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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清平世界

“话说真宗年间,此有一地刘员外,某日他的爱女刘翠翠随母到寺内进香,被该寺主持王和尚撞见,王和尚顿生邪念,将刘翠翠禁于寺内密室中。刘员外乃投状开封府,府尹包拯包大人微服私访被王和尚察觉,将包公擒拿,并吊在寺内大槐树上进行毒打。消息传到开封天波杨府,老太君派杨排凤前往营救。杨排凤与王和尚在金鸡岭上一场大战,活捉王和尚,救出包公。呶,这棵古槐就是当年吊打包公的地方。”
冯过娓娓道来,说的活灵活现,犹若亲眼目睹了“王和尚吊打包龙图,杨排凤大战金鸡岭”。
这一日,冯沈氏开封府上庙烧香的“巡回演出”排到了尉氏县青云禅寺。
本朝皇帝大多崇尚道教,一遇到瘟疫就要请天师,让天师做法祈禳瘟疫。崇宁帝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不仅大兴土木建造道观,还给自己改名叫做道君皇帝,崇信道士林灵素,听林灵素之言,宠道灭佛,当然最后不了了之。
相较于“三武一宗”拆毁佛寺、命令僧尼还俗等暴力手段,常佶的灭佛显得“温柔”而坚定,动作力度一点点加大,企图从根本上将佛教拔起。首先,他规定道士的地位在和尚之上,为道士“正名”。这还只是虚名的方面,接下来常佶的措施对佛教就产生了实质的影响。他规定,官员和老百姓一律不得拜佛和供养僧人。他又下令将佛经中诋毁道、儒两教相关的书籍全部焚毁。当时佛教与道教争长,双方难免有贬斥对方的语言。这次皇帝拉偏架,对佛教的打击是明显的。
接下来佛教受到的打击更大。皇帝正式下令,将佛教纳入道教。佛祖被连累而改称大觉金仙,罗汉、菩萨改称仙人、大士。不仅是佛教中的膜拜对象,现实生活中的僧尼也得改名。僧称为德士,尼为女德。通过国家机器的力量,强制要求德士进入道学,学习道教知识。企图一劳永逸地解决佛教。
这其中,林灵素“功不可没”,听听他是如何给皇帝洗眼的:“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高,其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长子,主南方,号长生大帝君,陛下是也,既下降于世,其弟号青华帝君者,主东方,摄领之。己乃府仙卿曰褚慧,亦下降佐帝君之治。”
这种说法让常佶十分受用,因此得到了宠信,后来他更是直接称呼皇帝为“聪明神仙“。
作为道君皇帝,崇宁帝自然希望自己无论在政治还是宗教方面都能统治所有的臣民,因此游离于道教体系之外的佛教自然成为其改造对象。
再者,道教文化中讲究万物有灵,他们认为自然中的花鸟虫鱼就是天地间灵气的精粹,这样的说法与大艺术家常佶的艺术理念相吻合。他在《崇宁画谱》中更是直接表达了自己对于道教艺术的喜爱,将其排在佛教艺术之前。相似的艺术理念也是其沉迷道教文化的重要理由之一。在《崇宁画谱》中有这样的说法:
“牡丹芍药与鸾凤孔翠使之富贵,松竹梅菊与鸥鹭雁鹜必见幽闲。……有以兴起人之意者,率能夺造化而移精神,遐想若登临物之有得也。”
至于抑制佛教一事,虽然可能有一定的政治目的,但更多的还是处于常佶自己的利益,他还是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能认同其神仙的身份。
总体说来,他抑佛的手段较为温和,似乎效果并不显著。
“灭佛”自然是不可能的,现而今不仅文人士大夫的精神世界也明显带有佛禅的意蕴,更出现了佛教的世俗化、平民化的趋势,在家修行的居士信众也开始出现。
各地寺院众多,计有四万余所,僧侣更是不计其数。大型寺院的组织人数众多,有些寺院中设置的职位多达四五十个。寺内僧侣组织因宗因地亦各不相同,如住持、方丈、监院、首座、知客、维那等。
元佑间,杭州知府苏轼疏浚西湖,经费不足,苏轼为了早日完工,给当时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高氏上了一份《杭州乞度牒开西湖状》,在这份上书中,苏轼恳求朝廷赐给杭州一百道度牒来开浚西湖,并承诺只要有这一百道度牒就可让他“尽力毕志”,完成开浚西湖这项大工程。
度牒本是朝廷发给僧人的身份证明,为什么苏轼不问朝廷要钱粮,反而说只要一百道度牒就可竣工西湖开浚工程呢?僧人的度牒又为什么这么值钱呢?
