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目标,一切就都好说。
大卫没有打草惊蛇,他跟波尔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知道律师参与了这一切一样,他们利用繁杂的程序文件让律师跟朱莉·安格斯分开。
波尔领着律师填写着没完没了的表格,大卫则直接走进审讯室,进行突击审讯。
开头问了几个常规问题,朱莉不出所料地保持沉默。
大卫坐在她对面,与她沉默对视,直到朱莉低下头,挪开目光,这才开口“朱莉,我们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策划了一起意外事故,杀死你的父母。”
“明天我们就会将证据提供给地检署,地检署将以谋杀罪起诉你,你知道谋杀罪会被判多久吗?”
朱莉抬头看了大卫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大卫也不急,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知道e.d.n.y的布鲁克林法官吗?我可以让当值法官把你的起诉书分给布鲁克法官。”
“布鲁克林法官曾经判过一名篡改自己年龄的未成年姑娘死刑,这件事你知道吧?”
说着,大卫递上从档桉室翻出的旧报纸,正是报道的艾玛·吉尔森被判死刑的那篇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这儿还有许多关于布鲁克林法官的报道,你可以先看看,了解了解这位法官对罪犯有多厌恶。”
大卫又掏出一大堆旧报纸,铺开在朱莉面前,然后起身离开。
五分钟后,律师匆匆返回审讯室。
“我不在时你没说什么吧?”
律师坐在朱莉身边,抬手扫落桌上铺开的报纸,紧张地问道。
朱莉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隔壁会议室内,看着监控下律师跟朱莉的表现,大卫跟波尔相视一笑。
…………………………
翌日,1月23日,周三。
鲍勃向布鲁克林汇报,接到一份陌生人的预约。
“来人自称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新负责人。”
鲍勃皱了皱眉头,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看了一眼,确认道“他说他叫弗雷德里克·萨姆尔。见鬼,这名字可真难读。”
布鲁克林正埋首文件堆中奋笔疾书,闻言停了下来。
“他们换人了?”
布鲁克林问道。
鲍勃耸耸肩“应该是的。这个弗雷尔卓德·萨姆尔先生自称是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负责人。”
“哦,抱歉,他叫弗雷德里克,不叫弗雷尔卓德。”
再次读错名字令鲍勃有些懊恼,他滴咕了一句“正常人谁会取这种名字?”
“他预约的什么时候?要干什么?”布鲁克林没理会鲍勃的吐槽,问道。
“他想明天上午过来拜访你。”鲍勃掏出记录看了看,确认道“说是想跟你谈谈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e.d.n.y的合作。”
“合作?”布鲁克林有些莫名其妙“我们跟他们能有什么合作?”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这么说的。”鲍勃耸耸肩,一脸无辜。
“明天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布鲁克林又问道。
自从成为首席法官,的是越来越忙,事也越来越多。
不仅要处理法院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务,还要保持一定的开庭量。
他的时间每一分钟都需要被精打细算,需要鲍勃进行安排,以确保效率最大化。
以前那种想什么时候开庭就什么时候开庭,一开一整天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上午有两场,下午有一场。”鲍勃脱口而出“下午那场结束后还有四名律师需要会见。”
“然后是8号法庭的克来门特·查德法官那里,邀请你去旁听一场庭审。这是他第一次接刑事桉件,他心里没底儿,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已经答应了。”
“停!停停!”
鲍勃还要继续说,布鲁克林赶紧喊停。
光是这些就已经很恐怖了,再让鲍勃说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还有没有活到明天的勇气了。
“把那四名律师的会见推掉,他们想让我们把他们从法院推荐的公派律师名单中往前挪一挪,你让当值法官去审核就行。”顿了顿,布鲁克林问道“当值法官是哈金斯对吧?”
“是的,这个月轮到哈金斯·梅根当值。”
哈金斯·梅根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法官,出现纰漏的可能性很低。
“那就让他去审核吧。”布鲁克林思索片刻后决定道“让那个什么弗雷尔卓德下午庭审结束后跟我一起去克来门特那里旁听。”
“是弗雷德里克。”鲍勃纠正道。
“ok!弗雷德里克,让他跟我一起去旁听。另外你去确认一下采购部门的采购情况,沃特·奥布来恩他们估计这周末就能到,我们提前准备好。”
送走鲍勃,布鲁克林再次埋首文件堆中,奋笔疾书。
他感觉文件好像永远都签不完一样。
中午,墨西哥餐厅。
吃饭时杰瑞主动说了贝内特的情况。
一如布鲁克林所料,贝内特的母亲死后,警方介入了调查。
“我打算搬出去了。”杰瑞闷闷地说道。
昨天众人的话他终究是听进去了。但他的心情很差。
在看过父亲的录像带后,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好不容易找到贝内特这个朋友,结果朋友也不靠谱。
“是个正确的选择。”布鲁克林评价道。
近期他比较忙,日程安排排的满满的,没太多心思去考虑年轻人的小情绪。
“有地方住吗?”奈莉关切的问道“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先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谢谢。但我已经找好住处了。”杰瑞犹豫了一下,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就在胡佛大道那边。离法院足够近,早上我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众人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然都把杰瑞当孩子看,但杰瑞终归是成年人,并不是真的小孩儿。
下午下班,杰瑞满腹心事地开车回家,房门紧锁,贝内特并不在家。
就在他收拾自己的行李往车上搬时,一辆熟悉的商务车停在了门口。
“你要搬出去?”雷利·温士顿从车子上走下来,惊讶地问道“找好住处了吗?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回来,或者先去布鲁克林那里。我跟他说好了。”
杰瑞没理温士顿,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转身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书籍。
“杰瑞,我们谈谈吧。”
州长先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进了屋,开口道。
“谈什么?”
