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现在才知道,做他的敌人固然是危险的,而做他的盟友却是致命的。
不少人在暗自悔恨,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不过,没有一个人敢于出面硬杠,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一个刚刚被拖了出去陪葬,另外一个挂在墙上,尸骨未寒。
“周宗主,咱们现在怎么办?”有人在低声问旁边的霸拳宗宗主。
周飞虎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我们现在里外不是人,除了听天由命,还能怎么办!”
所有人都感到很憋屈,却慑于邬非鱼的凶残,只能乖乖做了缩头乌龟。
这其实也反应了此时他们怯懦的心里,跑不了又不敢反抗,屈服只是早晚的事。
相对而言,他们对于邬非鱼的忌惮,更甚于这投名状,逆来顺受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大家也都知道,这不过就是大鑫山庄为了控制他们,所采取的一个手段而已,而不是为了要命。
最主要的还是心里的那道坎难过,吃翔倒没什么,关键是味不对啊!
也就是说,邬非鱼此举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大家这才一时难以接受。
看出了盟友们的犹豫,于是,邬大少品着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邬先生,二庄主,能不能给我们留一点退路,不要做得这么绝啊……”另外一个骷髅会的盟友壮起胆子,上前陪着笑脸说道。
“退路?你们还要什么退路?”邬非鱼淡淡一笑,不屑的说道,“弱者没有任何条件可言。”
听到这侮辱性的答复,所有的盟友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了愤怒,都在告诫自己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另外一人也凑过来:“邬庄主,我们交了投名状以后,不会被背后组织追杀吧?”
“你这是对我们大鑫山庄的侮辱!”邬非鱼淡淡扫了他一眼,“放手干便是,本庄主用名誉保证,他们绝对不会追究。”
“真的?这可是相当于背叛啊。”
“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怕什么?”他自负的一笑:“不过呢,本庄主担心到时候赶你走,都不会走了。”
“我们如果不交,还能一起愉快地玩耍吗?”有人弱弱的问道。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扯淡的……
邬非鱼看着眼前这位有点天真的儿童,都懒得回答了,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然后只是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些话说的过于直白就没意思了。
这个选择太过艰难,似是一瞬间,又似是千百年。
而有先见之明的霸拳宗宗主,此刻脸色惨白,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了些什么。
犹豫良久,还是脸带苦涩的说道:“我同意交纳投名状!下一步该如何做,还请二庄主示下。”
“这个不用担心,本庄主会派人搞定的。”邬非鱼展颜一笑,“诸位只需要提供一点他们的信息,到时候再把这个黑锅背起来就好。”
邬非鱼已经计划好了,就让那几个修士去办就好,最多也不过耽误半天的时间,有那么多的灵石垫底,想必谁也不会在意多杀几个人。
那几个修士最次也是达到了黄阶,悄无声息的去暗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论是收买人心也好,为了自己行事方便也罢,这几个号称智囊的老东西,都是必须要铲除的。
有人开了头,其余两人也不再纠结,也都松口答应了。
签完城下之盟,邬非鱼再去看管清泉时,才发现这老货忍受不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摧残,双目圆睁,血泪干涸,早已含恨而尽。
一代枭雄,管清泉,卒!
他身上分离出来了一个灰蒙蒙的东西,那大概就是魂魄吧,放不下的那份执念,还在眷恋的徘徊着……
邬非鱼轻轻挥了挥手,一团黑黝黝的诡异火焰燃起,瞬间就把仅剩下的一点魂魄烧了个精光。
果然是做鬼都不行,真正的魂飞魄散,彻底灰飞烟灭。
杀戮是原罪这话说的不假,但是杀那些罪无可恕的屠夫狂魔,也可以照样心安理得。
无论是管清泉还是手下的那些弟兄,死在他们手下的冤魂数不胜数,早已罪无可恕。
所以邬非鱼在这里杀人如割草,却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望着管清泉死不瞑目的尸体,他还是颇有感慨,正所谓,到头一梦,万境归空。
雄霸一方的天策府,在他的眼里,就好像猪狗一般,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却在一众赤瓜心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做这厮的对头就是这么一个下场,投降不行,投胎也不行!
