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鼎定河山 > 第一百廿二章 愿挹秋香

第一百廿二章 愿挹秋香

“天下之大,欲朕一人自理之乎?虽有至圣之君,犹以用人为重。”
《太祖实录》卷十七载曰:“丁酉,下令设文武科取士。令曰,略兹欲上稽古制,设文武二科,以广求天下之贤。其应文举者,察之言行以观其德,考之经术以观其业,试之书算骑射。以觐其能,策以经世时务以观其政事。”
本朝开国之初就对科举颇为重视,而且“考之经术”是考试的重要内容之一。
又曰“三年大比,以诸生试之。直省,曰乡试。中式者为举人。”
举人一词,最初应是选取任用人才之意。考中举人者可继续参加会试,无论成功与否,都可不必再重新参加乡试,可以根据个人意愿不断参加乡试,也可以以举人身份致仕。举人也可以叫“孝廉”,汉朝取士有“贤良方正科”、“孝廉科”,其中,“孝廉科”是由地方举荐人才再由朝廷任用。所以,“孝廉”也被作为举人的别称。
时人又曰:“古者取士之法,莫备于成周,而得人之盛,亦以成周为最。自昌以后,废选举之制,改用科目,历代相沿。而楚则专取《四子书》及《易》《书》《诗》《春秋》《礼记》五经命题试士,谓之制义。有定一沿明制,百余年,虽有以他途进者,终不得与科第出身者相比。”
大定取士基本沿用秦楚制义的方式,同时肯定了科举出身士子的地位。至若燕、辽、宁、大理诸国,亦仿定制。科举考试乃是其时知识分子改变命运、平步青云的最好方式。
凡音皆窜迹,至艺始呈奇。以此论文学,终凭一一窥。
不过,乡试未过,冯过却已是“榜上有名”,这让他哭笑不得,且徒呼奈何。
但此榜非彼榜,乃“关扑榜”是也。
从秦朝以后的各朝各代,为了阻止赌博恶习的蔓延,都采取了严厉的处罚措施。尤其是到了大定,抓赌最严格,处罚也最严厉:
太宗淳化二年闰二月己丑,诏京城蒲博者,开封府捕之,犯者斩;
《定会要辑稿·刑法志》曰“开柜坊者,并其同罪”。
由此可见,大定朝廷对抓赌那是不遗余力的,严重的可以砍头。
但事物也不是绝对的,一入正月,开封府便张榜告示全城:元旦、冬至、寒食这三大年节,放关扑三日。每到此时,市民都喜气洋洋的,进行关扑的游戏。
何谓“关扑”?简而言之便是带有赌博性质的一种博彩营销游戏,在大定极为流行,和那个时空的麻将普及率差不多。一到节日放假这几天,商家都要开展这种游戏,进行商品的营销活动。
它的具体玩法是:当买家看中一件商品,并选择以关扑交易,商家便开出一个与商品标价相当的押注额和赢取条件,规定赢取条件的最常见方式是抛掷一组铜钱所得到的特定组合,铜钱抛掷结果正面曰“字”,背面曰“纯”。同时抛掷一组铜钱全为背面则曰“浑纯”,六枚皆纯曰“六纯”,十枚皆纯曰“十纯”,以此类推;若买家赢了,就取回押注并免费获得商品,否则押注归卖家。
一开始,扑卖的都是小件商品:从吃的,如糖蜜糕、灌藕、时新果子、象生花果、鲜鱼、猪、羊蹄肉、猪胰胡饼,到用的,如细柳箱、罗桶杖、诸样藤作、银丝盒子、乌木花梨动使、画烛;从穿戴的,如花环钗朵、箧儿头饰、销金裙、缎背心、销金帽儿、逍遥巾,到玩耍的,如四时玩具……可以说应有尽有,都一一排列上市,参与关扑。
但逐渐的,商品的品种越来越多,后来出现了高档商品,珍玉、奇玩、匹帛、以至车马、地宅、歌姬、舞女,都可以作价而扑之。也就是说,把人也当成了可以进行约赌的商品。
后来这种游戏被传入宫廷,连皇帝都参与进来。仁宗便时常同宫人关扑,他的技艺不高,常常将身边的钱输个干净。他欲罢不忍,便向宫人商借他输去的钱再博,可是宫人却嬉笑道:“官家大”,不肯将羸来的钱还给皇帝,仁宗也无可奈何。
“东市斗鸡西市鞠”,斗鸡、蹴鞠乃是其时最为流行的博戏。
定人又说,“一分使钱一分踢。”上场蹴球是不是全力以赴,就看输赢的彩头多不多。不过,大定的足球俱乐部并不是鼓励“赌球”,齐云社制订的社规包括“十禁戒”:“戒多言,戒赌博,戒争斗,戒是非,戒傲慢,戒诡诈,戒猖狂,戒词讼,戒轻薄,戒酒色”(在此可内涵一下某男足)。但从“戒赌博”被列入齐云社禁约,也可以看出时人“赌球”之盛,否则就犯不着强调“戒赌博”了。
