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迦南公司特殊、特种装备制造厂,高墙内a区第104栋3层12号公寓。
闹钟准时的将丁健唤醒,他在洁白的床上的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好一会才深层次的睡眠中清醒过来。
下床,智能ai家居型控制终端点亮了房间里的电器设备,落地窗帘自动打开,换气口吹来清凉的冷风,带走了房间里的些许躁意。
他一边洗漱,一边看着穿衣镜上的文字和图片讯息,车间主管及时的发来今天所要进行的工作,通知他半个小时后顶替夜班的工友,还有记得戴好门禁卡。
衣帽间也是一片洁白,所有物品都是统一制式和颜色,就连摆放的位置也是整整齐齐,所有单身公寓都是一样,就好像复制粘贴而来。
在这里,丁健没有任何私人物品,所需的一切都由工厂发放,早餐由机器人送来,今天换成了广式的茶店,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配上他最喜爱的油醋汁,简直是无上美味儿。
丁健以前是一名专业的登山运动员,业余的极限运动爱好者,阴差阳错的进了这间保密级别最高的制造厂,生活在高墙和防护网的重重隔绝之下,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和私人空间,一举一动都被规定好了,就好像机器人一样的生活,已经快有3个月了。
早餐吃完,出门就是无人接送的车辆,一人认识的工友坐在后方靠窗的位置,见他上来,只是点了点头。
丁健穿着一身银色的连体衣,门禁卡就装在胸前的透明凸镜内,他清楚的听见了好几声滴滴声,仿佛感觉到又数道肉眼看不到的扫描射线划过了自己的身体。
坐在靠窗的位置,无人驾驶的缆车以时速30公里的速度在一排排同样规制的楼宇间前进,不一会,又有人上来。
等车厢的位置全都坐满,缆车的速度才快了一些,离开四通发达的辅道驶入主道,加入数十上百辆同样的车流中来。
沿途所见,一切都按部就班,仿若身处在一个精密仪器的内部,极富未来主义的银白色将这里妆点成了一个科幻世界。
高墙、碉堡、荷枪实弹巡逻的机器士兵,鲜有别的颜色。
每隔半分钟胸前的‘门禁卡’就会传来一个滴滴声,没有身份在这里寸步难行,自从上个星期查出来一个潜伏很深的间谍后,这里的安保措施就更严了。
在通往工厂车间的路上,丁健一共经过了7道安检门,除了这一身衣服,不允许有任何‘多余’的物品进入工厂车间,由于工作的特殊,需要接触一种匪夷所思的新材料,工作结束后,这一身衣物也会在离开的时候换掉,还要经过一道严格的清洗程序。
每个人出去的时候都是‘崭新’的,连灰尘都不允许带出去。
车间内,一个个透明的工位已经空了出来,丁健走进自己的工位,关上了全透明的玻璃门,在十几个摄像头和感应器的监视下,检查了新换上了工具设备,然后坐下,开始静静的等待。
几分钟后,只听滴的一声,流水线上一个崭新的头盔送进他的工位,丁健这才拿起工具,撕开全封的包装,将十几件精巧的刷子、镊子、滴管等一一摆放在工作台上。
新材料被机械手臂送来了。
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个透明容器,里面盛着一种无比神奇的液体,液体表面呈淡蓝色,打开后,有淡淡的光雾从中挥发。
这种材料有一种匪夷所思的特性,就是对人的精神和思想无比敏感,用滴管小心的将它吸取,然后滴在最精细的小刷子上,丁健闭眼几秒然后睁开,感知已经延伸到小刷子的末端,与含有液体的成分建立的感应。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头盔,熟练的找到起点,然后顺着上面的纹路,开始描绘。
这项工作不能有丝毫分心,必须全程控制刷子上的液体成分,一点点的浸透纹路所沟通的材质。
