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正文卷第七百四十六章担当是个什么东西邵太后过世两天后,朝会重开,众大臣一身缟素入朝。
即便很多人不情不愿,也明白邵太后到底是以皇太后身份过世,当初跟小皇帝争大礼,就没往邵太后身上发力,毕竟邵太后是皇帝的贵妃,祖母凭孙子贵,当上了皇太后,从法理上来说也说得过去。
但就是在安葬于何处的问题上,众大臣不会退让。
朱四丝毫也不客气,一来就问询众大臣,有关邵太后葬在何地的问题。
蒋冕出列道:
蒋冕的话音落下,在的大臣议论纷纷。
好像都觉得这地方真的不错,即便很多人连具体在哪儿都不知道,便纷纷附和这个观点。
朱四皱了皱眉,道:
蒋冕义正词严:
朱四皱眉诘问:
大明皇帝的母亲,非嫡后的,与丈夫得以合葬,是从宪宗的母亲周太后开始。
周太后病故于弘治十七年,当时孝宗感念周太后的养育之恩,特地改变皇帝母亲非嫡后不得合葬的规矩,将周太后与英宗合葬,如此一来便形成了新规矩……此规矩自然也就成为了定例。
蒋冕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朱四冷笑一声,继续道:
蒋冕此时有些招架不住了。
以这两年的观察,小皇帝一旦提到皇室礼数问题,头就很铁,不是一般人能够制止的。
此时只有杨廷和这根定海神针能把小皇帝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下去。
果然。
杨廷和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陛下,茂陵已动土过两次,如今不宜再动土,以影响到上天眷顾。此有违孝子仁孙的道统礼法!「
你小皇帝不是很讲孝道吗?
现在就拿点玄学的东西吓唬你。
你对祖母是尊敬,但对你祖父来说就是大不敬了!别忘了皇位是谁传给你的……从阴阳术术的角度来说,皇陵是随便想动土就能动的吗?你那便宜老爹孝宗已进行过一次,把纪太后迁葬到茂陵,现在你又要来一次?
你这个皇祖父还真是倒了大霉,自己的陵寝没事就被子孙后代打开往里面塞人,一代人干一次,是不是你小子死了,还没有兄弟和儿子,回头找了旁支来继承皇位,又要玩这么一出?
烦不烦啊!
朱四道:
一下子就把大臣们的意见给硬顶了回去。
朕不问这件事是否合乎法理,就说这件事是不是我爷爷和我便宜老爹都做过?
既然已有先例,那就不能以我打破成规为由,把我归入胡作非为一类。
你们若是想否定这件事,就先把宪宗和孝宗的作为给否定了,同样的举措不能只针对我一个。
「诸位卿家,大丧期间,朕实在无心思与诸位争论,朕同
意不安葬在主陵,若这都有问题,那你们干脆把一身孝服除了,以后别来上朝了吧!」
朱四放出了狠话。
现在违背朕意的,就是不讲孝道,不论三纲五常,朕不需要这样不知礼法的臣子。
这次连杨廷和都没说什么。
很多人期待杨廷和这次能跟小皇帝好好据理力争,但他们明显失望了,因为杨廷和听出来了,小皇帝不过是在拿宪宗和孝宗的事作为例子,就算前面两位皇帝是为亲母争取,而当今天子为的是祖母,可能情分上不一样,但小皇帝说得没错,祖父和父亲都做过的事,那就可行,不容丝毫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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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结束,杨廷和又做了一次妥协。
这次妥协得并不彻底。
至少小皇帝承诺了,邵太后不安葬在茂陵的主陵,那就等于是臣子没争就先给争回来一些利益……
至少面子上好看了一点,但对于杨廷和身后的文官队伍来说,这就不太好解释了。
始终还是让小皇帝。
你杨廷和到底有没有本事?
天天除了妥协还会做什么?今天在邵太后的事情上妥协了,那明日是否就会在兴献帝和兴献后的事情上接着妥协?
杨廷和深刻感受到,队伍越来越不好带了。
翰林院内。
杨慎得知消息后,马上拿出之前那份已有很多人联名的奏疏,准备上奏劝谏皇帝。
这次却有人出来阻拦。
乃掌院学士石斑。
石斑单独将杨慎叫到学士房,说明此等时候,不适合节外生枝。
「陛下以大义令群臣屈从,该有的理,君臣也都知晓,你如此做只会犯忌,只怕对你将来仕途不利……「
石斑明白杨慎是出自年轻人的义愤填膺,大概有死谏的意思。
但石珠同时也明白,这么做的结果,只会让皇帝记恨杨慎和背后联名的这群人。
连朝中元老大臣都没能劝回来的事,包括杨慎的父亲对此都选择了默认,那你杨慎还出这风头有何必要?
正逢你要升侍讲的关键时候,就不怕这么做,让你到手的侍讲之位旁落?
杨慎道:
石斑不知该怎么劝说才好,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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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那份奏疏便上去了。
石班心中为难,总怕这件事会带来什么不好的结果,又替杨慎思量,觉得杨慎在升官的节骨眼儿上做这件事,未免太不开眼。
大丧都还没过,这时你上这奏疏,就是犯皇帝的忌讳,也未必就真的是成全了文官所讲的孝义礼法。
下午刘春到翰林院来传达制诰之事,石珠跟刘春提及,其实石斑也想知道内阁对众翰林以及国子监监生、科道言官联名上奏之事怎么看。
刘春苦笑道:
石斑顿时迷糊了。
这件事难道不是杨慎所主导?
刘春道:
石斑听出来了。
杨慎上午义正言辞在他面前讲什么大义
小义,结果在联名的时候却连个名都不敢署,让朱浩来当出头鸟冒被革职问罪的风险……
这还叫有担当?
亏我把他当成年轻士子的典范,就是这么为人表率的?
石斑摇头道:
石斑只能把杨慎往好处想。
杨慎不署名,不代表他没出力,难道这么多人都知道是杨慎主导的事,皇宫那边会不知道?
最后皇帝还是会迁怒于杨慎。
刘春嘴角发出不屑的一声,摇头道:
石斑这下脸上就只剩下苦笑了。
难怪说杨惧去伐过孙元,感情是让孙元代表孙父来反水?老的对付不动,就让小的当炮灰?
这工于心计……
真是不亚其父。
刘春道,
虽然石珠跟刘春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同一阵营,但好歹二人都是翰林学士,现在一个升了阁老,一个当掌院学士,二人平时私交倒也可以,如此有些话,大可破除党派成见。
石斑拱拱手道:
...
...
杨慎不是非要逃避,他的目的,是不想影响到自己晋升侍讲。
纸面上不留下证据,不令新皇可以借题发挥,不至于牵连到父亲便可。
但他也明白,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才是始作俑者。
只是杨慎没想到,此事带来的影响,就是知悉者都觉得杨慎不够有担当……明明是你发起的,署名时却隔岸观火,怎么看你都想当聪明人,让别人当傻子。
参与署名者在听说此事后,谁会觉得杨慎做事光明磊落?
翰林众多,资历更老的大有人在,却让一个进翰林院不到两年的朱浩冲锋陷阵在前,算是很给朱浩面子了,但间接也让朱浩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奏疏上呈后,当天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来日朝堂上,皇帝对此大发雷霆,严词要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