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弈雨被商人一拳击中,此时的他身染疾病,浑身虚弱,竟被一下子打倒。商人虽不是习武之人,可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小,眼见孩子倒地,商人站起来举拳便又要下手。只是旁边的胖道士看不过去,挥起了拂尘,将商人胳膊缠住。
“童言无忌,孩子的话岂能当真。兄弟快坐下,我继续在此处落子,咱们下完即可。”胖道士似乎对于胜负不以为然。商人不能动弹,心知武功不及道士十分之一,便坐回原位,等待道士落子。
唐弈雨拍了拍身上:“哼!就会以大欺小!你这棋力根本不值一提,有本事与我下一盘!”
商人面对唐弈雨发出的挑战,心中甚是恼火:“滚一边去,你这要饭的还会下棋不成?”
“我不用重新与你下,我就接着这位道士大伯的继续下!”
“小子,我们俩可是在赌棋!倘若输了,你要掏银子的!”
道士看了看唐弈雨坚定的小眼神,哈哈一笑:“有意思,有意思!既然是赌局,那我愿意支持这个小孩!我郭朝平生好赌,今日就赌一个大的,倘若这孩子输了,我给棋社和你每人一百两!”话音刚落,道士便将唐弈雨一下子举到了桌子上。唐弈雨刚刚看了良久,所谓旁观者清,他看出了商人的布局和陷阱,很快就落子予以回应。商人见一个要饭的小孩,完全没放在心上,上去就在棋盘上与他厮杀起来。唐弈雨从小就与父亲对弈,落子迅速,商人也不甘示弱,思考的时间很短,轻易也跟着落子,结果十几个回合下去,商人自己一下子就陷入了劣势。
周围人因为唐弈雨的加入,本就好奇,眼看商人陷入了被动,都开始议论纷纷。有几个看热闹的开始在一旁起哄:“哎呀,怎么连个要饭的都下不过!”“怎么不走压子棋了?”“小孩别着急,加油加油!”
商人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气不打一处来,眼看自己马上落败,将棋子重重地一摔:“半路上来的,不算!”
郭朝将拂尘一抖:“苗江大官人,如此说来是我耍赖还是你要赖账?你苗大官人还少得了这些银子吗?所谓英雄出少年,我看这孩子身体有恙,不如你掏些银子让他去看看郎中,也算做一件好事!”
苗江不在乎银子,而是被这样一个要饭的小孩赢了心中恼火,可见郭朝蓄势待发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郭兄弟,既然如此,我多掏些银子,去带孩子看病吧!”说完,他的随从将三百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郭朝拿了一百两给了棋社的掌柜,而后带着唐弈雨离开了棋社,向着药铺而去。在途中,郭朝对唐弈雨非常感兴趣,对他问这问那,唐弈雨便将自己从庐州城到绍兴城的事情与郭朝说了。“原来是个苦命的娃!哎……金人现在已经打到了庐州,不知道朝廷还能撑多少日子!孩子,我带你去看病!回头稍好一些了,与我去赴另一个赌约!”
郭朝带着唐弈雨看了郎中,好在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风寒病后伴有咳嗽的症状,病情还没有恶化。给唐弈雨抓了药,郭朝带着唐弈雨回到了客栈休息,晚上唐弈雨饱饱的吃了一顿,又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唐弈雨给郭朝连连磕头,想让郭朝收留自己。郭朝见唐弈雨为人仗义,棋力过人,心中甚是喜欢:“孩子,这样吧。等你病好一些,随我去约。到了那里,你也只是下棋,不必做其他的。倘若能赢了,我便收你做徒弟,教你武功!”
七日之后,唐弈雨的病情好转,身体的状态好了许多,二人收拾了行装便出发向城东而去。走了不久,来到了一户大户人家的门前,牌匾上写着“唐府”。
“孩子,府上人与你同姓,今日来是与他家人对弈。不瞒你说,我天坛教对于围棋是很有研究的,只是我不擅此艺。掌教让我四处游历,与人对弈的同事结实好友,这唐府的唐闳便是我的朋友。我本想与他打赌对弈,只是担心自己的棋力。带你来,你要尽量胜过他府上的孩子。”郭朝对唐弈雨道。
唐弈雨抬头看着郭朝:“那您别忘了,倘若我赢了,要收我做徒弟!”
郭朝摸摸唐弈雨的头:“孩子,我当然说到做到!”
唐府的人通报后,郭朝带着唐弈雨到了唐府的客厅。没多久,唐闳便笑呵呵地走了出来迎接郭朝,看的出二人感情非常好。上了茶和果品,郭朝与唐闳开始说着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更是对当今朝廷一番抱怨和指责,看得出二人关系非常好。
唐闳看了看刚刚换了衣服的唐弈雨,问起了来由。郭朝说起了赌约的事情:“唐老爷怎么忘了,你我有一个对弈的赌约。今日我不下棋,而是让我这徒弟来下。倘若你们唐府没有人能够赢我这徒弟,恐怕也赢不了我了,哈哈!到时候,要把府上的棋谱都给送与我才行!”
