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客人三十来岁,看着就十分精明的年轻人,看到陈文哲之后,也站了起来。陈文哲微笑着打招呼:“您好,让您久等了。”“没事,你们一念堂虽然开业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个古玩城,还算有点名气,我等一等没问题。”说着,青年看了看茶几上的一只木盒子。陈文哲的目光,也随同落在了木盒子之上。木盒子是方形的,高度达到了四十厘米,这么大的东西,如果是真品,肯定算是重器。“看看东西?”注意到了陈文哲的表情,青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那就看看,耽误你的时间了。”陈文哲客气的道。“没事,没事,听说你们一念堂可以出高价,我等一会算什么?”青年笑的更是灿烂。陈文哲也不再废话,他小心的打开了木盒子,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白色玉器。“这是鼎?”看到里面的玉质小鼎,陈文哲的眼睛亮了亮,不过,他很快就回复了正常。不过,这点表情的变化,已经落在了青年的眼中。他从陈文哲走进店里,就一直看着他,而不是看自己的东西。他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察言观色,是对付这些古玩店老板的唯一武器。就算是面对一名比他年轻很多的古玩店老板,这名青年也一点不敢大意。看到是一件玉鼎,陈文哲就不着急动手了。古代玉器很多,但是古代的玉鼎,能够流传下来的就很少了,甚至是没有。就不要说,这一件保存完好,看着也没有多么破旧,更没有土沁什么的洁白玉鼎了。“老板贵姓?”一边转动木盒,查看玉鼎,陈文哲一边询问道。青年立即道:“忘了介绍,鄙人张继勇,也是做古玩这一行的,不过刚刚入行,还请多多关照啊!”名字有点朴实无华,人看着也稳重踏实,但是,东西可不太对劲啊!这只玉鼎高约30厘米,色泽光洁柔嫩,洁白无瑕。立耳,方唇、折沿、鼓腹、四足为象鼻状。腹高大于足高,器身正反面均刻有相背兽面,整体造型匀称,纹饰纹饰规整,整齐精美。再看上面的纹饰,风格显着,周代的纹饰风格。可雕刻手法,却是模仿清代,因为陈文哲看着像是现代机器工。“开店了?”“没有,就是包袱斋,走街串巷,遇到了好东西,就赚一点辛苦费。”听到这里,陈文哲抬起头,看了一眼年轻有为张继勇。现在的破烂帮可不好做,故意做局骗人的除外!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一位是入局的,还是做局的。“不看东西吗?”此时的张继勇,已经发现了陈文哲的神态不对。“这东西有铭文吧?别的我认不出来,但是上面的这三个字是周天子吧?”“对,我也认识这三个字,后面十几个字不认识。”张继勇道。陈文哲看向玉鼎的另外一只耳朵,上面也有十六个字,这十六个字,跟另外一只耳朵上的字一模一样,最主要的是他认识。其实不是什么周天子,而是:周天之候,通乎昼夜;八卦居中,不速而化。这句话出自《道枢》,宋代的作品。可是,这件玉鼎的制式,好像是仿西周的。这书,看过玄幻仙侠小说的,都应该了解一些其中的内容。这本《道枢》,是宋代曾慥编集。共有四十二卷,一百零八篇。书名取自《庄子·齐物论》,全书将道教哲学、阴符、黄庭、太极、服气、炼精、大丹、呼吸、胎息、大还金丹、金碧龙虎、铅汞五行、参同契、入药镜、灵宝等列为专篇,并举各家说法。是不是很熟悉?小说中的很多设定,都是出自这里的,当然,其他道教典级之中,也有相似的记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道枢》出自宋代,而宋代有一位大书法家米芾曾经说过:玉不为鼎。好像还要一句是陶不为什么来,或者是陶不能铸,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说陶瓷没法铸造,玉石不能做鼎。当然,不是真不能做,而是太麻烦,很难做成。这一点看看历代一来流传下来的玉器,就知道了。贯穿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青铜鼎在中国的文物史上出土较多,堪称众所周知。然而玉鼎从夏、商、周到明清,从故宫博物院到台北故宫博物院,从民间的收藏到流失海外的国宝,玉鼎的身影堪称寥寥无几。现在保留下来的玉鼎,也多是明清时候的作品,汉代和战国的玉鼎,堪称了无踪影。至于之后的宋代,更是不会制作玉鼎,因为战国和汉代以后,鼎这种东西就不流行了。只是到了清代乾隆时期,才出现了大量玉鼎,这是为什么?因为乾隆时期,已经从西方引进了现代加工玉石的工具,这样挖起玉来,才变得简单、方便。清代之前,为什么没有玉鼎?就是因为工具不行,制作不方便,太过费工。还有,这件玉鼎的铭文刻录的也不对。古代的鼎,不管是陶鼎还是青铜鼎,要是刻录铭文,都是在耳朵之下,绝对不会刻在耳朵上。而且就算刻在耳朵上,两只耳朵上的铭文也不会一样,因为鼎上的铭文是记事的,可不是装饰。这件东西应该是后仿的,连清仿都不是。清仿,一般都是乾隆仿制,上面一般会留下乾隆仿古的字样。在清代,慈禧号称珍珠饕餮,还很喜欢收集翡翠。而乾隆就是玉痴,他在位期间,除了喜欢收藏字画,并在字画上不停盖章之外,就是喜欢玉石。没办法,这是他的功绩,当年为了安定西域,他的大军平扫整个西部地区之后,打通了和田玉的进货渠道,加上有了更好用的工具,这才让清代玉器达到最为繁盛的阶段。清宫仿古玉器,向来有“造化钟神秀”之誉,基本为宫中造办处制作。很显然,这一件不管看哪一方面,都不对,但是,这件东西看着太漂亮了。要不是因为这个,陈文哲哪里会看这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