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义的举动吓了唐弈雨和王昕一跳,只是呆呆地坐着默不作声。薛敬义则看着地上两半的纸,眼神凝重。
“爹,你怎么还在生二哥的气啊!”薛瑶此时捧着茶壶从屋里走了出来,将地上的信捡了起来,同时将茶壶放在了薛敬义手边的桌上。
“这个败家子,自己武功不济,惹出事来才想到我这个当爹的!他就是想去享受,不想在家吃苦!”薛敬义显得很恼火。
薛瑶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了唐弈雨和王昕:“王姐姐,唐公子,你们俩别害怕!我爹爹平时脾气可好了,说起他这三个儿子,脾气立马就不一样。”
薛敬义长叹一口气:“让你们二人看笑话了!不瞒二位,我薛敬义不管练就了多好的功夫,创下了多厚的基业,都是没有用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有出息,都是废物!”
“好啦爹,女儿好难道不够吗?有女儿就行啦!”薛瑶站到了薛敬义的身边,竟然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还抚摸了一下父亲的头。
在唐弈雨和王昕这样大不敬的动作,薛敬义反而没有在意,而是发自内心地一笑:“好,自然是好!”
唐弈雨略有些尴尬地说:“薛伯父,我和薛胜大哥在一起的这几天没有觉得他贪图享乐,他也在很专心地练武,而且一心求胜。他总对我说,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要为国家效力。我们本想与他共同进退,但他担心黄衣镖局的势大,这才让我们送信来。我自幼与父亲分离,此次去庐州寻找父亲也未果,我好想希望在我遇到困难时也能给父亲写一封信......所以,薛伯父,就到巢湖去一趟吧。”
薛敬义眼见唐弈雨坦诚,稍稍点头:“这位贤侄,倘若有困难,可与薛伯父说,我能尽力帮你。此次得罪了十八骏派,倒是不足为虑。只是那黄衣镖局的人大有来头,我需亲自去一趟解除误会才可以。想那黄衣镖局的姚镖头也不能不给我面子。对了,这封信的字迹清秀,断不是我那个傻儿子写的,只是印章是他那里的......”
“爹爹,是这位唐公子代笔!”薛瑶略有些高兴地指了指唐弈雨。
“哦?是吗?薛某一家没有人擅长读书,我那三儿薛冬体弱多病,倒是读过一些书。看来贤侄也应生在书香门第吧!”薛敬义脸上也露出了赞赏之情。
唐弈雨连忙摆手:“并非如此,并非如此!我童时因金兵入侵庐州与父亲失散,后辗转到了绍兴,结识了天坛教的师父郭朝,因缘际会间遇到了义父,这才学了一些文章笔墨。”
“原来是天坛教门人,那咱们算不得外人了。既然如此,薛瑶,你回头好好招待一下你这唐大哥和王姐姐,让他们好好休息两天,养足精神。我自去巢湖一趟,给你二哥解围。你们二人不要嫌弃舍下简陋,多住几日,我代犬子薛胜先谢过你们。”
“伯父您客气了,薛胜大哥为了救我们也费了很大的周章,我们应该感谢他才是!”唐弈雨回答道。
“哈哈,好!薛瑶,好好招待他们,带他们去江边看看。我收拾一下,明早就出发。对了,叫上你三哥,别让他总是躺在床上!”
薛瑶示意唐弈雨和王昕随她一同走,三人结伴向山顶前行。这个薛瑶性情开朗,爱说爱笑,一路上介绍着采石矶的自然条件和这里的风俗习惯,而且饶有兴趣地和二人说了一些平日里打渔和练功的趣事。这样没有陌生感的人,让唐弈雨和王昕也觉得和她很快就相识了。待到山顶,是三排屋舍俨然的房屋,围成一个院子,虽然看上去很破旧,但是比起山脚下的那个茅屋要干净整齐很多。
“三哥,三哥!二哥的朋友来了,你快出来!”薛瑶一边跳着一边向院子里喊。
只见一个微胖的青年自屋里走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蹦蹦跳跳的薛瑶有些有气无力地说:“好了好了,听见了!你是不是想说让我烧鱼煮饭?”
“没错!”薛瑶还是露着小虎牙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三哥,而后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
薛冬伸了一个懒腰:“二位是客,请随意一些。我平时懒散惯了,你们尽管把这里当自己家,我去做饭。”
薛瑶推了推薛冬的后背:“快去吧三哥,我让唐公子与你睡!王姐姐,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好,我这就去!王姑娘,我这小妹平日里很少见到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这下你可要遭殃了。”薛冬一边走一边道。
“讨厌!”
