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珩听到这儿,双目瞪大,瞳孔急速微缩,就连气息都变得不平稳起来。
他此刻才仔细留意那名暗卫,他的脸上确实也有轻微的淤伤。
那名暗卫继续道:“摄政王似乎已经不是摄政王了,发狂的模样令人感到害怕,不仅如此,他的双眼也变成了一片漆黑,没有眼球和眼白的区别,全是一片漆黑,他的周身被一股股强大的魔息所笼罩,令人无法靠近……”
那名属下说到这儿只觉浑身都在发颤,他痛苦地道:“摄政王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地发狂杀人,但当时他的头脑还保持最后的一丝清醒,他告诉属下等人不要靠近他,他此刻已经被天魔将元神所控,无法控制自己,他说在自己失去控制之前,必须替陛下铲除后患,所以先一步杀死了四王爷。”
付珩十分揪心,他已然明白夙风的想法,毕竟擒住付苑之后,他身后的势力一定会千方百计想要替他洗脱罪名,时间耽搁得越久,变故就越大。
付苑必须立即除掉,否则就给了他造反谋乱的时间,这点夙风早已算到,所以当他明白自己无法在控制自己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必须除掉付苑。
因为接下来将会是付珩独自一人应对所有的时候,他不在,不能保证他独自一人可以面对满朝朝野的野心勃勃。
暗卫此刻的话在付珩的耳边嗡嗡作响,有那么一刻他什么都听不见,后来又逐渐恢复了听力。
只听得暗卫道:“摄政王说,他可能无法控制住自己了,留在陛下身边只会伤害到你,为了不伤害你,他必须离开,还请……还请陛下不要再去寻他!倘若有一天,他能够重新控制住自己,就会回来找陛下的,希望到那个时候……陛下不要忘了他!”
听到这儿,付珩已经想到了地老天荒后的相见重逢,他不能等他那么久,他一刻都不能离开他。
他握拳怒道:“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摄政王给孤找回来!”
暗卫一惊,眼中含泪,痛苦地道:“陛下,陛下当时没有看到,摄政王无法自控的样子是多么的可怕,犹如厉鬼恶魔!一旦他的身体被完全控制,他将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我们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他会毫无感情地将我们一把捏死!也……包括陛下你!”
“孤不听这些混账话,倘若蘅芜国没有夙风,还叫什么蘅芜国呢?”付珩已然失去了理智,一向冷静的他,一想到自己将与夙风永别,或许此生就再无相见的可能,他就无法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眼泪不知不觉已然落了下来,他浑身颤抖地咬牙忍住,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拂着他的面颊,将他的鼻尖吹得通红。
暗卫看着立在风中微微颤抖的白衣帝王,只觉他能为摄政王如此伤心落泪,也不枉摄政王为他出生入死一场了。
暗卫噗通一声跪地,颤声道:“求你不要去找他了,这是摄政王最后的心愿,求陛下成全!”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那一声沉重的磕头声听在付珩耳中,只觉天崩地裂,天旋地转。
远处的步涯和嫪狩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已猜出了几分,摄政王必定是出事了,能令陛下如此激动难过的也只有摄政王夙风了。
他们的内心不免也生起哀愁,抬头看向天空上的一片红霞,那秋飞的大雁呈人字排开,默默地飞行在天空之上,为天空画上了风的残痕。
付珩微微仰头,看着炫目的阳光,只觉天旋地转,落泪不止。没有了夙风在身旁扶持,他顿时觉得自己如同失去翅膀的大雁,无法高飞翱翔。
可就在他回头的一瞬,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步涯和嫪狩。
他的心又微微安定了一些,倘若此刻夙风在,一定会对他说,怕什么?我的陛下,你看,就算我不在了,我也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会守护好你的!
是的,就连最后时刻,夙风的心里想的还全是他,替他铲除了隐患,平定了内乱,安排好了一切。
夙风啊,你这样的摄政王当的真是失败,你图什么呢?付珩心中想着。
付珩脚步迟缓,缓缓朝着龙辇的方向走去,金色的龙辇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华丽耀目,九只龙头威风凛凛,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身成龙,飞天而去。
那刺目的光晕恍惚着他的视线,扰乱了他的脑海,思绪混乱,不知是梦,是醒。
耳畔传来夙风那充满磁性的声音,陛下,我喜欢你在我掌心颤抖的模样,如此脆弱无助,仿佛我就是你此生唯一的依靠。
付珩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背脊,夙风,你就是孤的唯一,孤的全世界!孤要将你的温柔融入山河,将你的眉目画于春风。
孤此生,定不负你一场真情意!
