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邬非鱼带着夕阳的余晖,从妖兽森林风尘仆仆的又回到了大鑫山庄。
还是宋大胆当值,正和李黑子整了四个小菜,准备喝一口。
庄里的规矩,门卫白天不准喝酒,晚饭赏一壶廉价的老白干。
“宋大哥,有没有准备小弟的酒杯啊?”两个人还没动筷子,邬非鱼一步跨进了门房。
宋大胆一边赶紧起来招呼邬非鱼,一边给庄里传信:“邬老弟,庄里供应我们的饭菜就这样,只要您不嫌弃,赶紧坐下一起喝两杯——”
站在门口,已可看到桌上的饭菜确实不咋地,虽然粗酒淡饭,邬非鱼却毫不嫌弃,走过去坐下来。
含笑道:“多谢老哥,有酒来一碗。”
宋大胆豪爽的摸出一个粗瓷酒杯,一边倒酒,一边笑道:“本想和老弟痛饮一番,可惜庄里有规矩,只能赏一壶酒,哥哥只好用小杯,聊表敬意了。”
说着,邬非鱼和宋大胆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举起筷子,挟了块肥腻腻的猪头肉,连皮带肉,一齐吃了下去,毫无勉强之意。
旁边的李黑子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一直毕恭毕敬的小心伺候着,就怕惹怒了这位喜欢阴人的大爷。
不过瞧着邬非鱼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不禁大感兴趣,连杯中的酒都忘记了喝。
说实话,要不是图省事,这样的饭菜连自己都不想落筷,更不要说这个江湖中身份尊贵的修士了。
正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周管家,带着一个青衣小厮,快步走了过来,抱拳笑道:“哥哥来迟了,邬老弟恕罪恕罪。”
周管家看着桌上的饭菜,笑道:“这样的饭菜实在慢待了邬老弟,还请里面一叙。”
“这里已经很好了,只是酒少了点。”邬非鱼淡淡一笑,“听说庄主有孟尝之名,怎么对待下属如此小气?”
“原来老弟还是同道中人,那就更应该里面请了。”周管家哈哈一笑,摆手道,“我们供应饮食也是有等级的,里面菜肴随便点,美酒敞开了喝——”
当下邬非鱼也不矫情,起身向着宋大胆抱拳道:“宋大哥,你们慢用,小弟先进去看看,下次再聚。”
“老弟请便!”在宋大胆和李黑子的恭送下,邬非鱼跟着周管家扬长而去。
“看老弟满面春风,想必不虚此行。”周慧文边走边笑嘻嘻的问道。
“马马虎虎吧,”邬非鱼溜溜达达的跟在后面,回答道,“其实单纯是想要引起庄主的注意很简单,实在不行就找个对手干一架就是了。”
他并没有过多解释,既然是敲门砖,那就一定要关键时候再拿出来,才能更加有效。
“这样啊,等会老弟一定要找一个实力不高的对手,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就行了。”周慧文嘱咐道,“庄里藏龙卧虎,千万不可大意。”
他觉得很有可能邬非鱼并没有什么收获,只是碍于脸面,不好意思说,这才想要另辟蹊径。
“没问题,老兄放心吧,小弟心里有数。”
说话间,两人转过居中的议事堂,进了旁边的大厅。
周管家让门口的小厮进去通报,不多时,一条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汉走了出来。
他急忙上前一步,躬身抱拳:“李堂主,这位是邬非鱼壮士,前来投效本庄。”
壮汉人高马大,肌肉虬结,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看就是位善于冲锋陷阵的猛将兄。
邬非鱼知道这一位必定就是那位善用金鞭的李金印了,当下拱拱手,神情不卑不亢,与刚才的言笑晏晏完全不同。
看见面前的年轻人气定神闲的模样,即便是李金印,也不禁气为之夺。
马上也是拱手还礼,周管家上前低声说了几句,介绍邬非鱼的一些情况。
“原来是邬先生,”哦了一声,李金印伸手一摆,“那就欢迎加入山庄,里面请——”
邬非鱼毫不在乎的伸出手,两人握了一下,暗中较了一下劲,胳膊同时微微一颤,居然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周管家心里一直就好像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此时也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才明白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邬非鱼,敢情人家面对自己的时候,这个后手可是留了不少啊。
要知道李金印的一身功夫全靠一条金鞭,手上的力道惊人,一般人哪能承受得住这一握?
“邬先生远道而来,先随便用些酒水,权当接风洗尘了。”李金印也是微微色变,放开手道,“待李某回报庄主,再做安排吧。里面请!”
看见李金印举手相邀,显然是邬非鱼已经通过了资格认证,足以进入聚义堂。
“李堂主,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邬非鱼拱手道,“小弟初来乍到,人地生疏,想请周管家一起入内,引见一下,如何?”