此时已经是夏末,晚上的温度非常宜人,静空繁星之下,能听到江水涌动的声音。院子里的鱼香让唐弈雨不禁口中生唾,但在别人家中又不好意思去问,便打开一个门缝看着院内的情况。只见薛瑶拉着王昕从屋中出来,二女说说笑笑,向着厨房走去。不一会儿,薛冬也随着二女出来,各自端着菜品。
“师兄,快出来了,薛三哥的手艺闻着味道都觉得好!”王昕甚是开心地唤着自己的师兄。
唐弈雨迫不及待地出了门,接过王昕和薛瑶手中的菜:“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吃?”
薛瑶拍了拍手:“当然去前面看着江水,吹着江风吃了。”
原来在薛家门前不远处,就是矮山的山崖,视野很好,虽然夜空降临,但蒙蒙的月色和江上的灯火使人能够看到江面。山崖的旁边是一个小石桌,配有几把有些破旧的椅子。四人环桌而坐,边吃边聊。说话间,才知道薛瑶比王昕只小两个月,而薛冬比唐弈雨只大一岁。四个人年纪都不算大,相聚到一起觉得非常有伴儿,薛冬的性格和与薛瑶相仿,所以唐弈雨和王昕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
填饱了肚子后,唐弈雨满足地站了起来:“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薛瑶奇怪地看着唐弈雨:“小雨兄,你说的是什么?怎么还会有将军?”
“傻妹妹,唐兄弟背的是唐诗。”薛冬拍了一下石桌道。
唐弈雨看着薛家兄妹,有些忍俊不禁:“哈哈,确是唐诗。这是大诗人李白在采石矶时留下的一首诗。后面两句是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我记得这首诗是李白失意时写下的诗,此时吟出有些不合时宜。我本只是想吟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背下来。”
“小雨兄,你似乎懂得很多!我也想读读书,不能一直在这里打渔晒网的!”薛瑶叹了口气,看着江水流过,声音越来越小。
王昕在一旁道:“妹妹,你这小雨兄恐怕更希望像你这样过父母双全,还有哥哥疼爱的日子。是不是啊师兄?”
唐弈雨微微一笑,没有做声,眼神与师妹相交片刻,便低下了头。
薛瑶拍了拍手:“三哥,我想了个好办法!小雨兄,明日你与我三哥学游泳,姐姐你与我学游泳。等小雨兄学会了,我让小雨兄给咱们兄妹俩写个那个唐诗集,如何?以后再有小雨兄这样的朋友来,咱俩也好可以一同念几首诗。”
“我?我可不去,我自己游泳还有些困难,怎么能教唐兄弟呢,你就代劳了吧!”薛冬慵懒地靠在了椅子背上。
第二天一早,薛瑶就叫起了唐弈雨和王昕,三人一同到了一处水浅且流速慢的地方。看着流速渐缓的流水,刚刚还有些害怕的唐、王二人也放宽了一点心。薛瑶脱下靴子,穿着衣服跳进了水中,站起来发现水只没到了胸口,于是一边游动一边给二人讲述游泳的技巧和要领。未通水性唐弈雨和王昕看过之后在岸上比划着薛瑶说的动作,而后在薛瑶的催促下都下了水。
“来,咱们矮下身子,先憋一口气,看谁憋的时间长!三,二,一!”薛瑶第一个闭气,蹲进水中。其余二人也如法炮制,蹲了下去。第一次进水的唐弈雨和王昕都睁不开眼睛,只是拼命憋着气,而薛瑶轻松地看着二人。王昕第一个忍不住,伸出头去,大口喘着气看自己的师兄和薛瑶。
薛瑶很惊讶地看着唐弈雨,没想到第一次憋气的唐弈雨能够坚持如此长的时间。而唐弈雨则早已坚持不住,全凭自己的内功减弱身体对于气的需求。调皮的薛瑶轻轻地脱下脚上的罗袜,轻游过去,一下拉住唐弈雨的手并塞进了他的手中。本来专心憋气的唐弈雨,突然被拉一下已经不知所措,情急之下睁开了眼睛,但见一只罗袜塞进手中,不禁就要说话,但一口水一下子涌进了自己的喉咙。薛瑶见他呛水,赶忙将他向水面上一拉,二人一起浮出水面。
唐弈雨剧烈地咳嗽起来,但手中仍然死死地攥着薛瑶的罗袜,薛瑶笑着给唐弈雨拍后背:“小雨兄,挺厉害的嘛!”
但一旁的王昕看在眼里,一时有些惊讶:“师兄……你怎么还拿着人家的罗袜?”
薛瑶开玩笑道:“小雨兄很厉害,刚刚在水下夺去的!”
王昕听后,俏脸泛红:“师兄,你怎么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