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愉快的一天,睁开眼,起床,洗漱已毕,西厢房那边还没动静,这都多大的人了,还是个睡不起。
这些日子忙着准备拜师礼,耽误了好几天的早功,接下来要到德芸社演出,可不能再偷懒了。
萧佳洁还没起,这要是在院子里练功喊嗓子,把这位惹不起给吵了,那还了得。
正好这几天觉得身子有点儿僵,便想着出门活动一下。
一路小跑着到了青年湖公园,早起的大爷大妈已经在锻炼身体了,要说生活上的自律,这些位上了年纪的,可要比萧佳洁强得多了。
慢慢溜达着休息了一会儿,找了个空地,拉开架势,打了一套燕青拳,他这功夫也是跟着老爷子学的。
听老爷子说,年轻的时候,正好赶上日本鬼子进京城,本就是个热血青年,哪还能忍得了这个,好几次堵着喝醉了酒落单的小日本,就是一通胖揍。
萧飞从四岁开始就跟着老爷子学站桩,等到十二三岁的时候,这一手燕青拳已经打的颇有几分火候了。
打完一套拳,萧飞就觉得身子骨都轻快,面对着湖面站好,双手叉腰,气沉丹田,一嗓子喊出去,引得周围正在锻炼身体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纷纷侧目。
“好家伙的,这谁家孩子,这一嗓子够透亮的啊!”
萧飞以前就跟着老爷子学过京剧,因为先天条件好,当时还有京剧名家打算收他,只可惜老爷子一辈子痴迷相声,哪能让唯一的衣钵传人误入“歧”途。
不过虽然没能拜师,但萧飞自小就喜欢,也愿意学,放在票友堆儿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后来拜师于清,经常跟着于清去郭德强家里串门,又跟着王薇学了京韵大鼓,跟着郭德强学了各个地方的曲种,杂唱。
不过这玩意就跟相声的基本功一样,会了不代表精了,还需要慢慢打磨才行。
“同仁堂啊,开的本是老药铺,先生好比这个甩手自在王。药王爷就在上边坐,十大名医列在两旁。先拜药王后拜你,那么你是药王爷的大徒弟······”
喊完嗓子,萧飞又把基本功挨样过一遍,一遍满跑着回家,一遍唱快板,背贯口,等回到家的时候,每天的功课已经完成。
进门,到了中院,西厢房还是没动静。
这可真够能睡的啊!
自打萧飞有记忆那天开始,小姑萧佳洁就有这个赖床的毛病,昨天要不是张译腰疼的厉害,估计甭想撼动这位睡神。
打水,洗脸,正忙活着,就见房门开了,张译迈步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精神头不错。
“小飞!起啦!”
萧飞拽着毛巾擦了把脸。
“姑父!今个觉着怎么样?”
张译活动了一下,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觉得身轻体健的,好些年都没这么松快过了。
“哎哟!还真别说,小飞,你这两手可真不含糊,昨天睡觉前,我这还难受得懒得动弹,一觉睡醒,呵!这轻快,你说你这都跟谁学的啊!”
跟谁学的,你老丈人呗!
“待会儿吃完早点,我再给您施一遍针,回头配上汤药,不用多,三剂下去,不说能祛根儿,也能好个差不多!”
萧飞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
对萧飞的医术,张译已经亲身体验过了,现在也不再怀疑:“得嘞!真要是把我这腰的老.毛病给治好了,回头想要什么,小姑父都给你买。”
呵呵!等您什么时候能做了我小姑的主再说吧!
“您先在院子里活动一下,我出去买早点!”
萧飞说着就出了门,还是街口的那家早点铺子,门钉肉饼特有名,再配上一碗炒肝儿,绝了。
等萧飞回来,萧佳洁也起了,蹲在水池子边上,迷迷瞪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什么啊!?这么香!”
闻见肉饼的香味儿,萧佳洁立刻开始回血,刷牙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给我留俩啊!”