那一夜的缠绵悱恻,低语呢喃犹如还在耳旁。
时光仿佛很长,很长……能够抵达到天荒地老。
如果生命可以无穷尽,那么他定要与他一同度过百年,千年,万载……
而如今的他魂无所依,骨无所靠,此刻这位孤零零的帝王,就如同是被人将心掏空了的行尸走肉。
或许有些人,当你失去会后,才会明白何谓切肤之痛,何谓深如骨髓。
“啾--”
突然他听到长空之中传来一声雁鸣,充满了无尽的悲凄和荒凉,付珩不由浑身一震,猛然回头,只见那人字形的大雁远远而去。
风轻轻吹拂着他的白色长发,他披在身上的白色狐裘随风轻摆,高挺的鼻尖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眼眸之中透着无尽的悲凉,他低声呢喃:“雁字回时,等一人归。”
西垚国森林某部落。
夜晚,篝火阑珊,一群身着兽皮的土着正在载歌载舞,好像在庆祝什么节日一般。
躲在暗处的奇颂虺和黎情正在暗中观察,黎情手持离情剑,柳眉微蹙,心中隐隐有了不安,他低声道:“国师,这群人好像是在庆祝什么似的!你说这儿怎么会隐藏着这么多的土着?”
奇颂虺低眉环顾四周,低声道:“这儿是毒雾漩涡的中心,并没有毒,所以他们能够在这儿生活,而风起之时形成的漩涡会将毒往漩涡外的四面八方宣泄出去,形成了天然的保护屏障!所以外面的人轻易是不能进入的,就像是生死域一般。”
黎情微微蹙眉道:“那这些人真是很聪明啊!”
奇颂虺道:“这些人看上去并非是完全未开化的土着,你看他们建造的房屋、塔楼、风车、牛棚、马圈等等,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正说到这儿,只见一群戴着花环的女子载歌载舞地走了出来,向着左右两边撒花,而紧跟在这群撒花女身后的是一名身穿黑熊皮兽服的女子,她的脸上戴着黑陶面具,神情淡定。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体格健硕的高大男子,犹如一头黑熊,虎背熊腰,腰插双斧,走起路来地震山摇。
黎情不由叹道:“那个人长得好高大啊!像一头黑熊一般!”
奇颂虺的目光也落到了那高大男子身上,只见他胸前戴着森白兽牙,一张脸生得凶神恶煞,面目可憎,但紧跟在那名女子身后倒是显得极其谦卑、顺从。
只听得那女子发出兽类的高呼,然后抬起右手制止了众人的欢呼,众人知道她有话要说,纷纷安静下来。
女子高呼:“下面请、出我们的猎物来!”
“呜哈哈哈!恰恰恰!呜哈哈哈!恰恰恰!”
围在篝火旁的族人们纷纷举手高呼起来。
奇颂虺看向黎情,火光倒映在黎情的脸上,将他的脸映衬得阴晴不定,他道:“你看那名女子,很可能是他们的酋长!”
黎情点头,低声对奇颂虺道:“不知道他们要带什么猎物出……来……”
黎情说到这儿,眼睛不由瞪大了,只见他们所谓的猎物,竟然是被五花大绑的戚染魂。
戚染魂一袭红衣被五花大绑地带了出来,感觉像是被抓去当压寨夫君似的。
他唉声叹气地叫道:“喂喂喂!我不是你们的猎物!吃人不好,这是很野蛮滴事情,你们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我有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好多好多的钱!”
伴随着他的叫唤,一群族人纷纷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那名身穿黑熊皮的女子转头看向他,戚染魂急忙道:“如果你们嫌钱不够,没关系的,我还有两位有钱的朋友,他们一个是南海缥缈宗的宗主,一个是生死域的国师,个个都比我有钱!”
“呵!”奇颂虺忍不住歪嘴一笑,道:“这小子就这么把我们出卖了?”
黎情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道:“连我都出卖了,这位戚宫主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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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颂虺坏笑道:“要不我们等那些食人族将他卸了胳膊再出手?”
黎情一怔,然后道:“不……不太好吧,毕竟染魂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他只不过是想要转移那些土着人的注意力,其实……他并不是想要出卖我们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