,我是一个小卒
归元宗的人就在少阳院中住了下来,每日与一帮学子谈经论道,不说其乐融融,倒也是相处和谐。
只是这些归元宗的门人,纵然举止谦和,但骨子里的傲娇却是难以掩饰。没办法,与少阳院这种大路货相比,这些人确实有独到之处。无论是对大道的神领意得、法术的圆润如意、法器的曲尽其巧,皆是少阳院中人所不能媲美。
从第一天起,吴亘就每天候在少阳院中,远远看着朱浅画如众星拱月,或柔风甘雨,深入浅出讲解道悟,或从心而动,诸般法术信手拈来。其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俱是引来众人瞩目。
吴亘也不靠近,生怕其人为难,只是目不转睛远远欣赏。常有人说,目中再容不下他人,讲的就是此时情形。场中足有百余人,皆是视而不见,只有伊人长留眼中,时时沦陷,周而复始,生生不换。
朱浅画偶尔也会若有若无瞟向吴亘,虽然没有刻意交流,但却脸颊泛红,眉眼间俱是按捺不住的笑意。
二人如此神情,自然逃不过别人的眼睛。坐于朱浅画左侧的白检心,面色微郁,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吴亘。
终于,一连几日不得闲后,归元宗一行人决定小憩一日,或是游山玩水,或是找相熟之人叙旧,更多的则是受了少阳院一些人的邀请,赴宴作乐。在宗门中管束甚严,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自然要稍稍放纵一回。
朱浅画拒绝了所有人的宴请,甚至连白检心亲自相邀前往南宫平的私宴,也是婉拒。一人出了住所,缓缓沿着山路而行,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景致。
一声,从山路旁的树丛中跳出一人,朱浅画恍若未闻,款款而行,连头都不带扭一下的。
吴亘紧走几步,几次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二人相伴而行,一前一后,错了半个身位,气氛难免有些尴尬起来。
吴亘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本有万般言语,却化作平平淡淡的一句问候。
朱浅画轻声道,脚步却是不停,连看都未看向吴亘一眼。
吴亘挠了挠头,对方语气如此平淡,倒是让自已心头打起了鼓,患得患失起来。
朱浅画忽然打断吴亘的话,转头直直平视吴亘,眉间霾起。
看着对方紧紧抿着的嘴唇,吴亘知道坏事了,朱浅画定然有些怨恨自已,只得讷讷道:话语有些啰嗦,连吴亘都觉着自已有些嘴笨。
朱浅画猛一转身,噘着嘴往山下走去,眉间的郁结却是荡然无存。
看到朱浅画如此小女儿作态,吴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怕就怕对方不怒不喜,只要还肯生气那就说明心结已经打开不少。
虽然朱浅画自小家中动荡,养成了清雅安静的性子,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自已的想法。在家面对父亲,在外面对同门,自是把一切都隐藏起来。
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当然也希望有人会知她心意,稍稍纵容自已放肆,容忍自已的小性子,哪怕是吵几句也是好的,而不是当一个古井无波的玉女。
笑嘻嘻从怀中取出一个背部是花鸟纹饰、嵌有一块红色宝石的菱花镜,递与朱浅画,对方却不伸手接过。
吴亘倒不气馁,扯着朱浅画的袖子,将镜子硬塞了过
去。男人吗,就得脸皮厚些,难不成要女子主动索要不成。
朱浅画停步,对镜轻轻打理自已垂髫,镜面中出现了吴亘贱笑兮兮的脸,
朱浅画并没有闪避,倒是脸若桃花,娇嗔的瞪了吴亘一眼。
吴亘兴奋建议道。今日天气晴朗,正是俯瞰山景的好时光。
朱浅画眼睛一亮,也是有些跃跃欲试。