唐闳笑着摇头:“郭兄弟啊,你真有意思!与我做赌还不要些其他的,非要这棋谱做甚?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这样吧,让小女与你这徒弟对弈一局,也免得说我占你的便宜!”
不多久,一个身着粉衣,身材高挑的女子自内堂走出,她肌肤胜雪,两眼中透着机灵和秀气,一股与生俱来的典雅气息让她显得非常高贵,不胖不瘦的脸上写着少女的单纯。“爹爹,何事唤我?”女孩轻声问道。
“婉儿,这是爹爹与你提起过的郭朝郭叔叔!此次他带徒弟前来,要与咱家以棋会友。这是他带来的徒弟,我想让你与这孩子对弈一局。”唐闳轻轻搂过了自己的女儿。
郭朝看了看唐婉:“哈哈,不知令爱棋力如何,我这徒儿可是厉害得很呢!快来快来!”
唐闳吩咐下人摆好棋盘,让两个孩子落座。唐弈雨一时显得非常紧张,看着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不禁有些痴。他很少接触到女孩子,比起自己举止有些像男孩子的师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的温柔和清雅在唐弈雨的眼中有些不可思议。
唐闳见唐弈雨有些发痴,不禁笑着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唐弈雨听到了呼唤,稍微愣了一下:“我叫唐......我叫唐弈雨。”
郭朝喝了口茶:“对了对了,唐兄啊!我这徒弟与你可是本家,名叫唐弈雨,建炎三年生人。他孤苦伶仃,是一个孤儿,自庐州,和双亲已经失散了!徒弟,你不必紧张,虽说是赌约,可正如你伯父所说,权当我们以棋会友。”
听了郭朝和唐闳的对话后,唐弈雨笼络了一下心神:“我不能输,我不能输!”他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唐婉。唐婉露出了一个高雅而且迷人的微笑,并将手向上轻轻伸出,示意让唐弈雨猜先。唐弈雨的心跳稍稍有些加快,但是还是很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唐婉执黑先行,二人各自下在了星位上,而后唐婉也没有多少布局的策略,而是直接下在三三位上抢占角。唐弈雨看了一眼低头思考的唐婉,因为不知道她的棋力,而且自己有一种输不起的感觉,便开始低头走着棋谱上的布局招法。二人下了二十余招,唐弈雨突然发现自己太过沉浸在布局当中了,低头走棋是下棋的大忌,自己的两个角也被唐婉抢占了先机。
唐弈雨心中一下没了主心骨,他猛地抬头看了一眼郭朝。郭朝棋力也不弱,此时的他眉头紧锁,似有不悦之情。“糟了糟了,我要扳回局势才行!要不然我还要沦落街头!”
“弈雨你怎么了?轮到你了。”唐婉的声音将唐弈雨的心神叫回了棋盘上。唐弈雨又一次看了看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一种强烈的求胜欲在心中爆发。唐弈雨开始集中精神,应对颓势。
又过了几十招,棋盘上的局势逐渐扑朔迷离,好像谁也占不到便宜。唐婉的额头已经微微渗汗,佣人递来了锦帕,轻轻给唐婉擦拭额头。唐弈雨也是眉头紧锁,算着下一步的规划,只是着后手想要从被动转为主动本就有些困难。他与父亲对弈都是非常轻松的,如此耗费心神的对弈还从未有过。一旁观看的郭朝和唐闳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和茶,凝神在棋盘上观看,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仆人过来开始清除死子,清点目数。唐弈雨心知自己有些被动,虽然始终在挽回可结果有些不好确定。唐婉也长舒一口气,并向自己的父亲轻轻摇头,示意不太自信。
“老爷,白棋多了四目,小姐输了。”
唐弈雨听到结果,感觉自己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一下子向侧面倒去。郭朝见状赶忙将他扶住:“好徒儿,好徒儿!不错不错!你真是我的好徒儿了,回头我再教你武功。”
唐弈雨听到郭朝的话,心知自己有了着落,心中暗喜,可是他知道郭朝说了谎话,便没有说什么,只道一句:“谢谢师父。”
“小弈雨棋力不错嘛!开局的时候失了先机,竟然还能反败为胜。郭兄弟,我回头派人收拾府上的棋谱,尽皆给你。小弈雨棋力如此之好,想要些什么?”
唐弈雨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我想.....我想每天都能吃饱!”
众人不禁都笑了。唐闳更是有些合不拢嘴:“孩子,有这么好的师父,怎么会吃不饱呢!”
此时佣人进了门:“老爷,苗江来了,说是要找您!”
“哦?怕是没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