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北宋文学家,字文叔,齐州章丘人,女词人李清照父。李清照《上枢密韩公诗二首》诗序中称“父祖皆出韩公门下”,可知其父祖辈皆为“蚤有盛名,识量英伟”的学士韩琦的门下士。幼时聪敏警俊,刻意于经学,著《礼记说》数十万言。宋神宗熙宁九年中进士,初任冀州司户参军、试学官,后为郓州教授……另,李格非文叔、廖正一明略、李禧膺仲、董荣武子,号“后四学士”。
这是那个时空的李格非,既是“李清照之父”,且是“苏门学士”,发妻是宰相王珪的大女儿,续弦则是状元王拱辰的孙女。对了,王珪次子王仲山的女儿嫁给了秦桧……这人脉,想来朋友圈发的都是高大上的文案。
不过,这个时空其人生轨迹并不尽相同。首先,他是理宗祥平八年的进士,高中二甲第六,殿试结束后选为“庶常吉士”,三年后留馆为翰林院检讨。再十二年,迁翰林院侍讲学士。
本朝规定,每遇直省文武乡试、会试、殿试时充主考官、读卷官;两京乡试,掌院学士充正、副主考、侍读、侍讲以下担任考官。各省乡试,学士以下、编修、检讨以上都可以充任正副考官。会试,掌院学士充任正副考官,侍读、侍讲学士以下充同考官。武科会试,侍读、侍讲学士都可以充任正副考官。
十二年时间,李格非由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升至从五品侍讲学士,貌似蹉跎了岁月,其实不然。
自楚以来,有着一甲进士直入翰林的规矩,也就是说状元、榜眼、探花是直接可以进入翰林院的,而同榜二、三甲的进士则需要通过考取庶吉士才能够进入翰林,这被称为“朝考”。入选翰林院名义上由皇帝亲自主持,合格者由皇帝亲笔勾定,这被称为“钦点翰林”。
状元入职翰林院一般为期三年,期间由翰林院内部经验丰富者担任教习,传授各种知识。三年期满后,会在下次会试之前进行考核,这被称为“散馆”。只有成绩优异者才会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称“留馆”。其他的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等职,也有被外放到地方为官的。
也就是说,翰林院每三年会被淘汰一批,从而空出位置给新科进士,而能够依旧留在翰林院的,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自明真宗成化以后,不但内阁,就连六部长官也有定例以翰林官充任的。“其在六部,自成化时,周洪谟以后,礼部尚书、侍郎必由翰林,吏部两侍郎必有一由于翰林。其由翰林者,尚书则兼学士(六部皆然),侍郎则兼侍读、侍讲学士。其在詹事府暨坊、局官,视其品级,必带本院衔(詹事,少詹事带学士衔,庶子,谕德,中允,赞善则带侍讲、侍读学士以至于编修、检讨等衔)”。
由此可见,翰林院其实便是高官基地。留在翰林院内部升迁,速度当然是快,台阶相对较少,但也有命背的或者只会死读书的,这种人一旦进入翰林院,有的就此被遗忘了,一连十几年都不得升迁。
另外,翰林院虽然好,但毕竟是个清水衙门,因此很多人都会找机会外放,离开翰林院之后,大部分人都会留在京中六部或其他衙门任职,之后便和其他官员一样等着升迁;少部分会被外放到地方为官。这些人虽然不在翰林,但毕竟有入职“翰林院”这个光鲜的履历在,所以他们的升迁速度较之普通官员来说也是要快一些的。
李格非在翰林院一呆十五年,熬走了四任掌院学士,确属异类,像他这种情况极为罕见。虽说翰林院清贵,但你这霸着位置不走是几个意思?
事实是,他这升迁缓慢好似被拘禁在翰林院,原因有二:
其一,此人清正耿直,从不掩饰喜恶,“口无遮拦”,很是得罪了些朝中权贵,难免遭致打压;
再者,其厌恶邪术、不信鬼神。某回见有道士说人祸福或中,出必乘车,氓俗信惑。遇之途,叱左右取车中道士来,穷治其好,杖而出诸境……呵呵,你一手无实权的翰林官,居然越俎代庖的多管闲事,置咱京师一干主官于何地?