二人很快来到了飞梭旁,等进入其中,吴亘在甲板上早已放了厚厚的软垫,四下摆满了鲜嫩五彩花朵,显然是早有准备。冬青也被带到了船上,此时这只鸟身上已经长出一层黄色的绒毛,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
果然,朱浅画很快就喜欢上了这只小鸟。冬青看了看吴亘神色,一改往日生人勿进的性子,竟然眯着眼睛任由朱浅画施为。
吴亘心头大喜,朱浅画性子良善,自已把冬青带到船上果然是做对了。
飞梭缓缓升起,围绕着葛山转了一个大圈。吴亘一边操船,一边介绍着山上风景,并且把二人分别后的经历一一道来。
朱浅画轻倚在船舷上,单手拄腮,双目含笑,静静看着吴亘手舞足蹈吹嘘着自已的故事。待听到朱卷三鬼的名号,禁不住笑出声来。又闻吴亘单人越过寂灭高原,眉头紧蹙,一脸担忧。知道初霁终是有了个安心去处,却又会意一笑。
没曾想,分别的这段日子里,吴亘竟然经历了如此曲折惊险的事,但想到对方不远万里返回,却是为了寻找自已,不由心中暖暖。
吴亘忽然建议道。
飞梭骤然加速,吓的一旁的鸟儿四散而逃。在吴亘狂呼乱叫中,飞梭时而急弛,时面急速转弯,时而倒悬而飞,甲板上已是一片混乱。就连冬青都躲在甲板一角瑟瑟发抖。
朱浅画却是兴奋的站起身,花枝乱颤,咯咯笑出声来,再不复往日淑女模样,不进指点吴亘前行方向。
飞梭中,吴亘的怪叫声,朱浅画的欢笑声,冬青鸟的嘎嘎声,相互夹杂在一起。一叶飞梭,却如白鹭般在天际恣意遨游,竟是飞的越来越远,渐渐不见踪迹。
少阳院中,白检心站于住所二楼,目视飞梭远去,扶着窗棂的手渐渐握紧。咔嚓,松木做的坚硬窗棂应声而碎。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白检心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拍拍手,取出一块洁净手帕,将手中的木屑轻轻擦拭干净,方才淡然道:
门一响,一个头戴金冠、长有短髭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了看白检心的眼神,其人才又低声道:
听到男子后半句话,白检心眉毛一抖,
名为荣奚的男子尴尬道:
「无妨,浅画那里我自会与其讲清
缘由,想来也会理解的。」白检心毫不在意。
荣奚点点头,顺着白检心的话说道:
白检心瞪了一眼荣奚。
荣奚明白,自已方才有些话,引起了白检心的不满,赶紧补救道:
「算了,别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若是可能,我倒想好好教训一下彼辈,让他知道,虫蚁就需呆在地上,又如何敢觊觎空中凤鸾。
你不妨去安排一下,只说愿与神武院比试一场,到时候若能在门中诸位面前将其打败,看他还有没有胆量去搅扰浅画。」
白检心走到荣奚面前,
荣奚心中欢喜,连连谢过,可忽然蹙眉道,
白检心冷笑连连,
荣奚倒也干脆,也不问对方想出什么计策,便转身去寻少阳院,安排一应事宜。
天色渐黑,吴亘带朱浅画赏完落日,方驾着飞梭缓缓飞回。二人行走于山路,吴亘随手提了一个包袱,有从朱卷国得来的女子法衣,有吴亘视若珍宝的瑶玉,有飞云门门主的青荷剑,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
这些都是要送给朱浅画的,虽然初始拒绝不收,但架不住吴亘软磨硬泡,声言这是媳妇本,朱浅画方红着脸收下。
并肩而行,身边蛩虫微鸣,时有萤火点点。朱浅画今天着实有些放纵,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已竟然能够如此肆意,每每想起船上一幕,便不由有些脸红。
正兀自沉思的朱浅画忽然听到吴亘的声音,不由惊诧抬头,
吴亘咬咬牙,沉声重复了一次,
半晌朱浅画才低声答应,头深深埋在胸前。
吴亘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