对于管清泉来说,这就是一场浩劫,相比之下,为了那二十几个人的加盟,邬非鱼所施展的手段,简直可以说是菩萨心肠。
至此,计划完美收官,己方只是伤亡了几个秘卫,便灭了不可一世的天策府,收服了其麾下依附的势力,可以继续执行预定的方案了。
“周宗主,咱们为了以后更好地合作,干一杯如何?”邬非鱼笑眯眯的提议道,“来人,换大碗,今日不醉无归。”
周飞虎不置可否,自有大鑫山庄的下属,上前给他们一一斟满酒。
他乃是管清泉之下,实打实的第二高手,即便是赵荣飞在世,也不见得是其对手。
现在天策府已经被灭门,他也就自然成了这些没娘孩子的老大,一言一行,足以左右另外两家盟友的态度。
看见周飞虎一声不吭的端起了酒碗,所有人也不再矫情,纷纷举起来干了这一碗郁闷酒。
“既然诸位喝了这杯酒,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小弟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邬非鱼放下酒碗,示意手下继续斟酒,“前段时间凌霄阁到大鑫山庄寻衅滋事,大家都知道吧?”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兴趣都调动起来,因为这事在江湖上闹得很大,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不少人不自觉的点头,纷纷放下原先的情绪,想要听听邬非鱼这个权威的解答。
所有人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就是大鑫山庄大张旗鼓的去找凌霄阁算账,现在为什么他们没事,反倒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天策府,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也就是因为这个消息,大家放松了警惕,这才为邬非鱼所乘。
按照天策府的判断,这一次两家必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自己坐山观虎斗就好,只等最后去收渔人之利。
原先管清泉还想在寿宴之后,就把下属组织起来开一个会,就是如何做好这个渔翁。
最好能够双方两败俱伤,一举兼并这两家,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一家独大。
那么整个骷髅会,管清泉将拥有一半以上的实力,即便是背后组织,也要另眼相看。
想不到这个鹬蚌还没打起来,就突然出现了邬非鱼这一只奇兵,上来就先把渔翁给灭了,这让几乎所有人的脑回路,全都凌乱起来。
他们不是应该在中都一带,等着跟凌霄阁火拼吗,怎么突然之间,就跑到扶风郡,杀上天策府了呢?
而且,天策府的实力在整个骷髅会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老大了,谁给了他们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千里奔袭?
这一系列问题,就像是卡在嗓子眼上的鱼刺,实在是不吐不快啊。
邬非鱼轻轻的呷了一口酒:“我们其实是打着攻打凌霄阁的幌子,集中了全部精锐,突袭天策府。”
周飞虎看了一眼周围的山庄秘卫,和那几个修士,有些惊讶的说道:“就这,你们就敢杀上天策府?会不会太儿戏了?”
“你们要是一拥而上,本庄主当然招架不住。”邬非鱼神秘一笑,“我们计划的时候,是把诸位盟友,和那些江湖豪客,排除在外的,一心只对付管清泉的嫡系就好。”
“二庄主,你先别急,容我先捋捋。”周飞虎连连摆手,沉吟着说道,“你明明知道所有的盟友都在参加寿宴,而那些江湖豪客又近在咫尺,凭什么认为我们不可能出手?”
邬非鱼能怎么说?难道告诉周飞虎,哥纯属猜测,全凭运气?
还是说,早就料定了所谓骷髅会联盟,只不过是一盘散沙,哥只要各个击破就好?
所以,他也只能卖个关子了:“这一点,不到最后,本庄主还真不便透露,还请周宗主见谅。”
这点周飞虎也能理解,毕竟战事还在继续,事关如此机密,确实不宜过早泄露。
“那么,接下来,二庄主要如何安排我等?”周飞虎也是一个老江湖,一句话就点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
“还真别说,若是周宗主不先开口,本庄主还真的不好说这话。”邬非鱼正色道,“小弟恭请周宗主,率领所有的好朋友们,立刻赶往城外的会馆埋伏,等会咱们一起去‘说服’那帮子好汉。”
周飞虎略一沉吟,环视一周:“老夫这边倒是好说,就是不知道这几位……”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靠,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若是敢反对,那不是惹这个煞神发飙吗?
一干盟友虽然腹诽不已,但还是纷纷表示,唯周宗主马首是瞻。
话都说透了,众人又喝了一杯酒,也没有了推杯换盏的心情,纷纷起身,如约前往城外。
这一刻,所有盟友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虽然被迫交纳了投名状,但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在亲眼见证了这个魔神大杀四方的残忍,和层出不穷的手段,最后居然还能活着走出来,真好啊……
什么卧榻之侧啊,唇亡齿寒啊,统统见鬼去吧!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这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