大定建国后基本继承了昌楚的度牒制度,一方面严厉打击私度出家的僧人,规定“私剃度为僧者,所在官司点检,许人陈告,犯者刺面,决配牢城,尼即决还俗。”但另一方面大定又进一步制度化了颁发度牒给僧人的途径,而度牒之所以值钱也和度牒的颁发制度密切相关。
太祖时规定僧人只有能够诵念佛经“五百纸”,然后每三百人中才能颁发一道度牒。太宗雍熙二年又规定:“僧、尼自今须读经及三百纸,差官考试,所业精熟”方才允许颁给度牒。
因为佛教经典需要有较高文化水平以及耗费大量时间方能掌握,倘若不是真心出家少有人愿意花费精力去准备这样的考试,并且由于录取人数少,所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通过考试获取度牒的难度是很大的。
每逢皇帝登基、诞辰等大庆典礼时,为显皇恩浩荡,皇帝和朝廷也会拿出一些度牒赏赐给没有度牒的僧众。
如太平兴国元年,刚即位的太宗就下诏“普度天下僧众,凡十七万”。
真宗也曾下诏:“两京诸州道释,岁度十人者,特放一人不取经业”,也就是说,在规定的考试录取十个的名额外,在各州道再额外赏赐一个恩度的名额。在封禅大典完成后,真宗又下诏:“以封禅行庆,诏天下宫观寺院内,十人度一人,不满十人者,亦度一人”。
这两种获得度牒的方法或是存在一定难度,录取名额少,或是具有随机性,普通僧人百姓也不一定有资格。但度牒确实具有实实在在免除赋税徭役的价值,民间对此物也具有较大需求,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在这种情况下,朝廷自然也意识到了出售度牒的可行性。
在给通过考试或者恩许获得度牒的僧人所颁发的度牒上面是写着个人信息的,而用来出售的度牒则是空白没有名字的,这样就使得度牒在日常使用时实际上已经类似货币了。
德宗元丰年间出售度牒时每道价格为一百三十贯钱,而到了如今就涨到了每道两百二十贯。
当和尚固然不易,但是当上和尚后,就可以享受各种福利了,还可以吃肉喝酒、娶妻生子,还可以免地税、徭役等,相当惬意!
汴京寺院约有九十所,如相国寺、开宝寺、天清寺、景德寺及龙兴寺等。
尉氏县庄头乡高庙范村东的金鸡岭突兀高耸、气势非凡,不知何时人们在最高处建了一座五岳庙,昌初,佛教兴盛,五岳庙改为青云禅寺,为开封大相国寺下院,规模宏大,星辰殿宇,极为辉煌。更为奇者殿内塑释迦、老君、夫子,集佛、道、儒于一堂,祖师真人,天王金刚同一殿。
山门处六棵古槐渐次排开,郁郁葱葱,气象万千。
天王殿前的这株千年古槐却气度超凡,虽老态龙钟,有的甚至中空,可任人由腹中上下,但古槐仍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大相国寺天下雄,天梯缥缈凌虚空,三千歌吹灯火上,五百缨缦烟云中。”
大相国寺在鼎有六十四个下院,“下院”按那个时空的说法就是某个单位的下属或者一个分支机构。位于东京开封府尉氏县庄头乡西北十六里处的高庙村的青云禅寺就是大相国寺的六十四个下院之一。另外还有商丘的白云寺、中牟的官渡寺、通许县朱砂镇的华严寺等等。
青云禅寺内寺内有殿宇九间,佛像八十一座,石碑二十八方,虽是下院,亦是雄伟壮观。
冯沈氏完美遗传了母亲冯老夫人的基因,吃斋素拜菩萨,逢庙必拜,虔诚实意。这些日子,她的足迹遍布了开封大大小小的寺院,香火钱撒了一大把,大方爽快的紧。
冯过这日休沐,便陪着母上大人到了这五岳庙上香。
一行人转到寺院旁五岳楼时,听得前头熙攘吵闹。待走近时,便见了数个人,拿着弹弓、吹筒粘竿,都立在栏干边胡梯上。一个年小的后生,独自背立着,把一个秀丽妇人娘子拦着道:“你且上楼去,和你说话。”那妇人红了脸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
冯过心中不由召唤了一声绿色植物,暗自琢磨:这高世德莫非是个少妇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干出这等勾当,那高太尉还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没错,那锦衣后生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高衙内。
冯沈氏哪见过这等阵战,纵然心下愤恨不平,也是不敢出声,只拿眼色扫着儿子。
方兰芝却是个性急的,最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觑得陆虞侯不在当场,“呔”了声便要冲上前去。
恰在这时,有人怒叱一声:“兀那贼厮,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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