一笔要完成一个完整的‘回路’,一旦中断,头盔还是其次,这种液体的浪费才是要命的。
很顺利的完成了起始‘回路’的描绘,淡蓝色的银光一闪一闪,出现在各个透明的工位上,不明就里的人见了,还会以为他们在焊接什么东西。
丁健换了一把大一点的刷子,小心的将刚刚使用的刷子放进收纳的仪器中,接着完成下一项工作。
这个回路的线条‘粗旷’了很多,他的脑中自动浮现出完整的描绘图形,将它想象成一个‘星图’,每一个‘点’都需要他用刷子来沟通和点亮,在星图最核心的位置,有一个类似人体大脑的线路分布,随着心无旁骛的工作进行,这副‘星图’在他的意识中‘活’了过来,不需要刻意的去想,身体和手惯性的按照既定的流程开始工作。
感觉只是一瞬,实则已经过去了很久。
当一副完整的星图描绘完毕,他已经换了七八种工具,那一份神奇的液体已经消耗完毕,得到的成品是一顶蔚蓝色的、表面铭刻着星云般图案的游戏头盔。
头盔原来的材质已经被极大的改变了,现在的成分和质地给人一种非金非玉、既沉重又轻逸的矛盾感……
这就是我做的东西?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丁健依旧茫然。
那副‘星图’还残留在他的意识中,让他的不由自主的按照其流淌的线路让自己的精神随之流转,外表看他正在恍惚和发呆,消耗巨大的精神力量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快速的恢复。
一股刺痛将他唤醒,原来他的意识按照‘星图’开始了加速,加速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工作……起立!”
丁健心中一惊,发生了什么,又有间谍闯入吗?
他条件反射的按照指令站起,自然的看向车间入口的位置。
一阵极其突兀的谈笑声从那个位置传来,接着,一片极其突兀的颜色闯进这个一尘不染的莹白世界。
“……让我们欢迎董事长一行!”
掌声响起,稀稀拉拉,丁健慢了半拍才是鼓掌,看到一项严厉的车间主任走在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左侧,看到有‘阎罗王’之称的安保主管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站在这个男人的右侧,看到许许多多认识和不认识的大人物一路言笑不禁的跟这个男人交谈……
某个国家领导人视察么?
可这人是谁?
董事长?
什么董事长,迦南公司的人连进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好,好,让他们都忙吧,别管我们。”,贝高阳笑容满面的说。
“大家都工作吧!”
丁健他们这才疑惑的坐下。
一个车间有上百个工位,每个工位用全透明的特种玻璃隔成全封闭‘舱室’,每个工位用导轨连接,导轨上有流水线有机械臂,送来各种材料和工具,一旦加工完成,就由机械臂运走。
连同用剩下的工具和材料在内,一丝一毫都不会在工位上遗留。
贝高阳也不问工位里那么多的监视器是干嘛用的,笑眯眯的在一个个‘舱室’间浏览起来。
车间主任身上明显有军人气质,话不多,但言简意赅,虽不知道贝高阳的身份,却被告知要当作权限和密级最高的首长来对待。
听着他的介绍,贝高阳不断点头,要问他对这个工厂和车间评价,只有一个好字!
哪怕在迦南,哪怕在法师塔上的实验室里,这样的场面也是看不到的。
一个法师,顶多带10个学徒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法师的实验室通常与脏、乱和危险著称,火灾、爆炸等事故更是家常便饭,每个魔法学徒学的最多的一件事儿就是对实验中出现的各种危险状况作应急处理。
这里呢?
简直就是个艺术品!
