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镇,几人找了个小店住下。
一关上房门,元涛立刻拉住元泽的手问道:“见着师姑啦?她教你什么法子啦?那把枪是哪儿来的?元铁是怎么回事?”元涛生怕自己把该问的问题给忘了,先一口气都问出来再说。
元泽便将山上发生的事儿跟众人说了一遍。等他说完,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元铁,还是元涛开口问道:“元铁师弟,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跟我们说说吧。”元铁也不隐瞒,将自己拜师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元铁乃是一头一百多年前修炼成精的红狼。原本生活在塞外沙漠一带,时常袭击过往的商队。
后来,众多商队一起出钱,请了两个江湖门派前往沙漠斩杀狼妖。哪知道,狼妖天生的谙熟“火遁”,杀得两个江湖门派望风而逃。
但是俗话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两个门派没办法,就只得上山请道士降妖。请来的道士手段厉害,狼妖不是对手,却也抽个冷子跑出了沙漠,道士则紧追不舍。
就这样,一逃一追,一直追到这南屏山,道士设了个圈套才将它镇压在穿云峰后面的一座山峰之下。
十年前,初二来南屏山守护封印。
一进山洞就发现五行封印已然有所松动,便一如在无根谭前一般,运用高深道法抽取了一道山魂来修补封印。好巧不巧,恰恰将镇压狼妖那座山峰的山魂给抽取了出来,使的狼妖得以脱难而出。
初二是不管这些小事儿的,她只管坐在洞里监视封印。而镇压狼妖的山底有一条铜矿脉,狼妖近百年来就是以铜为食,虽然食之无味,却也被他修炼出了“金遁”。
此时一旦得脱,又身兼两大遁法,登时有些忘乎所以。其时恰好破五来南屏山找初二商量点事情,从空中飞过。
狼妖一见道士,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立时跳到空中,话也不说就是一顿金御剑术,打得破五莫名其妙。
好在破五道法高深,管他什么“金遁”、“火遁”,三下五除二便将狼妖擒获,抓进了穿云峰的洞中。进洞将狼妖往地上一扔,说是路上捡的,正好请师姐吃顿烧烤。
狼妖一听就哭了,说我百年未见天日,刚刚重获自由却又要变成烧烤,命运何其不公。我自得道以来从未伤过人命,袭击商队也只吃马肉,未食人肉,为什么最后要让我的肉被人吃,云云。
破五最是见不得这个,立刻一脚将它踢开,让它滚远,从此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省得影响食欲。最后还追加一句,从来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狼。
狼妖也生气了,说你被压个一百年试试,暗无天日呀。你重见光明的时候说不定哭的比我厉害。说罢,也不走了,反而跑到破五身边跪下,一定要拜破五为师。
狼妖抱着破五的腿大哭,一边哭一边说,虽然修炼为妖,但到底没脱了这张狼皮,即使从不为恶,却要永远受世间歧视。今日得见有道之士,拼着被打回原形也要求个正果。您既是有道之士难道就忍心看着一个善良的妖被无知世人欺辱吗?