时人用来博戏的球类运动,不仅仅是蹴鞠,还有“高尔夫球”——你没有听错,时下也玩“高尔夫球”,称之为“击球”、“捶丸”、“打球子”,名字虽然不叫“高尔夫”,但玩法跟现代高尔夫球是差不多的。神宗皇帝曾与两位亲王赌打“高尔夫球”:“熙宁初,神宗与二王禁内打球。上问二王欲赌何物。徐王曰:臣不赌别物,若赢时,只告罢了青苗法。”说得神宗很不爽。
“余少时多好,好仙,好侠,好医药卜筮,以至方技、博弈、蹴踘、击刺、戏弄之类,几无所不好。翰墨几案间事,固不言而知也。然皆不精,惟于攻诗最久。……虽精于诗,亦复何用?曾不如医药、卜筮、方技,犹可以自给;蹴踘、博弈之流,犹为人所爱幸。”
这是某文人自述,瞧瞧,蹴球可比写诗更受世人“爱幸”。
人们为什么喜欢包括赌球在内的博戏?大才女李清照说:“好博,人之常情,小艺者士之末技,说梅止渴,稍苏奔竟之心,画饼充饥,少谢腾让之志。”意思是说,博戏可以满足人们的“奔竟”、“好胜”之心。
嗯,冯过表示有些懵,有些乱,有些“久仰”。
那个时空,他假假的算是个文人,对李杜、苏轼、柳永这等文人墨客自是心生仰慕,对李清照、蔡文姬、朱淑真、刘令娴、谢道韫、卓文君、薛涛这些才女更是倾慕不已,奈何错位时空、缘铿一面哪。
不想,这个时空李大才女居然也在,好像是不能搬运她的名篇了……啊呸,据辛弃疾说(冯过特意拜托老辛打探此事,“济南二安”嘛,跨越时空的CP,咳咳。),李姑娘也寓居东京,虽然年方二八,却已是才名满京城。如此说来,早晚能见伊一面的。可惜的是会试在南京考,若在东京的话倒是可以想法拜见一番。嗯,除非“冒籍取解”。
本朝初,洪武三十年丁丑科会试,北方士子无人中第,引起南北士人的激烈对抗,导致了一场科考案——“南北榜事件”。
是年二月,刘三吾与白信蹈主考会试,录取五十二人尽为南方士子,被称为“南榜”。发榜后,北方士子十分不满,指责刘三吾“三吾等南人,私其乡”。太祖于是诏令张信等十二人覆阅,仍维持原榜不变。结果又有传言说,张信与刘三吾串通,故意呈送北方士子中的劣等试卷。太祖震怒,令“信蹈等论死,三吾以老戍边”,亲自阅卷,重定一榜,录取六十一人都是北方士子,被称为“北榜”。
在迁都汴京后,永乐元年,北京国子监建立,更多的北方考生得以入监学习。十三年,东京首次举行会试。此次会试中,进士王翱因籍贯临近东京,而受到皇帝优待。“帝时欲定都东京,思得北士用之。翱两试皆上第,大喜。特召赐食,改庶吉士,授大理寺左寺正,左迁行人”。
随后,因缺乏相关制度保证,南方士子在科举竞争中重新取得领先地位,北人很难在会试中登第。于是,仁宗决定对南北士子分卷录取:“科举之士须南、北兼收,南人虽善文词,而北人厚重。近累科所选北人仅得什一,非公天下之道。自今科场取士,南取六分,北取四分”。
宣德年间,南北分卷录取制度在会试中正式实行。应天及苏、松诸府,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归入南卷;顺天、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归入北卷;一些不易划分南北或文化较落后、士子登第困难的地区附中卷,有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及凤阳、庐州二二府,滁、徐、和三州。
又重定乡试解额,与政权关系最密切的两京地区分配名额较多。“定额南京及国学八十名,东京及国学五十名”,其他各省至多不过四五十人。因东京解额较多,在会试中归为北卷,不如南卷竞争激烈,于是许多士子都设法在北京顺天府“冒籍取解”。
但,冯过可不想负“走捷径”之歪名,老老实实的在南京应考便是。至于李清照,有缘自能相见。
话题转回来,虽然朝廷明令禁赌,却是禁而不止,大定自上而下好赌成风。
乡试也是博赌大盘,其中一种玩法便是博解元及五经魁之人,文人士子最喜押扑。
而冯过在“解元”赔率排行榜上高居第三,只在临川汪革和庐陵胡铨之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