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浮酒影彤霞烂,日照衫光瑞色鲜。十二街前楼阁上,卷帘谁不看神仙。
杏榜放罢,对榜上有名的士子正是新的开始,官场大门自此敞开,其中必有宰辅之才,他日青史留名也。
若问今科南京会试最风光者谁?自是上饶士子冯改之。他不仅是南榜第一,而且是信州院试案首和江西乡试解元,算是另类的“连中三元”了。
正式的科举制度是秀才才可以参加的,要参加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级,秀才之前,普通读书人要取得秀才的资格,还要参加三次考试,分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
一个冷知识,“秀才”这个称呼早在科举制度形成之前就有了,其最初为汉武帝官制改革,命令地方官府考察和推举人才,每年举荐一个人,这个人,就被称作“秀才”,东汉时,为了避光武帝的讳,改“秀才”为“茂才”,三国时期复称秀才。
县试考试为童试考试的第一级,在各县举行,由知县主持,时间在每年的二月,要连考五场,此为预备考试,通过者取得府试资格。
府试考试为童试考试的第二级,在各府举行,由知府主持,时间在每年的四月,需要连考三场。参加县试、府试的考生都称“童生”。
院试考试为童试考试的第三级,也在各府举行,由皇帝任命的学政到各地主考,时间并不固定,有时三年举行两次,有时一年一次,连考两场,通过院试的考生成为“生员”,即俗称的“秀才”。
童试考试的三级考试,每级的第一名都称作“案首”,连中三次案首的,俗称“小三元”。
与“小三元”相对的是“大三元”,是指乡试、会试和殿试的三次第一名。
连获“解元”、“会元”、“状元”者,称为“连中三元”,也叫“大三元”。
连获童试考试三次“案首”,以及随后的“解元”、“会元”和“状元”者,称为“连中六元”。
崔元翰,博陵安平人,名鹏,字以行。昌德宗建中二年辛酉科状元及第,此人乃是科举第一个“三元及第”的人。
此外,大昌的张又新,本朝的孙何、王曾、宋庠、杨置、王岩叟、冯京以及北燕的孟宋献都是三元及第。
连中三元,是科举场中的佳话。连中六元,更是绝无仅有。
在县试、府试和院试中都考中了第一名,所以才被称之为小三元。不过这种称呼不值得稀罕,因为就算中了小三元,那也只是个秀才而已。
真正的连中三元,即便诸多文坛大拿也鲜有中者,可遇不可求也。
嗯,今科南京会试共录一百七十名“贡士”,正是南榜合该名额。
士奇对曰:“科举须兼取南北士。”上曰:“北人学问远不逮南人。”对曰:“自古国家兼用南北士,长才大器多出北方,南人有文多浮。”上曰:“然。将如何试之?”对曰:“试卷例缄其姓名,请今后于外书‘南’‘北’二字。如一科取百人,南取六十,北取四十,则南北人才皆入用矣。”
本朝初,杨士奇一开口就指出了问题关键所在:“科举须兼取南北士”,而且,国家真正的栋梁之才从历史上看也大多出自北方,南方人敲敲边鼓可也,他设计的方案就是分“南北卷”录取士子。
不久之后,宣宗皇帝下令增加了一个“中卷”,将四川、广西、云南、贵州诸省纳入,南、北、中三个地区的录取比例为55%:35%:10%。
如果纯以“考试公平”来论的话,定额后的乡试必然也是南方人占绝对优势,迟早又酿成“南北榜”之事。所以在仁宗洪熙元年决定,各地采取分省定额的方式来决定乡试举人的数量:
南京国子监和南直隶额数八十人;东京国子监和北直隶额数八十人;江西布政司五十人,浙江布政司额数四十五人;福建布政司额数四十五人;湖广布政司额数四十人;广东布政司额数四十人;河南布政司额数三十五人;四川布政司额数三十五人;陕西、山西、山东各三十人;广西二十人;云南、交趾各十人,贵州则可占用湖广的名额。
之后又数度更变,录取名额大抵在三百名左右。
冯过等终于算是“贡士”了,扬名四海。
贡士,是会试中考者之称。原指古诸侯推荐给天子的士。大昌时,以州(府)、县科举考试(乡贡、乡举)中试者称乡贡士。大楚,贡士分两种情况:一为入京参加会试的举人,一为贡入国子监的生员。到了本朝,会试中试者统称贡士,再经殿试赐出身,乃为进士。但由于殿试不黜落参试人员,因此习惯上每于会试考中后即称进士。
