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初期,开宝二年,当时兵部的令史冯继升等人首次发明了制造火药箭的技术,经试验证明效果良好,他还向定太祖当场做了表演。常威观看后很高兴,奖给他许多衣物和布匹——“时兵部令史冯继升等进火箭法,命试验,且赐衣物、束帛。”
有了这种火力较猛的先进武器,在后来的大定统一全国的战争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开宝八年,大定的军队就利用这种火药箭作为攻灭南唐的重要武器——“放猛火油,中人皆糜烂,水不能灭。若水战,则可烧浮桥、战舰,于上流放之,先于上流簸糠粃、熟草,以引其火”。
咸平三年至五年,又有两个叫唐福和石普的人,先后向朝廷献出火箭、火球和火蒺藜等新式武器。朝廷并在都城汴京巨大的兵工厂“广备攻城作”内,专门设置了火药作和火作两大作坊。
火作就是主要生产火箭、火炮和火蒺藜等火器的作坊。这个作坊的生产量很大,曾经在一天之内内生产出弩火药箭七千支,弓火药箭一万支,蒺藜炮三千支,皮火炮两万支之多。
蒺藜火球、霹雳火球、毒药烟球、竹火鹞等,再配上火药箭,大定军队在防御城池之时,战力倍增,以火器的威力,弥补了步骑对垒时的战力不足。
霹雳火球、火蒺藜这些是靠人力手抛的火器,外形有些类似于手雷,基本构造是把铁钉、沥青、砒霜等各种杀伤物用纸或麻捏合,外层用黑火药包裹,最外层裹上松脂,用爆炸后的碎片和燃烧产生的毒烟对敌人进行杀伤。
威力较大的是“震天雷”,它用生铁打造外壳,里面塞满火药,爆炸后的铁皮碎片能击穿甲胄。
这些以人力抛射的火器主要用于守城,丢不了太远,不要紧,定军还有远程火器。
火箭就是一种,其实就是在箭支头上绑了个火药包,目的也是引火燃烧把敌军烤熟,在水战时特别管用。
火箭射程似乎已经够远了,其实不然。大定也是弩箭发展的一个高峰,为了应对北方重甲骑兵的威胁,大定一刻也没有停下弓弩的创新,神臂弓和床子弩,是其中两件最具代表性的产品。
这两样杀器,名声在外,定军曾在澶州城头架起床子弩,一弩射死了辽军大将萧挞览,在辽军中投射下恐怖气息。
这些重型弩箭和火箭一样,也是可以加装火药的。
弩还不是最强火器,定军还有炮。
说是“炮”,实际上就是投石机,以杠杆原理抛射石块等重物对敌军造成杀伤,一般也是在城池攻守中使用。
有石炮就有火炮,原理则和弓弩不同,不再是捆绑火药,而是直接投射出火药包或火药球,用吊线引燃后抛掷出去。这些弹药能够进行爆炸杀伤附加火焰和烟雾杀伤,可谓攻守两便。
虽然大定进入了冷热兵器共用的时代。但是热兵器尚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杀伤力方面还未能与冷兵器抗衡,因此冷兵器依然是战场上的主角,而且可以说是冷兵器最后的巅峰时代。
军队虽说已经大规模使用热武器,但是由于黑火药明火难以点燃,加上燃烧不充分,因此威力非常有限。
在冯过看来,火器在今后的战争中可能会发挥巨大的作用,但是这个发展需要时间,时间往往长达数百年。现而今乃是冷兵器和火器并用时代,前者还占主导地位。
至少在这个时代,战争输赢的决定因素在人,而不在兵器。
时势造英雄,每当灾难来临之际,自有那留名史册之人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大定不缺名将,奈何“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常定王朝重文轻武,武将再有本事也是被处处打压挤迫,几无立足之地。
昔日,狄青为自己的老部下焦用求情,称焦用是“立过军功的大好男儿,是朝廷的良才”,请求韩琦放过他一次。韩琦傲然回答:“狄枢相,琦自小只知,东华门外状元唱出者,才是大好男儿、栋梁之才。”
韩琦所说的“东华门外”,是有典故的。
东华门是大定皇城的东门,东华门外是整个开封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每次殿试结束后,朝廷会在东华门报出新科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字,即“临轩唱名”。在韩琦看来,只有通过科举考试制度出来的读书人,才是国家的栋梁。言外之意是,区区一个当兵的,算什么人才
韩琦是大定的一代名臣,抗击过西宁入侵,主持过“庆历新政”,为大定的繁荣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狄青亦是一代名将,从一名普通士兵起家,凭借累累战功,官至枢密使,为保卫大定的领土完整作出了巨大贡献。