家里有这么个吃货姑姑,幸亏是嫁出去了,不然的话,萧飞这当侄子的,都得操碎了心。
两个门钉肉饼,一碗半炒肝儿可还好?
换成别人,处在萧佳洁这个岁数,就算是看着眼馋,可为了保持身材也得忍着,可萧佳洁却是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尤其是她的胃,更是宝贝着呢。
解决完早点,萧飞又给张译施了一遍针,而后进屋将昨天就准备好的药方递给了萧佳洁,他的书法虽然还没登堂入室,可是也足够震撼写字好似蜘蛛爬的小姑了。
“昨个就跟您交代了,您一整天都干什么了,连药都没抓。”
昨天萧飞回来也忘问了,今个早上一起来才发现,昨天写好的方子,还在桌子上压着呢。
萧佳洁听着不禁脸红,生病的是她男人,可这瞧着,怎么还没有萧飞这当侄子的上心。
昨天她确实给忘了,李小晚打电话过来,说是公司有事,她就去忙活了,等回到家,就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
“哎呀!我今天肯定去。”
说着把方子接了过去。
“可以啊!小飞,这字写的可真漂亮,回头给我写一幅大字,我挂办公室里。”
“我这字可不值,等什么时候练好了一准给您写一幅,对了,小姑,这药等我晚上回来煎。”
煎药最考验功夫,火候大了小了都影响药性,闹不好治病救人反倒成了毒害人性命了。
萧佳洁没出嫁之前,也帮着萧铭栋煎过药,可这么些年,手早就生了,再加上,这药是给张译吃的,萧飞更是不能大意了。
明知道自家这位小姑姑是个不靠谱的,还让她去弄,回头别真的把张译给害了。
“知道!知道!忙你的去吧!我等会儿就去抓药。”
萧佳洁一边说,一边看手上的药方,越看萧飞写的字越喜欢,这大侄子,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没错,搁萧佳洁的眼里,自家孩子永远都是最好的,别说寻常人家的姑娘了,就是拉到欧洲去配个王室的公主,那都得是人家高攀了。
心里琢磨着,又不禁想到了昨天跟着萧飞一起吃饭的那个人。
普通朋友?
只是为了表示感谢?
嘿嘿!不能够吧!
························
萧飞出了门直奔师父于清家里,今个要去张文天老爷子家里,老爷子住在燕郊,去晚了可不成。
车到了楼下,给师父打了一电话,时候不长,于清就下楼了。
“昨个你师叔跟着小伟,爷俩差点儿翻车!”
刚坐上车,于清就八卦了一句。
萧飞听得一愣:“闹起来啦?”
于清点头:“可不,我跟你师叔也认识好些年了,还是头一次瞧见他跟着徒弟发那么大的火。”
郭德强可是一直都非常疼徒弟的,对跟在身边的几个孩子都当成亲生儿女一样。
家里日子过得难,可是只要手里有闲钱,总忘不了给徒弟们改善一下。
尤其是何芸金和曹芸伟这两个最早跟着他的,知道何芸金爱吃鱼,郭德强就隔三差五的让王薇去买。
曹芸伟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跟着王薇有亲戚,既是郭德强的徒弟,又是他小舅子,那更是宠得不得了。
萧飞听到郭德强居然对着曹芸伟发了脾气,也觉得奇怪:“为了什么啊!?”
曹芸伟这人虽然傲,虽然狂,但是对郭德强还是非常尊敬的,平时跟家里住,也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干活,练功,都十分勤快,这怎么还闹起来了?
“为什么?少爷,你走的时候,就没遇见小伟?”
萧飞皱眉,回想起来昨天晚上他离开后台的时候,和曹芸伟走一对脸,曹芸伟那眼神冷冰冰的。
“师父!听您这意思,总不能是因为我才闹起来的吧!?”
于清苦笑:“还真就是因为你。”
这······
“嗐!一开始也没闹,就是小伟跟着你师叔说,不愿意再捯饬老活,说是没意思,还跟你师叔说,打算找个机会上台说《官场斗》。”
呵呵!