虽然做的很基础的魔法制品,制作工艺本身也没有多少危险,但能量化和标准化这种程度,也只有地球了,迦南根本不存在标准化、流线线的概念,也没有实现的基础。
淬炼法阵,需要全身心的投入,特别是对学徒都不是的人而言。
他们这一群人在,一个车间都无法正常工作,但也有一些人能排除掉外界的干扰,保持往我的专注,不受影响的继续手上的工作。
贝高阳停在丁健的工位前,看到的是一个无不专注的年轻人,他的眼神空洞,手却极稳,精密到末端只有一根头发丝粗细的刷子在他手上宛如拥有生命,浸透的魔力溶液在与他的精神作共鸣,末端微微发亮,深入头盔表面的魔纹中,就好像焊接一样,一闪一闪,不一会就完成了一个回路。
贝高阳诧异的抬头,认真的看了丁健的侧脸。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目凌厉,五官深刻立体,个头不高,身材也很单薄,但眼睛出奇的大且亮,额头很宽,发量堪忧……
“董事长?”
“呃……很有天赋的一个年轻人!”
贝高阳评价道。
“这是小丁,24岁,上手很快,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是熟练工了”
“熟练工?”
“我们的分级,往上还有一级工,二级工这样的”
“还有比他更有天赋的人?”
“有,有”
“那带我去看看吧”
所谓‘天赋更好’的人,在贝高阳眼中确是平平无奇,他也能排除外界的干扰专心致志的做手上的工作,但缺少了在丁健身上看到的‘灵性’,所凭的无非是熟能生巧而已……
看了之后,贝高阳不置可否,转着转着又在丁健的工位旁停下了。
同行之人看出他对这个年轻人的特别,眼神有片刻的交流,之后就恢复成没事人模样。
丁健正在‘画’最后一个回路。
这时他已经很吃力了,精神力的透支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满是冷汗,但手依旧很稳,深入魔纹内的小刷子闪烁的频率依旧,不一会,最后的‘逻辑门闭合’,整个头盔微微一闪,所有的魔力溶液立刻与头盔本身的材质发生反应,宛如星空般的渐变图案在头盔表面显现出来。
丁健进入了‘发呆和迷茫’状态,意识中残留的‘星图’还在闪烁,他那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正沿着星图的走私而运转。
这时,贝高阳突然说话了。
“你看到了什么,年轻人?”
他的声色、语气和话音的起伏转折极为奇怪,听在人耳中有种……有种无法形容的低暗和浑厚,尾音还有一种磨砂般的刺耳,像是某种电子合成音,又有一种让人信服、信任和亲近的力量在内。
话音一落,整个车间的气氛骤然一变。
“我……我看到了星空!”
丁健梦游般的回答了炸响在意识上着的命令。
闻言,贝高阳的神色有些奇怪。
在魔法荒漠的地球找到一个真正具有施法天赋的人概率有多低?
反正肯定要比迦南的概率要低。
而现在就遇上了。
相比玩家中的法师职业,这人现在走的路子才是正途。
想要成为施法者,第一是精神力,第二是魔力亲和,第三是灵魂方面的资质。
第一种可以后天培养,第二种就要从娘胎里带来,不过也可以通过一些‘秘法’影响母体和胎儿来改善,只有第三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玩家也是一样,魔网也无法改变。
丁健看到所谓的‘星图’,是接入装置上的‘祈愿灵魂穿越术’的法术构型,一个个回路可不就是很像一副点亮的星空么?
法师有法术位,必须每天记忆法术。
成为法师的第一步,就是‘临摹’各种初级的法术构型,一遍遍,一天天,一年年,直到‘临摹’完后,法术构型不需要回忆,就自然的留在意识和灵魂上,才算是拥有了自己的。
灵魂资质不够的人,永远都无法拥有,自然也就成不了法师。
而现在,在魔法荒漠的地球上,居然有了一个拥有了自己的人,就好像沙漠上长出来一根嫩笋那样的稀罕和刺眼。
他还不是玩家……
“现在呢?”
贝高阳等他清醒过来,再问。
丁健看周围多了这么多的人,有些慌张,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想了想回道:“模糊了许多,看不全了。”
这个‘看’字用的妙啊。
如果‘记不全了’,那贝高阳对他的评价就要低上不少。
可现在怎么办呢?
他可是没有收学徒的计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