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说完,不由眼眶微湿,忍不住抬袖拭泪。
付珩神色平静,仰头看着秋高气爽的天际,柔声道:“母妃在天有灵,是能看到的。”
“是,是,是,陛下说得对,娘娘她一定能够看到的!”
付珩带着一众人马前往母妃陵前祭奠,他的母妃是个美人,生前曾得到付疆皇帝的宠爱,执意将出生寒门的她纳为了妃子。
可惜皇帝的心能纳天下,又岂是她一个女人所能填满得了的,于是即便是君王的宠爱,也不过是短暂的一场欢愉,最终曾经的山盟海誓也已成了过眼云烟。
付珩立在目前,想着过往种种,内心不由感到一阵唏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等了许久,可夙风却迟迟未到,心中不由生起火来。
“摄政王还没有来吗?”付珩怒道。
老太监道:“摄政王还没有来。”
“派人去催!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付珩单手握拳,纤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那晚明明说好要陪他一起来祭拜的,如今竟然迟到,让他这位皇帝在这儿等了许久还不见人影,实在是有些放肆了。
老太监急忙派身边的小太监赶去催促,小太监急忙一路小跑出去,只见迎面跑来一个士兵,二人正好撞在了一起,那士兵满脸慌张样,已然惹得付珩不悦。
正想发作之际,便听到那士兵高声大喊:“陛下--陛下--不好了!摄政王他杀了四王爷逃走了!”
“你说什么?”付珩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把拽起那士兵的衣领,那士兵被他一把提起,戴在头上的头盔一歪,险些掉落。
老太监还从未见过付珩生这么大的气,这位看似文弱的皇帝,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人,却能单手提起一名士兵,可见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文弱。
士兵吓得急忙道:“回陛下……摄摄……摄政王杀了四王爷,然后逃走了!”
付珩皱眉怒道:“摄政王为什么会杀四王爷?”
士兵道:
“在来的路上四王爷的马车挡住了摄政王马车的去路,说是有事要与他商量,然后二人下了马车,到了远处谈论,我等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只见摄政王突然发怒,一把揪起了四王爷的衣领,大声怒斥四王爷好大的胆子!然后就捂住胸口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四王爷趁机想要逃走,突然摄政王就拔出了腰间的龙息剑。”
“一剑贯穿了四王爷的后腰,四王爷当场倒地不起,然后摄政王就发了狂一般痛苦大叫,一手捂住胸口,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了。”
听到士兵的描述,付珩突然眉心突突直跳,心有余悸起来,莫不是夙风身上的噬心蛊发作了?
付珩后来知道夙风为了压制体内的天魔将元神觉醒,甘愿让再梦在他心上下噬心蛊,这噬心蛊的确替他压制住了天魔将的元神,但仍有爆发的可能。
这些日子,二人虽然口中不说,但仍旧为此担忧着,就怕天魔将元神觉醒的那一刻到来,一旦爆发,夙风将会被天魔将元神所控制,失去属于他自己的理智。就在此刻,陵墓四周突然甩出一具具黑衣人的尸体,付珩大惊,回身看去,只见禁军统领步涯,手持战神戟,和一众禁军赶来保护他。
“步涯,你怎么来了?”付珩大惊。
步涯上前单膝跪地行礼,然后起身道:“回陛下,是摄政王派末将暗中保护你的,果不其然,四王爷暗中派出杀手,准备在你祭奠母妃之时动手。”
步涯说完,便扬起手中战神戟,高呼:“我们在这群黑衣刺客身上发现了四王爷府的令牌,四王爷企图起兵造反,谋害陛下!”
付珩身边的老太监大惊,尖声叫道:“胆敢谋害陛下,四王爷起兵造反了,快来人,护驾!护驾啊!”
随着老太监的叫唤,一众侍卫、大臣纷纷乱了起来。
付珩正色道:“传护国大将军枭神策清剿叛徒余孽,参与谋逆造反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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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还是使出了强烈的手段,倘若不是如此,其余王爷仍旧会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还有太后那个老妖妇也会没完没了的结党营私,祸乱朝纲。
付珩说完,低头看向那些黑衣人腰间挂着的四王爷府令牌,抬头和步涯对视,主仆二人在一起多年,一个眼神就能彼此融会贯通。
不用多说付珩也已明白,这一切全是夙风设的计谋,目的就是要嫁祸给四王爷付苑,将其党羽连根拔起,同时也灭了太后那边的念头,让朝中再无人有谋逆之心。
发生如此事情,付珩也没有心思再行祭奠,于是便在步涯的保护下,乘坐龙辇回宫,禁军队伍紧跟其后保护皇帝。
龙辇之上,步涯守护在侧。
付珩冷声道:“是夙风安排的吗?”