杰瑞随口问着,将几本从布鲁克林那里借来的大部头装进纸箱里,费力地抱起来。
“我知道你看了什么。也知道你怎么看我,但你不能一直这样不理我吧。我们可是一家人。”
州长先生说着,想要上去帮忙,被杰瑞躲过了。
“那我们可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杰瑞嘲讽的回了一句。
“帕蒂给你看那个,就是想让你像现在这样对我。”
州长先生话说一半,两人已经走出屋子,他便闭口不言。
亦步亦趋地跟着杰瑞,看着他放好纸箱,再次回到屋里,温士顿继续说道
“杰瑞,你根本不了解帕蒂,他……”
“我为什么要了解她?她是我的妈妈。”杰瑞反驳了一句,从州长先生手里抢过抱枕,在他碰过的地方用力拍打着,语气有些激烈“哈!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了解你们。”
“如果不是那盘录像带,我竟然都不知道我的父亲喜欢跟未成年人打牌!还喜欢在床上听别人喊他daddy!”
“你可真让人恶心。”
说完,杰瑞干脆将温士顿碰过的抱枕丢进了垃圾桶里。
温士顿张了张嘴巴。
“哦!还有那个泰勒。”
杰瑞背对着温士顿,一边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一边说着。
“私生女!哈!”
“你那样对待妈妈,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奇怪。”
“我外面还有多少弟弟妹妹?或者还有哥哥跟姐姐?蒙大拿州有吗?我记得你去过蒙大拿州。还有得克萨斯州跟路易斯安纳州。你不打算把他们都找回来吗?”
“杰瑞·温士顿!”
温士顿绷着脸,喝止了杰瑞,他拦在杰瑞的身前,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杰瑞则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最终温士顿败下阵来。
他转身关上了房门,继续拦住准备离开的杰瑞。
“我跟帕蒂根本不认识,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她——”
“哈!你当然不爱妈妈,你爱能在床上喊你daddy的小姑娘。”
“闭嘴!”
温士顿大声呵斥了一句,略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是帕蒂用我们的录像带要挟我,我们才结婚的。杰瑞,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你需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温士顿眼眶通红,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好像一头悲伤的野兽。
“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帕蒂是怎么对待你我的。”
“好好想想,正常的父母,谁会把这种录像带给自己的孩子看?”
“正常的夫妻,谁会一直留着对方出轨的录像带?”
“就算我们离婚是因为这盘录像带,她还要一直帮我,跟我在大众面前扮演好朋友,你就没觉得奇怪吗?”
“杰瑞。我是你的父亲,我永远不会害你。你对我有什么样的看法都不重要,我希望你能学会独立思考,而不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雷利·温士顿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如果没有住的地方,可以去找布鲁克林,遇到什么困难,如果不愿意找我,也可以去找布鲁克林,不要去找帕蒂。学会独立思考。”
温士顿的身影逐渐远去,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杰瑞突然发现温士顿的背都有些弯曲了。
他抱着被子站在客厅里,默默地看着商务车离开。
他突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一种‘他也挺可怜的’的想法浮上心头。
另一边,商务车上。温士顿嵴背挺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助理汇报着明天的行程。
汇报完毕后,温士顿闭目思考片刻,睁开眼,锐利的神光一闪而过。
“弗雷德里克·萨姆尔?”
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像是在问助理,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先生。”助理立即答道“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是昨天晚上到达纽约的,今天上午先是去了e.d.n.y,预约了明天下午与布鲁克林法官见面,然后又来您的办公室,预约跟您的见面。”
“他自称是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新负责人。”
“凯文·宾斯呢?”
助理翻了翻平板,回答道“凯文·宾斯因处理不当被解职,上周结束调查后去了亚洲。”
“取消他的预约。下次这个弗雷德里克再来,告诉他我很忙。”
温士顿说完,助理连忙点头,在平板上操作起来。
确认明天的行程安排无误后,温士顿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他将自己跟杰瑞的谈话说了一遍,然后叹息着说道“杰瑞被我保护的太好,他太单纯了。”
“单纯点儿挺好的。”布鲁克林回道“至少他不会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骗。”
“在自己亲儿子面前演戏,温士顿,你们政客都这样的吗?”
温士顿哈哈一笑,玩笑道“小时候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我一直坚信,在演戏这方面,我是很有天赋的。”
开完玩笑,温士顿认真地说道“布鲁克林,帮帮忙,让杰瑞涨涨记性。继续这么单纯下去,我担心有一天他会被人卖到非洲去挖钻石。”
布鲁克林想了想“可以。让他多接触点儿离婚桉?”
布鲁克林在教育子女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他只看过别人教育子女,还多数是错误的教育方式。
让他想,他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杰瑞是因为帕蒂跟温士顿的复杂纠葛而闹别扭,那就让他多看看离婚夫妇在法庭上有多少黑料互爆,以毒攻毒一下,也许他就能理解温士顿了。
其实如果不是温士顿再三拜托,布鲁克林连管都不想管。
“能行吗?”温士顿问道。
他可能是一名颇具天赋的演员,一名天生的政客,但在当父亲这方面,温士顿跟布鲁克林一样,没有丝毫天赋,且只具备一大堆失败的经验。
“应该没问题”布鲁克林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道“离婚夫妇通常都会在法庭上撕破脸,为了尽可能获得更多,拼命地互爆黑料。说实话温士顿,你跟帕蒂这种情况在法庭上并不罕见,还有许多比这更劲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