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开封城北角夷山上曾有一个井口大的泉眼,一眼看不见底,“咕嘟咕嘟”直往外冒水,日夜不息。淌出来的水十分浑浊,又咸又涩。城里本来就地势低洼,加上污水横流,可把老百胜给坑苦了,饱尝泥泞之扰、疫病之灾。
全城父老乡亲在一起议定,堵死这口害人的泉眼。用石头填,磨盘大的石头扔进去就不见了踪影。用沙袋堵,激流把沙袋冲得千疮百孔。人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听凭它祸害古城。有一天,一位商人来到夷山泉眼里打水,一个漩涡将水桶卷得无影无踪。不久他乘船外出经商,在大海上水手打捞起一只水桶,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在夷山泉眼里丢失的水桶。这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全城,人们恍然大悟,心情更加沉重,原来泉眼底下通着东洋大海哩!有海妖兴风作浪,怪不得恁厉害,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呵?
正当百姓愁眉苦脸一筹莫展时,一连几夜古城上空都响彻着“造塔!造塔……”的叫声。人们心情振奋,奔走相告:“只有造塔才能镇住海妖,咱们就在泉眼上造塔!”可是,那时人们只会造桥,别说造塔,连塔是什么样子也没有见过。全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能工巧匠们聚在一起,谁也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天,忽然有一位须发皆白、红光满面的老人沿街叫卖:“卖塔哟,卖塔!”人们顿时围过来争着观看,见他手中托的那件东西用楠木雕就,像一头粗一头细的红萝卜,又像一座摞起来的亭阁,玲珑剔透,十分可爱。原来这就是塔呀!工匠头拱手施礼道:“老人家,这塔俺们买了。老人瞧瞧大伙开腔道:“你们要塔干啥呀?”工匠们抢着说“我们要在海眼上造塔镇妖,为民除害!”“好,有志气。那就塔送给你们吧!”老人乐呵呵地放下木塔,飘然而去。
工匠们把木塔拆开合拢,反复几次,里里外外琢磨个遍。可是,在当时的条件下,真要在夷山上造一座高塔,谈何容易!一到施工问题全来了。这天,赠塔老人忽然来到夷山,见工地上推满材料不见施工,质问道:“你们造的塔呢?”工匠头说:“俺们正在发愁哩,一层二层好造,往上就难办了,光料就运不上去。”白发老人生气地说:“这点事都办不了,还说啥为民除害哩!”他夺过木塔,用脚往地上一踩,木塔被踩到土里,只露出一个塔尖尖。半晌,人们回过神来,又鼓起勇气,摩拳擦掌地说:“咱们城都能造,还怕造塔?”他们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地把木塔从土里扒出来,看看木塔,又用土一层层把塔埋起来,大伙不禁豁然开朗。这时,人们才发现白胡子老汉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听空中隐约传来爽朗的笑声。工匠头说:“一定是班爷下凡来点化咱们的!”说着,便带头向空中遥拜。
工地上立即热火朝天地造起塔来。工匠们先在海眼上盖了第一层,然后用土把它埋起来,修成坡道运料,接着盖第二层,和在平地上施工一样。依次类推,一直盖了十三层,最后把封的土一层层剥开运走,一座巨塔就矗立在夷山上了。据说人类的第一座塔就是用这种笨办法,花了几十年的工夫盖起来的。后来,人们塔越越多,越干越聪明,才创造搭脚手架的施工方法。
自从夷山造塔以后,开封再也不冒海水了。这座塔便是铁塔,又被誉为天下第一塔。
冯过嘚吧嘚吧说罢铁塔的“前世今生”,展示了博学广识,又被成功的装了一回。
好在众人已然免疫了,由得他嘚瑟去。
“后面那片松林有什么说法?”没听到一片“奉承话”,冯过似乎有点意兴阑珊,想起先前在塔上看到不远处山谷下郁郁葱葱的一大片松林,下意识的问了声。
“是野猪林。”辛圹答道:“听说早年且有猛虎出入,近年来汴京外扩,猛兽倒是少了。”
辛弃疾“举贤不避亲”,直接让孙子进兵部观政,对外界的质疑置若罔闻。老辛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固且强势哪,铁了心要让后辈“弃文从武”,虽然兵部权利不如枢密院与殿前司,但再怎样还是与武事有关的嘛。