依照科举的规矩,中式之后还有一系列的事宜需要举子忙碌,其中有些事情是出于公例,有些则属于个人之事。诸多事宜名目众多,准备工作十分繁琐,很多是乡会试中共有的,但二者仍存在差异。
从次日起,便去拜房师,拜座师,认前辈,会同年,会同门,公请老师,赴老师请,刻齿录,刻朱卷。
请老师等事是“公请”,即中式者一齐请,制度应该如此,至于刻齿录、刻朱卷等事也需要举子们共同进行,同属公例一类。这些事情又称为“谒主司、投亲供、参堂画卯”,“亲供”即亲自书写个人履历,“参堂”是下级参拜上级,“画卯”本意是指官署规定卯时开始办理公务,吏胥差役按时赴官署签到,听候差使,很显然中式举子并不用画卯,这般称呼表示这些都是例行公事,不可耽搁。
与公事相对的,当然还有很多个人的事宜,如祭祖、拜客、请酒等。中式之后个人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尽相同,如“祭祖”一项要根据举子的家规和条件而定,招待前来恭贺的亲朋,或者请宾客吃酒,这些也不在定例之中,多是因人而异。
拜见座师、房师之前,须写好手本,即门生初见座师时的拜帖,为了表示尊敬,往往需要中式者亲自准备,同时还要带着贽见,即拜见座师、房师时的礼品。除此之外,另要带上门包,也就是贿赂守门人的财物。乡会试之后拜见座师、房师是例行公事,是每一位中式者必做的一件事情,这样才会使得座师门庭拜访的人数众多,守门人也由此成为一关,中式举子不得不准备好财物,以此换得守门人的及时通报。拜见之前的文书、银两,以及盛装物件的封筒、拜匣,无不要事先考虑周全、做好准备。
像冯过这些外乡人繁琐的事会少的多,譬如祭祖、拜客、请酒这些私事暂时做不了。事实上,因为离殿试只有月余时间,在会试放榜后贡生们就该收拾行装北上赴考了,本地的贡生也是匆匆做完必须要做的事,其它的能免则免。
但拜座师、房师是需毕恭毕敬的,毕竟,师生名就此绑定,日后可为援助。现实么?合该如此,尊师重道是儒家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逆。何为“万不得已”?譬如有一方做了祸国殃民、大逆不道之事,另一方便可单方面宣布解除师生关系。
事实上,得晓房师是黄潜善时,冯过当即便想与之撇清关系,这绝对是个大坑呀,却又不得不往下跳,真是“出师不利”呀。
这人他了解呀,嗯,是那个时空的。
陕西、河东大地震,山陵峡谷都变了位置,宋徽宗命令黄潜善去察访灾情,于是他就去视察。黄潜善回京后,不报告实情,只说是地震而已。他被提拔为户部侍郎,因事获罪被贬到亳州,以徽猷阁待制的身份为河间知府,兼任高阳关路安抚使。
黄潜善被任命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时,李纲被罢相。御史张所说黄潜善奸邪,恐怕有害新政,结果张所被降为尚书郎,不久被贬到江州。太学生陈东认为“李纲不可罢去,黄潜善、汪伯彦不可任用。”黄潜善怀恨在心,正巧欧阳澈上书诋毁时政,言语侵犯了后宫,宋高宗认为他的话不符事实,黄潜善乘机提出杀欧阳澈和陈东。他们二人被杀后,认识和不认识的,都为他们流泪,宋高宗也后悔。
其与右相汪伯彦狼狈为奸,把持朝政,一味屈膝投降,为军民所痛恨。金军南下时,唆使宋高宗南逃扬州。
《宋史》评其曰:潜善猥持国柄,嫉害忠良。李纲既逐,张悫、宗泽、许景衡辈相继贬死,宪谏一言,随陷其祸,中外为之切齿。
后世为了纪念陈东,在丹阳立陈东祠堂,铁铸汪伯彦、黄潜善二像长跪阶前。明朝嘉靖年间,南安郑晋入祠瞻礼,在祠堂题写对联:
一片忠肝,千古纲常可托。
两人屈膝,平生富贵何为?
好嘛,待遇与秦桧等同。
不过,这些都是那个时空发生的事,在这,留点心呗,初次见面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
相对应的,他对座师杨廷和是打心底里尊敬。这位可是要入阁做首辅的,为官清正,虽位及人臣,而居处同于寒素;他关心民间疾苦,为家乡通水利,修县城,置义田,很受时人称道。他一生博学鸿毅,光明正大,积极倡导励行新政;忠诚而刚正,知有国家而不知有身。
嗯,还生了一个好儿子,即杨慎。
对冯过,杨廷和极为看重,多有殷殷期望、勉励,言称“自古英雄出少年”,切忌骄傲放纵,方来日可期。
总之,师生相得,衣钵可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