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本朝之法,上下相维,轻重相制,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藩方守臣,统制列城,付以数千里之地,十万之师,单车之使,尺纸之诏,朝召而夕至,则为匹夫。”——范祖禹
“吾宋制治,有县令,有郡守,有转运使,以大系小,丝牵绳联,总命于上。虽其地在万里外,方数千里,拥兵百万,而天子一呼于殿陛间,三尺竖子,驰传捧诏,召而归之京师,则解印趋走,惟恐不及。”——苏洵
文人看不起武人,镇守一方的武将受到制约,此乃大定文武之道也。
太宗皇帝曾说过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国家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帝王用心,常须谨此。”此处所说的“奸邪”,针对的就是武将。为了防范武人,太宗在抑制方面煞费苦心。
太祖对武将作战虽然也进行干涉,但基本能让武将放开手脚,自由发挥。而太宗既不懂军事,又不放心武将作战,为了牢牢掌控战场,他在战前对将领颁赐阵图,临阵对敌,命令武将必须完全根据皇帝颁布的阵图应敌。不依据阵图对敌,即便获胜,回朝后仍然要受到惩处。依据阵图应敌战败的,却可以堂而皇之地逃脱惩处。在这种奇怪氛围的笼罩下,武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碌碌无为,毫无作为。
五代武人横行,文教无人重视。常威称帝后,大力在武将中推广学习儒家经典,所谓“今之武臣,亦当使其读经书,欲其知为治之道也”。其实,武将提高文化素养本是应该的事情,但常威所谓的“为治之道”,并非真正的古今治乱之道,而是儒家宣扬的忠君臣子之道。大定朝廷一方面对武将严加管束,打击毫不手软;另一方面,用忠君思想诱导武将,让其放弃个人思想,一心效忠皇帝。在软硬两手打击下,一些高级将领表现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行为。如党进目不识丁,为了显示自己尚文,也要在朝廷上讲几句文绉绉的话语,结果闹出笑话。太宗时,武人王显出任枢密使,太宗告诫他:“爱卿世代并非出身儒门,从小遭遇兵荒马乱,一定缺乏教育,学问不多。如今爱卿在朕左右日理万机,一定没有空闲时间博览群书。”随即太宗赐给王显《军戒》三篇,说:“看看此书亦可以免于尴尬。”对武将不重视军事素质的培养,反而以所谓“提高文化修养”来要求武将,未免本末倒置。这样做的结果,使得大批武将将精力放在了扮演“儒雅”上,而不是如何提高自身的军事素养。
随着大定统治者对武将有意打击、压制,越来越多的武将不求上进,明哲保身。那些稍有所作为,或者有所抱负的武将,在大定重文抑武政策下,要么终身才华得不到施展,要么被打压、排挤,落个悲惨的结局。
定初武将呼延赞出身将门,久经沙场,勇猛异常,一心想上场杀敌,报效国家。当时太宗两次武力收复燕云十六州均告失败,对契丹心生畏惧,不敢发动第三次北伐,呼延赞向朝廷献计献策,并请求带兵戍边。为了表示抗辽决心,呼延赞全家人身上都刺有“赤心杀契丹”文字,其子耳后还刺有“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两行小字。呼延赞为了使家中幼儿长大后身体强健,甚至在冬季用冷水浇其身体。呼延赞还自己设计降魔杵、破阵刀等重兵器,希望将来在战场能够一展身手。但太宗对呼延赞并不欣赏,雍熙北伐时,仅仅因为厌恶呼延赞的装束,几乎将其斩首。一心向往上阵杀敌报国的呼延赞最终困顿死于军营庶务之中。呼延赞的遭遇,正是当时武将群体因自身角色而造成悲剧的缩影。
在“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的大环境下,与哲、五代相比,大定的社会风气发生了根本性转化:社会的优秀人才不再愿意或主动进入军营,文臣更不愿意改换武职。