步涯神色不安,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内心其实是担心付珩会怪罪的,毕竟此事并未经得他的同意,但摄政王说,必须铤而走险一次,以绝后患,此事陛下是做不了主的,毕竟四王爷付苑是他的兄长,这个罪人只能是他摄政王来做了。
步涯道:“陛下,你……看出来了?”
付珩道:“付苑心细如发,你认为他会笨到让刺客带着王爷府的令牌来刺杀孤吗?”
步涯道:
“此事是摄政王安排的,他说了四王爷对你虎视眈眈,迟早是要起兵造反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铲除这个祸根。末将也认为摄政王说得有道理,太后和四王爷如今结党营私,势力是越来越大。”
“迟早有一天会对陛下不利的,到时候难免又要一场恶战,蘅芜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黎民百姓也要跟着遭殃!与其这样还不如先做场戏给大家看,顺势将四王爷等人铲除。至于令牌虽然看似拙劣,可一旦陛下说他是反贼,那他便是反贼,陛下需要的只是这个机会,其余真假,是没人敢过问的。”
付珩微微闭目,心中沉重,他知道夙风明白他无法下定决心,如此拖下去只会错过时机,所以才自作主张了,此事虽然有些龌龊,但身为帝王,有些手段总是要用的,就算龌龊,只要能成事即可。
而他命护国大将军枭神策去清剿余党,而不是让步涯率领禁军前去,目的也是为了让枭神策认清立场,撇清和太后、四王爷的关系。
如此一来,枭神策这边就会彻底和太后翻脸,他们也不能再试图利用护国大将军的力量来对付他了。
付珩心中万年聚起,脑子不停转动着,趁着四王爷造反这个时机,也是时候拉太后下水了,如此一来,太后为了保命,便只有一条出路,那便是去守先帝皇陵。
从此后宫不在乱政,他也再无掣肘。
付珩突然想到一点,睁开眼睛看向步涯,问道:“不对,摄政王的计划该是陪孤前去祭奠,然后发现付苑派来的刺客,从而嫁祸给付苑,然后他会亲自带人前去捉拿反贼。可为何他会在途中杀了付苑?这是一招险棋,按照夙风的计划,绝不会提前先杀死付苑才对!如此一来岂不令人落下了口舌?”
步涯微微皱眉道:
“摄政王原本的计划确实如陛下所说的一般,他命末将带禁军埋伏在陵墓附近,目的就是暗中接应,等陛下出现之后,一切就按计划进行,可是末将也不明白为何摄政王会在途中先杀了四王爷。”
“不过好在陛下刚才当机立断,做实了那四王爷的罪名。就算摄政王先一步杀了他也没什么,就说他谋反之事摄政王和陛下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摄政王先一步发现了他设下埋伏刺杀陛下,于是先将他。”
付珩道:“孤倒是不担心没办法解释先杀死付苑的事,我只是担心夙风,夙风做事步步为营,向来计划缜密,如今突生变故,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行,孤要立即赶去找他!”
就在此刻,只听道前面有人高呼:“门庭卫嫪狩求见!”
付珩大喜,对步涯道:“是嫪狩!”
嫪狩道:“启禀陛下,太后那边的人马末将已经控制住了。”
付珩在步涯的陪同下,走出龙辇,喜道:“还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也是摄政王派你们去的吗?”
嫪狩点头,然后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一名黑衣侍卫,低声对付珩道:“陛下,此人乃是摄政王身边的暗卫,他有事求见!”
“暗卫?!”付珩顿时感到不妙。
他看向那名黑衣暗卫,确实是夙风身边的人,他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事要与自己说,便走下了龙辇,和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空地。
他看向那名暗卫,低声道:“摄政王呢?他为何不来见孤?”
那名暗卫上前一步,低声道:“回陛下,摄政王半路被四王爷拉住了去路,按照属下推测,四王爷当时应该是想要再次利诱摄政王帮助自己来对付你。摄政王似乎被他的话给激怒了,属下看到他伸手捂住了胸口,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好像是……”
付珩心头一跳,厉声道:“好像是什么?”
那名暗卫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道:“属下怀疑他体内的噬心蛊发作了,当时属下十分担心,想要赶去查看,却见摄政王当场发狂,竟然一剑刺杀了四王爷,然后就飞身离去。属下急忙带人去追,可是我们追过去的暗卫全都被他给打伤了,摄政王甚至还杀死了两名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