“也好,周管家,你就陪陪邬先生,具体安排你看着办就行。”李金印点点头,“庄主找我有事相商,一时也不得空,至于如何安置,我正好顺便请示一下庄主。邬先生,李某失陪了。”
两人拱手相别,邬非鱼微笑道:“李堂主请便。”
周管家看着李金印走远,急忙凑上去问道:“邬老弟,刚才你们试了一下,结果如何?”
“大概他的金鞭,还要不了小弟的命。”邬非鱼淡淡一笑,倒背着手,一派装逼大侠的风范。
周管家很兴奋,“这就行了,李堂主手上的功夫也就是庄主能略胜一筹,兄弟的第一炮算是打响了。”
“咱们进去吧。”邬非鱼淡淡一笑,推开厅门,一股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夹杂着一股烟酒之气,扑面而来。
大厅很大,里面灯火辉煌,摆了有十几桌酒席,每桌坐的人却是参差不齐,有多有少,很明显是分属几个不同的势力范围。
这些并不是全部的门客,也有很多喜欢清净之人,习惯在自己房间里进餐,山庄也提供这种服务。
周慧文悄悄问道:“邬老弟,咱们坐哪里?”
邬非鱼扫视着大厅,随口说道:“既然想要打架,自然要找人拼桌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里面有人抬头看了一眼,更多的人直接无视。
里面最喧哗的一桌,是在大厅中间的几个人,旁若无人的大声谈笑,呼卢喝雉,喝的满面红光,不亦乐乎。
几个人凶神恶煞,看样子不像是山庄的客卿,倒像是跑来串错门的恶客。
“这几块货长得也太——太无法无天了。”邬非鱼看着居中之人,不禁小声嘀咕着。
不怪邬非鱼会有如此感慨,主要是带头这家伙长的太反人类了,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是摔在地上的西瓜,嘴歪眼斜。
让人看了之后忍不住有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上去打翻在地,再踩上一脚,权当是整容了。
剩下几人相比之下还算正常的,虽然没有此人这么突出,但也是面目可憎,一个个满脸横肉,实在是难以形容。
还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啊,这几块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能够走到了一起,倒也算是颇为投缘。
“兄弟,这一桌可不好惹啊,这是黑龙涧五怪,每个人的实力还不错,出手极为阴毒,关键是还很团结,一般人可架不住他们一拥而上。”周慧文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低声介绍道。
这也难怪,看来还真是名字有起错了的,外号不会叫错,这还真是几只怪物。
“嗯,那就先看看再说。”邬非鱼从几人身上挪开目光,看向了另一边,“还有哪些人不好惹?”
“看见那边独自一桌的和尚了吧,他就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铁佛惠空,一身炼体硬功无敌;还有那边一家三口那桌,男的叫穆青庄,女的叫夏晚晴,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直接举家投奔了徐庄主。夫妻俩技出崆峒,号称夺命双煞,一手夺命十三剑罕有敌手,真要是惹了他们,就连黑龙涧几怪都讨不了好;还有这边那对弟兄俩,乃是独行大盗千手狼的爱徒,号称燕山双义,老大叫白玉虎,老二叫白玉彪,武功自成一家,惹了他们弟兄,就等于和千手狼为敌;还有那边……”
周慧文滔滔不绝,还在一一指点介绍,邬非鱼从傻大黑粗的惠空身上掠过,打量着交谈甚欢的燕山双义,打断了他的话:“个个都惹不得,那该找谁下手?”
“老弟看见那边那个胖子了吗?”邬非鱼顺着周慧文的眼光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胖子正在据案大嚼,旁若无人,根本不管旁边是什么情况,好像就是坐在粪坑旁边也照吃不误。
“他叫胡九筒,乃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功夫差强人意,但肯定不如李金印,”周慧文一笑道,“他就是个吃货,你看他怎么样?”
这是一个体型肥硕的胖子,一张大脸上堆满了油腻腻的肥肉,把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得几乎需要用手扒着才能看得到。
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这个胡九筒依然袒胸露乳,浑身满是颤悠悠的肥肉,不过看上去倒是挺喜相的,像是一个笑嘻嘻的弥勒佛。
“那就这么办吧,”邬非鱼站立起来,搓搓手,“就是他了,人家都说吃货最好欺负……”
周慧文赶紧补充一句:“咱们点到为止即可,开个小玩笑,既不伤感情,又亮了实力。”
“嘿嘿,兄弟自有分寸。”邬非鱼马上进入了状态,奸笑着说道。
看着他叼着牙签的这副贱样,不要说别人了,就连周慧文,都想出手扁他一顿,如果能打过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