“野猪林……”冯过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轻叹一声:“秋来松针黄,入林走兽急。”
顿了一顿,他拍拍手:“小春哥,咱们看看去呗。”
林教头刺配沧州道,鲁智深大闹野猪林。啧啧,那可是名场面哪,既然来了便去“瞻仰”一番。
贾小春虽不晓他要去作甚,却也是点头应了,与辛圹并冯过向野猪林走去,余者则留在此处候着。
走出没多远,方兰芝赶了上来:“我也去。”
冯过心中苦笑,并没有拒绝。
话说这丫头也是憋的慌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那还不撒了欢的耍哪。也确是难为她了,就她这跳脱的性子,不爱红妆爱武装,这二年来经历种种苦难折磨,现而今还要学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属实是太难了。
冯过倒非一味迁就纵容之人,实在是身边这几个女子太好了,资南嘉不说,董小宛、应素白与方兰芝就这么无名无份的跟着他,能不感动?女子一生所求何来?不就是想着觅到一位可托付终身的良人么?不求名份只是舍之不去的无奈,若非爱到了骨子里,谁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貌似浪漫,又何尝没有辛酸。
对她们好些,方会心安。
郁郁高岩表,森森幽涧陲。鹤栖君子树,风拂大夫枝。百尺条阴合,千年盖影披。岁寒终不改,劲节幸君知。
秋天的大自然是最浓墨重彩的时候,除了满山遍野飘红的枫叶,金黄灿烂的落羽松也很有看头。
此处虽然没有悬崖峭壁的石山,却遍布土岗起伏的丘陵,各类树木生长得特别旺盛,尤以松树居多,因林中常见野猪出没,便将此林称为“野猪林”。后有猎户为狩猎方便,在林中造屋居住,繁衍成村,人们遂习称其为“野猪林村”。
听着辛圹讲说此处由来,冯过却是有些神思不属。那本名著中所言野猪林其实不在开封,而是在山东省聊城莘县,乃是冀鲁豫三省交界处,算是“三不管”地带,要发生些打杀抢掠之事很是稀松平常。此处离汴京城三十余里,纵然周遭住户稀少,也算不上是人烟罕至的荒郊野外,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当不致发生什么恶事。
枯曼层层如雨脚,乔枝郁郁似云头,不知天日何年照,惟有冤魂不断愁。
野猪林规模甚大,远远望去,一片林莽,密不透风,边际难寻。从漏斗的底部到天边的山沿,重重叠叠密布丛林,树木全身披满絮状松萝,端的是神秘险要之处。
走到林前,却见有一条小径穿越其间,两侧林荫森森,不见尽处。
冯过稍稍顿了顿,慢慢走了进去。
好奇害死猫,冯过也真是好奇,或许是他隐隐感觉会遇上些什么,肾上腺素缓缓上升,似乎有些期昐。
这种奇妙的感觉驱使着他继续往林子里面走,在此之前让辛圹返回,至于方兰芝可没老辛孙子那么听话,只默不作声的跟着。
再走了一段,林子愈发阴森,秋意浓,寒意重。
蓦地,贾小春与方兰芝差不多同时停下身形,后知后觉的“菜鸟”冯过亦被方兰芝扯住。
“前面有动静。”大山一般的贾小春凝耳细听片刻:“左侧,十丈。”
简洁明了的判断让冯过稍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没办法,即便他经历过白鹿洞书院的追剿,那也是远远观望,现在可是近距离接触,能保持镇定已属不易。
三人借着密林遮掩行踪慢慢靠上前去,将身子隐藏在树后,便见一公差,冲着一缚于松树的枷锁犯人说道:“燕小乙啊燕小乙,休怪俺毒辣,实在是你时运不济,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了。”说完,提起了水火棍。
犯人听了大吃一惊,喊道:“两位公人,俺燕青与你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公差冷笑一声:“好你个浪子燕青,果真是个色胆包天的,俺与你无冤,谁却与你有仇,你心里没数么?”
另一个公差亦是冷笑:“实话告诉你,上路前,陆虞候已来传达太尉的旨意,让我们在这里结果你。燕小乙,想明白些吧,在这里是死,去沧州也是死。太尉旨意,谁敢不从?不如在这里了结了吧,也可让我们兄弟早日回去回话。”
说话间,另一个公差已举起了水火棍,对准林冲脑袋猛砸下来。
正在这时,只听得旁边的一棵大松树上炸雷似地响起一声怒吼,一柄铁禅杖激射而出,把公差手中的棍棒打飞,随即一个胖大和尚从树上纵身跳下。
冯过瞧的仔细,那胖和尚不是鲁智深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