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诉书分类受理是布鲁克林迈出的第一步。
前面的配置电脑,提高书记官效率都只是引子。
在确认没问题后,布鲁克林宣布会议结束。
他不准备一股脑将想法都搬出来。先拿分类起诉书试试水,再根据结果调整下一步。
回到办公室,面对满桌子待处理文件,布鲁克林没有急着工作,他将笔记本收入文件包,打开电脑,一边浏览着新闻,一边默默思考起来。
如今他携塞德里克桉巨大的声望而来,足够压服e.d.n.y的所有人,推行自己的理念。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不长眼地反对他,哪怕明知道是错的,也会乖乖服从。
等塞德里克桉风波过去,他的声望有所回落,其他人能反抗时,他已经将自己的烙印印在e.d.n.y之上。事情走上正轨,其他人反抗已经晚了。
等他将e.d.n.y改造完毕,让e.d.n.y发挥出全部实力,从众多联邦地方法院中脱颖而出,他的能力自然而然就会显现出来。
届时他可以凭借对e.d.n.y的改造而名声大噪,为自己谋求更高发展奠定基础。
而由于他早早在e.d.n.y打下自己的烙印,这份功劳谁都抢不走,只能属于他!
通过e.d.n.y显现出极佳的行政管理能力,再加上自己慢慢积累起来的桉件审理能力,他的前途将是一片坦途。
现在唯一所虑的,便是在对e.d.n.y改造过程中本身出现问题。
将思路捋顺,布鲁克林抽出笔记本,细细研究起来。
中午,鲍勃通知布鲁克林,有一位自称执行官的人找他。
接通电话后,听筒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位执行官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说明来意。
“我很抱歉,布鲁克林法官,是我司人事任命的问题,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您的判决我们已经知道了,下午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会邀请了纽约各个知名媒体的记者。届时将由纽约那边的负责人面向全体媒体道歉。”
“另外您对纽约分部的罚款也会尽快缴纳。除此之外,我们还准备捐出20万美金,用来帮助退伍军人俱乐部聘请心理医生,争取不让赛德雷克先生的事情重演。”
执行官说话很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讲完的处理方案后,主动询问布鲁克林还有什么意见。他们一定立即改正,并着手准备。
这种客气而实在的办事风格,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布鲁克林略带生疏地说道“只需要按照判决书来执行即可,法院会派遣两名工作人员到达现场,对对判决书的执行过程进行监督,并取证保存。请贵方在执行判决书时通知法院。”
“至于判决书之外的赔偿,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不归法院管。”
执行官丝毫没有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尴尬,依旧热情地笑着说道“好的,布鲁克林法官,你放心,我们会坚决执行判决书的。”
“之前纽约负责人对外宣布会上诉,那只是她个人的意见,刚刚公司已经开完会议,决定不会上诉,我们认为您的判决很合理。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的确有责任。”
布鲁克林不答话了。
如此热情的态度令他警觉。
不是布鲁克林有受迫害妄想症,整天疑神疑鬼,觉得全世界都要对自己不利,实在是这太反常了。
塞德里克桉判决书所产生的影响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其中判罚最严重的,对影响最大的,不是补偿金,而是公开道歉。
公开道歉这一行为将对的形象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将整个钉在耻辱柱上。
哪怕再过一百年,人们提及,依旧会记得他们曾被法院判决公开道歉。人们可能会忘记塞德里克桉的始末,甚至忘记塞德里克这个名字,但会记得逼死了一个人。
对于大众来讲,事情的始末就是必死了赛德雷克,并且还拒不承认,在法院判决后还不服从,准备上诉。
这对的形象将是严重打击。
公开道歉意味着错了,意味着原告是对的。意味着的报道是不实报道。
一家有过不实报道历史,并被法院公正的广播公司,还会有人相信它的新闻吗?
反正布鲁克林是不相信的新闻的。
塞德里克桉对的最直观的影响就是股票。上午布鲁克林翻看新闻时,在华尔街日报官网看到一则报道。
今日股票价格持续下跌,跌幅虽然不是史上最大,却足够平稳。
短短一上午时间,就蒸发了上百万的市值。
如此巨大的影响下,的执行官居然还能如此热情,这不由得布鲁克林不多想。
在挂断电话后,布鲁克林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遗漏,另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来电人是约翰·曼宁。哈佛法学院的院长先生。
布鲁克林收起思绪,面上扬起得体的笑容,接通电话。
“曼宁先生,午安。”
“哈哈哈!布鲁克林,我最出色的学生,你是哈佛的骄傲!”
约翰·曼宁的笑声比的执行官还要大,可以听得出来,他十分开心。
“你对的判决书我看过了,干得漂亮。”
约翰·曼宁夸奖道
约翰·曼宁的来电解开了布鲁克林的疑惑。
在塞德里克桉开始不久,各传媒公司就意识到苗头不对了,他们认为这是司法体系对他们的新一轮打击。
谨慎起见各传媒公司选择让作为马前卒,试探司法体系的深浅,
这时候各传媒公司还没有入场,他们选择观望。
赛德雷克桉很快引起了学院派的注意,尽管布鲁克林没有跟他们通过气,但他们仍然准确把握住了布鲁克林的意图,并迅速完成部署,直接将各传媒公司拦在场外。
这也是为什么布鲁克林拿开刀时,一路畅通无阻的原因。
能给他造成麻烦的超规格选手,都被学院派拦在外面了。
在这张牌桌上,布鲁克林就是最大的。他即是庄家,又是荷官,还是游戏规则制定者。
于是他轻松获胜。
布鲁克林获胜后的判决书内容,给了学院派惊喜。
塞德里克桉将成为一个突破口,令学院派,或者整个司法体系更好的控制传媒公司。
约翰·曼宁夸布鲁克林‘干得漂亮’,不是在夸他赢下游戏——荷官、庄家、游戏规则制定者三种身份集于一身的获胜,有什么好恭喜的?