破五说,我又没欺负你,是你先要偷袭我的,现在说的好像我鼓动世人鄙视你一般。给我滚开,休要打扰我们说话。
狼妖不听,说我绝不滚开,除非你打死我。
破五非常生气,说我不杀你已是够客气的了,你要还是如此纠缠,休怪我无礼了。
狼妖大喝一声,师父只要收下弟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破五是彻底无奈了。旁边的初二仔细端详了一下狼妖,说老五,咱们天一道也没说不让收妖为弟子。我观此妖非是嗜血之徒,但饱受世人歧视,难免有些偏激。收其性以教化也是一桩德行。
破五见事已至此,便道既是二姐发话了,那便如此吧。然后对狼妖说,跪好,今我收你为徒,道号元铁。接着讲了一遍天一道的规矩,就算是将元铁正式收下了。
最后,破五跟初二商量,自己要往来奔波除魔,元铁野性未除,不宜带在身边,就让他在此跟随初二。一则时常听从教导,二则初二跟前也有个鞍前马后的听用之人,而自己抽空就会过来传道,待元铁修道有成了再找机会送他回中行山。
初二想了想便答应了。
又因元铁本身乃是狼妖,需要吸食日精月华。虽然在初二的调教下修为日长,且能幻化人形,但初二还是让他每两年出洞一次,以增益其体魄。
于是,穿云峰狼妖每两年出现一次的传说便逐渐在江湖上传开了。但此次元铁出洞却非为日精月华,乃是初二以六甲奇门推演出将有人上山来寻她,便命元铁出洞接引一个天一道弟子入洞,以传道法。
元铁表面冷酷,实则内心火热。兼之与众人熟识之后,更是化身为一个话痨。就这么点事儿,他愣是啰啰嗦嗦的讲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许别人打断。
好几次,哥儿几个腹中发出的“咕噜”声都无法打断元铁倾诉的欲望。一直到自己说痛快了、说爽了,才停止这一话题,并对众人说:“怎么样,精彩吧?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们怎么也没人捧个人场?最起码,我已经说饿了,怎么都没个人让小二上菜呢?”
哥儿四个互相看了一眼,齐刷刷站起来,推门出屋奔外面用饭,都没搭理元铁。
元铁在身后喊道:“唉,等等我呀!你们不给叫饭也就算了,出去吃还不带上我?做人就是这么不仗义吗?”吵吵嚷嚷中,五人出了客栈,在镇上找了一家大点儿的酒家,进去要了个房间,坐下接着说话。
这回大家一致看向了甄玉楼,石头虽然知道此宝物,但也说:“师兄,赶紧跟他们说说火岩枪,要不然一会儿酒菜上来了也吃不踏实。”
甄玉楼点点头,便说了此枪的来历。
原来,此枪本来就是玄南道一位前辈大能取那洞中的烈火岩,结合万云山中独有的卧金蚕所吐的金蚕丝锻造的法器。烈烈灼阳符也不是越鸣真人刻入的,而是在此枪锻造出炉时,玄南道最后一位会刻此符的大能将其刻入枪中的。
枪成之后,玄南道的两位大能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此枪缺乏灵气,太过暴躁,无法掌控。简单说,就是此枪属火性,一旦用其施展火遁,则会将术法扩大数倍,根本不是施法者所能控制,甚至危及施法者自身。于是,便只能将其封存于玄南道的跨虎堂内。
十年前,初二来南屏山的路上,路过万元山,顺路探望老友越鸣。越鸣知道初二修为深厚,便与初二说起此事。
只是为掩玄南道道法凋零之实,便将刻符的事儿安在了自己身上,请初二给想想办法,毕竟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初二取枪看过之后,便道此枪之所以缺少灵性,实是因为当时所取的烈火岩一定是在熔岩静止之处,而非熔岩流淌之处。火乃世间最为炙热、奔放之象。取其静态、即将沉寂之时的产物如何能够锻造出热烈、恣意的法器。想要让其充满灵性,就要将其置于熔岩流动之处十载,让此枪自身去感受活火熔城那种流淌的鲜活。
越鸣一听大喜,便请初二代为炼器。于是,才有此枪入熔岩重铸之事。
众人听完,俱是羡慕不已。元涛问道:“这么说,现在此枪能控制了?能控制到什么程度,你给我们演示一下。”
甄玉楼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元涛的大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伸手朝着元涛的左眼一指,众人只恍惚看见他的指尖红光一闪,一切便归于沉寂。
元铁愣了一下说:“就这?完啦?你把哪儿点着啦?”
甄玉楼朝元涛一扬下巴:“你问他有没有感觉。”
众人看向元涛。元涛摇晃了一下脑袋说:“好像左眼有点不对劲,但是也没什么大的感觉。”
众人一起抱怨甄玉楼装孙子:“快说,到底怎么了?”
甄玉楼嘿嘿一乐,说:“我刚才把元涛左眼上眼脸从右开始数第三根眼睫毛烧掉了。”
众人“啊”的一声炸了锅。元铁和石头按住元涛,就要扯他的左眼皮数数。元涛一声惨呼,仰面朝天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