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很震惊,但等消化完少年的话之后,也不知为何,自今日见到母亲被奚落之后受到的所有委屈突然全部涌上心头。
切原好不容易能说这么多话,转而一看到雾隐的神色,才刚刚有一点异样,他的气势瞬间消失,膝盖半弯,小心翼翼地问道:“学姐,我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雾隐轻轻咬着下唇,眼神哀怨。
这一下戳中了切原的死穴,他慌乱地把手抬在空中,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合十,不停地道着歉:“对不起,学姐,对不起,学姐对不起……”
他的样子越慌乱无措,雾隐心底就越愧疚,她握住切原合十的手,轻轻往下压着,看着他的眼神坚定,道:“你没有错,我也没有生气。”
切原显然不相信,漂亮的碧绿色的眼睛露出担忧的模样,道:
“可是学姐眼眶红了。”
是红了,早在他说出第一句“对不起”的时候就红了,只是倔强地想要维持自己形象的冲动逼着她的眼泪存在眼眶,迟迟不会落下。
雾隐低下头,找了一个最合理的借口:“没事,是伤口太疼了。”
这个理由叫人看不出一点异样,切原才想起雾隐的右手还被外套包裹着,慌张地跟着她走到医院急诊,看着医生将被干涸的血液黏在伤口上的衣服撤掉,用镊子一天一点剃掉插在里头的玻璃屑,用钩针将较宽的伤口缝合,看着就觉得痛到了骨子里。
“好痛好痛好痛……”
格外惨烈的声音在急诊室里响起,给雾隐缝合伤口的医护人员差点手抖,齐刷刷地看向发出嚎叫的切原,严肃地提醒着:“这位同学,请你安静一点。”
雾隐也看着蹲在一旁,紧张到抱着她左边胳膊的切原,无奈地安抚道:“缝针的又不是你,你叫什么?”
切原认真地看着她,笑得憨厚:“学姐刚刚都痛哭了,现在听我叫有没有好一点?”
雾隐叹了口气,道:“我打过麻药了,赤也。”
切原悻悻地缩了缩头。
雾隐抽出左手,轻轻地揉了揉切原的头发,感受着柔软蓬松的手感,眼眸略微落寞。
在她的印象里,切原一直是那个勇敢地在校碑上喊出要成为一个冠军学校王牌的少年,冲动单纯,却最是自信,从来不会像刚才这般因为她的一个难过的表情而不停地道歉。
看着切原一直乖巧地蹲在她旁边,似乎只是这样依赖在她身旁就能让他满足,那毛茸茸的头发偶尔蹭到她的胳膊,痒痒的,像抓到了她的心底。
雾隐大概已经感觉到了切原对她的不同,她也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对他与众不同的态度。她承认自己极度喜欢看到阳光满面的少年朝自己跑来的样子,像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砸给她一般。可现在,为了应付如月的案件,找到那些隐藏的视频,她的精力已经被全部占用,而且她也不确定到最后她会不会做出更加过分出格的事情,哪还有时间再管青春期情情爱爱的事情?
这少年还不一定分得清依赖和喜欢的区别,说到底也只是个国二的学生,比她还小,哪里懂得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