约翰·曼宁夸的是布鲁克林的判决书。
这份判决书以赛德雷克桉为基础,为学院派递上了传媒公司的把柄。
这才是真正的‘干得漂亮’。
……………………
下午,如约召开新闻发布会,会前三小时,方面与法院取得联系,由当值法官哈金斯·梅根派出两名法警前往现场进行监督。
发布会上,珍女士苍白着脸色站在台前,冷着脸照着演讲稿念着。
她的声音毫无感情,好像一架读稿机器人。
念完后,珍女士没有理会场下林立的手臂,将稿子团成一团攥在手里,转身就走。
的主持人对此早有所料,在珍女士走下台的时候就已经往台上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点了abc的记者提问,无缝衔接。
珍女士拐进后台,在走廊里被一名高壮的男士拦住了去路。
“让开。”
珍女士冷着脸说道
“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了。”
高壮男士没有让开,而是不断逼近。
安全距离的界限被打破,体型与性别带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珍女士情不自禁地后撤了半步,随即醒悟过来,她咬着牙停住后退,倔强的仰着头,又往前走半步,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与高壮男子针锋相对。
“珍,别总是冷着一张脸。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名字的语气。”
高壮男子低着头,露出暧昧的笑容。
“你让我感到恶心。让开。”
珍女士厌烦地说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
高壮男子耸耸肩,让开去路。
珍女士与他交错而过。
高壮男子回身望着珍女士的背影,声音冷了下来。
“珍,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因为你的不当行为,为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今天一上午,公司就蒸发了近一千万的市值。”
“你有今天,都是自找的。别以为谁在害你。”
“公司还要给你擦屁股善后。还要向那个狗屎一样的法官赔礼道歉。”
“你最好端正自己的态度,珍,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纽约分部的负责人的。”
珍女士身形微顿,头也不回地走进洗手间。
走进隔间,将手里攥着的演讲稿撕碎,冲进马桶,珍女士就这么沉默地站在马桶前,盯着马桶水看了许久。
半小时后,珍女士离开隔间,站在镜子前为自己补妆。
看着镜子里苍老而雍容的面容,珍女士深深吸了口气,收起最后一丝软弱,昂着头,高傲地走出洗手间。
“托尼,给我联系前负责人杰夫礼先生。约他一起共进晚餐。”
…………………………
夜。
杰瑞醉醺醺地开着车回到朋友家。
停在门口,杰瑞从车上走下来,掏出钥匙在门口摆弄许久,门纹丝不动。
杰瑞暗骂一声,用力敲响了门。
“贝内特!贝内特!”
杰瑞把门板敲得冬冬作响。
“快开门!我是杰瑞!”
“该死的,你给我的钥匙坏掉了!”
“快开门!”
屋内的欢笑声骤然停滞,一道人影来到门后。
吱呀。
屋门打开,露出一张阴郁的男人的脸来。
“你找谁?”
男人的脸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杰瑞探头往屋里张望,被男人挪动身体,挡得严丝合缝。于是他后退几步,仰起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走错了。
“抱歉。我走错了。”
杰瑞指指隔壁黑漆漆房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打扰了,德克斯特先生,抱歉。”
在门廊的灯光下,杰瑞看清了男人的脸。
这是他的邻居的男朋友。在nypd工作,据说是一名法医。两个人好像快结婚了。
“摩根,谁呀?”
丽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没事儿,隔壁邻居,走错了。”
德克斯特回头解释了一句,继续阴沉着脸盯着杰瑞看。
这种仿佛把自己剥光了一样的目光令杰瑞浑身难受,杰瑞的酒醒了一半,他又后退了两步,尴尬地道歉
“抱歉,打扰了。”
道完歉,杰瑞转身往车子走去。
“等等。”
身后传来德克斯特的喊声,杰瑞情不自禁地停下,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如芒刺在背。
“你喝酒了?”
德克斯特走到杰瑞身前,皱着眉问道。
杰瑞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
德克斯特伸出手。
杰瑞松了口气,礼貌地拒绝了。
“不用,这么近,不会有事的。”
德克斯特深深地看了杰瑞一眼,放下手,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等身后传来关门声,屋子里重新响起欢声笑语,杰瑞这才回过神来。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惊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都囔了两句,发动车子,停在黑漆漆的房子前。
掏出钥匙,顺利地打开了屋门,屋子里依旧一片漆黑。
“贝内特,你睡了吗?为什么不开灯?”
杰瑞压着嗓子喊道,摸索着摸到开关,按开电灯。
瞬间的光亮令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原来你没睡。为什么不开灯啊?”
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影,杰瑞抱怨着,走了过去。
绕过沙发,杰瑞的步伐停下。
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在贝内特脚下,正躺着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见鬼!你做了什么!”
杰瑞的声音变得尖锐,他大喊着,连忙俯身检查老太太的情况。
“他是我的妈妈。”
贝内特坐在沙发上,木然地转动着眼珠,小声解释道。
“快!快叫救护车!她还没死!谢天谢地!她只是昏了过去。”
杰瑞探测到老太太微弱的脉搏,连忙喊道。
木然的贝内特转动着眼珠,逐渐鲜活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啊!”
杰瑞见贝内特没有动,又喊了一遍。
贝内特站起身,快步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步伐随即变缓,最后停在了原地。
他迟疑的攥着手机,没有拨号。
杰瑞没有多想,见贝内特迟迟不动,干脆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叫救护车。他刚掏出手机,却被贝内特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
杰瑞错愕地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