这倒也罢了,他“不阿权贵”名声在外,反正得罪的人海了去,且皆大义凛然,“师出有名”呀,人家顶多是暗地里给他下绊子,真不好站出来搞事情,关键是伊此举竟是恶心了当今官家。
崇宁帝信道,乃是狂热的道教信徒。常佶笃信道教,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并经常请道士看相算命。他的生日是五月五日,道士认为不吉利,他就改称十月十日;他的生肖为狗,为此下令禁止汴京城内屠狗。他多次下诏搜访道书,设立经局,整理校勘道籍,崇宁二年编成的《崇宁万寿道藏》是第一部全部刊行的《道藏》。崇宁帝为了发展道教,不顾国家财力的匮乏而大兴宫观。神霄派便是此时形成的道教新派别,实际创始人是林灵素——“灵素,浙江温州人。少从浮屠,因苦其师笞骂,去为道士。”神霄派以常佶为“教主”,主张皇权、政权、神权合一。他采取崇道抑佛的国策,听信林灵素之言,将佛改为大觉金仙,僧人为德士,寺院改为宫观。并在道士的建议下修建艮岳,兴起花石纲。更甚的是,他自称“教主道君皇帝”,而且也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道君”或“道君皇帝”。又耗费巨资,大动土木,兴建了很多宫观庙宇。还给神仙人物加封赐号,和制定道教节日。加封玉皇大帝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仁体道昊天玉皇上帝”,加封后土神为“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柢”,加封庄子为“微妙元通真君”,列子为“致虚观妙真君”。
呃,你李格非区区从五品翰林院侍讲学士,敢公然攻击皇帝的喜好?这是自我放逐还是自暴自弃?
此其二也。
还有极其关键的一点,他与“无祐党”关系极密。
理宗是一位锐意改革的皇帝,他在位期间,启用王安石进行变法。王安石执政期间,为保障新法顺利推行,将以司马光为首的反对新法的旧党成员大部分排挤出朝廷。理宗去世后,十岁的英宗即位,年号“元祐”,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高氏一直不赞成新法,于是司马光等旧党重返朝廷,开始了废除新法、打击变法派的活动。司马光去世后,旧党内部因政见、学术思想不一而分化为以洛阳人程颐为首的“洛党”,以四川人苏轼为首的“蜀党”,以河北人刘挚、梁焘、王岩叟、刘安世等人为首的“朔党”。各党之间势同水火,相互争吵攻击,使得党争愈演愈烈。
元祐八年高氏病逝,英宗亲政,年轻的皇帝早对高太后不满,决定改年号为“绍圣”,意思是要继承理宗的遗志,推行新法。他重新起用变法的章惇、蔡卞、曾布等人,恢复新法。同时,将旧党主要官员吕大防、刘挚、苏辙、梁焘、范纯仁等贬官流放,将韩维等三十人贬官,已去世的司马光、吕公著等人甚至被毁墓来追加惩罚。朝廷把元祐时期打击变法派的人称为“元祐党人”,定“元祐党籍”七十三人。
政和七年,英宗病逝,常佶即位,但大权在向太后手中。向太后是守旧派,变法派章惇、蔡卞、蔡京等人因此先后被贬,旧党成员又陆续回到朝廷。当年七月,常佶亲政,他在曾布的鼓动下决意继承理宗、英宗的变法事业,任用蔡京为相继续变法。
为了打击反对者,蔡京先把元祐和元符三年恢复旧法的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等一百二十人定为“奸党”,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石头上,立在文德殿门口。接着又划分所谓“正等”和“邪等”,把自己的党羽列为“正等”,异己列入“邪等”。去年,蔡京又把他定的“奸党”、“邪等”名单删除一部分后,定为“元祐党籍”,以司马光为首共三百零九人,其中除了旧党官员,也有章惇、曾布等变法派。然后他请皇帝亲自书写,刻石立在文德殿东墙,再由他本人抄写,令地方各州、府刻石立碑,昭示天下。
而李格非正是苏轼的学生,有深厚的师生之谊。
凡此种种,大抵便宣判了其“前程可期”。好在,前后二位王氏夫人对其助益良多,岳家底子厚来头硬,一个是状元、检校太师、安武军和彰德军节度使,一个执掌朝政十六载、时称“三旨相公”。余荫深深,倒是护得住他。
是以,十五载时光荏苒,他能升至侍讲学士,属实不易。
这其中与他好友资哲亦有干系,正是清溪先生在掌院任上力排众议荐举其升迁,否则……呵呵。
又譬如他这外派为江西乡试主考官,亦是资哲与辛弃疾力荐使然。资、辛二人再度出山,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嘛。
冯过并不晓得此中关节利害,只昨日方知晓今科乡试主考官是李格非,诶,李清照的父亲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