真宗时状元陈尧咨射术高超,但他宁肯担任级别较低的文官,也拒绝出任更高级别的武职。即便是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范仲淹,在与西宁作战的关键时期,朝廷为了鼓励武事,下令其与文臣韩琦、庞籍、王沿一同改任高级武职观察使,但范仲淹等人接到任命后,先后上书坚决辞之。德宗宗、理宗朝,以兵略见长,著有《何博士备论》《司马法讲义》《三略讲义》等兵书的何去非,其最大的愿望不是成为著名军事家,而是千方百计地将自己的武职身份改为文臣。
此外,大定推行募兵制度,士兵成分极为复杂,破产农民、地痞无赖,甚至罪犯都能混迹于军队之内,这严重削弱和降低了军人群体的社会地位和尊严。于是,社会上视当兵为贱职,连带着武人地位自然降低。
在此背景下,参军报效国家成为不受人重视甚至蔑视的事情,文臣将武人应该承担的角色包揽下来,在战场上遥控指挥,排兵布阵,众多的武将则沦为指挥系统中的配角,毫无发言权。当时朝廷军事枢纽枢密院中武将寥寥无几,地方驻军也基本由文官任统帅。
而岳飞却非是个纯粹的武人,亦自幼从文。
岳飞出生于在河北西路相州汤阴县。
河北被分为东路和西路,东路有很多湖泊沼泽不利于大兵团行军。而西部地势多为平原。所以在大定初年,辽国骑兵入侵,十次总有八次选择河北西路作为主攻方向。
大定遂于河北西路由外至里设置了三道防线。安严军,广信军这两座军事城市是第一道防线,在入侵时首当其冲。
定州,真定则是第二层防线,主要驻扎大军,作为河北西路的军事指挥中心存在。
而相州是则处于第三道防线的城市之一,驻扎的部队主要是骑兵,负责在战时灵活支援前线。而相州再向南,渡过黄河,就是首都汴梁了。
他的父亲岳和,自己总是节衣缩食,用节省下来的东西救济贫困饥饿的人。如果别人的庄稼侵入了他的领地,收割之后会还给别人。借贷他钱财的人也不强迫别人偿还。
岳家拥有几百亩较为贫瘠的耕地,按照此时的亩产量,每亩每年能产一石粮。在大定对乡村家庭的财产划分中,一二等户家庭的收入底线是五千石,而四五等的下户收入则在一百石以下,所以岳飞家应该算是第三等户,不算富也不算穷。
第三等户的收入水平,是能保证正常年份略有盈余。此时的河北农村,亦有所谓“冬学”,每年十月到十二月农闲时候,由穷书生教课,学费很低廉。教授些简单的识字和算账本十。
而岳飞出生后,他的父亲见他聪明乖巧便请来名师来教导他读经史子集,并勤练书法。是以,岳飞自幼便受到过很扎实的教育。
除了读书以外,少年岳飞特别喜欢学武,尤其喜欢射箭。
一般而言,大定是禁止民间习武的,按大定的法令,私自开武术训练班聚众练习,被官方发现,带头者是两年起步,一百大板。
但是大定毕竟是人治社会,如果有国家重臣觉得可以鼓励民间习武,并且能找得出理由,那么法令也不是不能变通的。
在岳飞出生之前,苏轼在河北西路定州当一把手。定州靠近宋燕边境,燕国国内的盗匪越来越猖獗,经常越过国境,到大定境内烧杀掳掠。
而大定河北正规军军备松弛,苏轼忧心仲仲的的写道,在整个河北西路八个州,只有两万五千九百人的正规军。一旦打起仗来,这点人连守城都难。所以苏轼建议发展民间武装作为正规军的补充,而百余年来,其实河北民间本来就有自发练武防备盗匪的习惯,当地称之为“弓箭社”。
以苏轼为开端,河北路的官员对民间弓箭社的态度越来越多的鼓励,后来朝廷甚至把各地弓箭社的发展情况,纳入对地方官的政绩考核体系。
而岳飞少年时期,为人沉厚寡言,常负气节。喜读《左氏春秋》《孙吴兵法》等书,乃先拜周侗为师,学习骑射,能左右开弓。后又拜陈广为师,学习刀枪之法,武艺“一县无敌”。
崇宁二年,,河北官员刘韐于真定府招募“敢战士”以御辽。岳飞应募,经过选拔,被任命为“敢战士”中的一名分队长。二十岁的岳飞自此开始了他的军戎生活。贼寇陶俊、贾进在相州作乱,岳飞请命前去除害。岳飞表现突出,带领百骑骑兵,用伏兵之计,生擒二贼以归。
去年,他又破洞庭湖水匪,诛杀贼首杨幺及方腊等,立下奇功,进京叙职,升迁为统制。
廿岁出头便屡立军功,岳飞在军中初露峥嵘,已有不小的名气,假以时日定是将帅之才。但不巧的是,五月上旬,岳和染病不治而逝,岳飞遂褪去戎装回乡为父守孝。
得,为父母守孝乃天经地义之事,少则三年多则六年,冯过纵有心打岳飞的主意,也是偃旗息鼓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还是缘份未到哪。他相信还会与岳飞见面的。乱世来临之际,怎少得了岳武穆挥斥方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