韩琦与狄青同龄,都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只是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道路,韩琦为文臣,狄青为武将。可是到头来,武将狄青却遭到了文臣韩琦的羞辱。
其实,羞辱、排挤狄青的,并非韩琦一个人。
当狄青破天荒地被朝廷任命为枢密使后,就不断被谏官弹劾。谏官弹劾的理由千奇百怪,甚至捏造出“狄青家里的狗头上长角”这样的事情,来无端诬陷狄青。
次辅陈执中则在狄青打败了西夏后,请求仁宗免除他的官职。仁宗犹豫地说:“狄青是忠臣。”陈执中冷冷地说:“当初太祖何尝不是周世宗的忠臣。”
到后来,连欧阳修这样清廉正直的大臣,也加入到排挤狄青的行列,欧阳修接连上了两份弹劾狄青的奏章,将流星、洪灾等自然现象与狄青担任枢密使联系起来。
在文臣集团的排挤和打压下,狄青最终被仁宗免去任枢密使一职,贬斥出京。韩琦被召回京城,顶替了狄青的枢密使位置。狄青不服气,去找首辅文彦博询问理由。文彦博只说了一句话:“没有理由,我们就是看不惯你,怎么样”
狄青气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乃抑郁而终,年仅四十九岁。一代名将,就此凋零。
狄青的遭遇,是大定武将命运的一个缩影。有定一代,武将们的地位都比较低,生活得比较憋屈。
大定初期,有一个名将叫曹彬。曹彬为大定统一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在灭掉南唐、征伐北汉、进攻辽国等战争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为人忠厚本分,对大定王朝忠心耿耿,常威都忍不住夸他:“不欺其主者,独曹彬耳。”然而,曹彬担任枢密使后,走在大街上,见到了文臣的马车后,不管对方的级别是多大,都会规规矩矩地让在一边。
时人乃曰:“今世用人,大率以文辞进。大臣,文士也;近侍之臣,文士也;钱榖之司,文士也;边防大帅,文士也;天下转运使,文士也;知州郡,文士也。”
武人在大定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视。为了防止士兵逃逸,会在兵士之脸上或手背刺字以作标记,这无异於在将士身上烙上“罪犯”和“奴隶“的标签,可谓羞辱至极。而在中央任官方面,枢密院作为中央最高军事机关,当中任职的七十三名正职者(如枢密使、知枢密院事等),武者出身的只有十八人。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任职人数还会随朝递减。在太祖到真宗这三朝间,武职出身的十八人缩减成十二人。到了仁宗朝,则仅剩六人。最后英宗朝以后,已再无一人为武职出身?!
大定朝廷,文武不相容,党争之祸更是间不容息。重文轻武和党争正是大定王朝貌似繁荣昌盛实则羸弱不堪之源,时至今日,已是病入膏肓,积重难返。
蔡桓公讳疾忌医,即便是神医扁鹊也是徒呼奈何。
崇文抑武造成大定军力萎顿,党争之祸则成了王朝内政的致命内耗。
庆历党争主要表现在政风的差异。原本恪守祖宗家法而形成的仁厚持重的政风,因循守旧之风浓厚,当范仲淹等重名节、有志革新的士人登上政治舞台后,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与保守老臣的矛盾。仁宗时,冗费现象日趋严重,范仲淹、欧阳修、富弼等人试图变法革新,与吕夷简为首的旧派矛盾尖锐,大的冲突约有三次,都以范仲淹等的外调结局,即有名的“范氏三谏“。仁宗天圣七年,仁宗要给垂帘八年的刘太后上寿,范仲淹时任秘阁校理,上疏道此举有损皇帝名位,并请太后还政,两条谏言都未被采纳,范仲淹自请外任,此为一谏;明道二年底,仁宗拟废郭皇后,宰相吕夷简、右谏议大夫范讽附和,而御史中丞孔道辅和右司谏范仲淹等则以为不可轻易废后,孔、范皆被外任,此为二谏;景祐三年,已回朝升任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的范仲淹,就宰相擅权的问题提出意见,吕夷简则以越职言事、离间君臣、引用朋党为名反攻范仲淹,而仁宗的政治上的天平最终倾斜到吕夷简一边,范仲淹因落职出知饶州。在范、吕之争中,态度鲜明地站在范氏一边的余靖、尹洙、欧阳修、富弼,也连带着被贬外任,此为三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