这是瞧见萧飞说单口,观众喜欢,心里有想法了。
“然后,师叔就急了呗!”
见于清点头,萧飞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就是昨天曹芸伟见萧飞第一次登台,就博得了一个满堂彩,结果等到他上场的时候,原本已经炸开了的场子却温了,心里不平衡。
这人是个一点儿都不肯服输的主儿,就算是认可萧飞的能耐,私下里也愿意拉下脸来请教,可是真到了台上,那是谁都不在乎的。
德芸社徒弟辈里,曹芸伟一直自认是能耐最好的一个,现在突然杀出来了一个萧飞,让他心里产生了危机意识。
本来是徒弟辈里拔了头份的小角儿,突然意识到地位不保,要开始较劲了。
其实,萧飞何至于去抢他那一口饭吃?
对此也是无奈了!
至于郭德强为什么恼了?
多半还是因为不被徒弟理解吧!
郭德强让曹芸伟捯饬老段子,目的是为了磨炼曹芸伟的心性,以及巩固基础,老段子因为观众听得多了,包袱使出来很难起到效果,所以才更难说。
曹芸伟真要是能把会的几十段老活都给使好了,使出彩儿了,那基本上就算是出师了。
结果,郭德强的一番苦心,曹芸伟不但不理解,估计心里还得以为郭德强是故意在打压他呢。
对此,郭德强能不伤心?
说起来,萧飞认识郭德强也有些年头了,知道这位是个对待徒弟掏心掏肺的。
可萧飞都看得明白,曹芸伟却看不透。
都说不养儿不知道父母恩。
师父和徒弟这关系其实也和父子一样,做师父的自认为是为了徒弟好,可惜的是,当徒弟的并不领情。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良言!?
怕是人家听了都觉得不耐烦,还以为你憋着坏呢。
“师父,最后是怎么解的?”
要是闹完之后,到现在还没解开的话,萧飞真的要考虑是不是还能继续到德芸社去说相声了。
第一次登台,就闹得人家师徒不和,萧飞再去的话,心里也是别扭。
再怎么说,德芸社也是郭德强操办起来的,萧飞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找饭辙。
“放心,让你婶子给拉开了,又说了小伟一顿,最后,小伟给你师叔跪下了认错,这件事才算过去!”
这样就好,最怕的就是这个疙瘩解不开,真要是因为这件事,师徒两个离了心,那岂不是成了萧飞的罪过了。
“小伟这孩子,我现在也有点儿琢磨不透了,以前看着还挺好的,脑子聪明,勤快,学东西也愿意下苦功夫,最重要的就是他在台上活泛,可昨个闹的这一出,我怕是看走眼了,这孩子的心气太高,小伙子年轻,不怕他狂,可就怕他狂的自己都压不住,真要是那样的话,我看他也出息不到哪去。”
萧飞听得一笑,也没接话茬儿,他这人的习惯就是不在背后说人,有些话,于清能说,因为他是长辈。
于清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了,及时止住,摆了摆手:“不说了,小飞,咱们爷们儿不管那些,人家门里的事,碍不着咱们,咱们爷俩就踏踏实实的说相声就行了,其他的不掺和!”
“师父!您这么想就对了,到底不是一门的人,有些话不该咱们说,看着就行了。”
萧飞知道,于清本来是打算和郭德强掰扯一下的,不过看现在这意思,是直接放弃了。
本来就不会个爱管闲事的人,何必自寻烦恼。
只是,于清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同样的事情,就这么一次,再有下回,他立马就拉着萧飞走人。
想说相声,到哪不能说,何必非得受那份闲气。
“小飞,你小子也给我记住了,咱们爷们儿是不掺和,但是,不惹事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听见没有?”
萧飞笑着点头:“记住了,师父!”
萧飞知道,于清也看出来昨天那一出是怎么回事了,今天之所以主动跟着他提,也是为了安他的心,至于昨天到底怎么解决的,想来一向护徒弟的于老汉也不会客气了。
算了,揭过去就好!
揪着不放的话,倒是显得他们爷们儿矫情了。
反正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