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这篇《陋室铭》绝对是文人的最爱,但凡自诩文化气息浓郁的总会套用其中金句以提升逼格。
也是冯过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刹那间的福至心灵,决定手书斯文作为谢礼赠予常伷。有道是“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世子殿下定会满意的吧……嗯,把“吧”字去了。打铁的崇拜走镖的,习武的羡慕从文的,拍电影的尊敬演话剧的……人总是梦想着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想的慌。“口是心非”更是人之本质,会对高大上表现的不屑一顾,只不过是自己做不到而已。
世子爷自是高大上着的,但正因如此,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许是会想着我若处陋室当如何、往来尽白丁又当如何。嗯,找虐小人在脑子里蹦哒跳跃,翩翩起舞。
此乃世子爷yy,并非作者君胡编。
总之,这是冯过临时起意,直(灵)觉(感)到了,当即挥毫泼墨,行云流水介的写就这幅字。
不得不说,世子爷是个乐于分享之人,很平民哪。这不,迫不及待地就把冯过用了一刻钟写下的《陋室铭》拿出来与人分享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珍藏好的东西不肯示众,那是缺心眼。
众人听闻此节,奉迎的方向无痕转移,切换自如,天衣无缝。
“开篇几句从《世说新语·排调》‘山不高则不灵,渊不深则不清1翻出新意,运用诗歌中常见的比兴手法引出陋室。‘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比兴陋室,‘有仙则名’、丫头有龙则灵’则比兴陋室之德。此四句必成脍炙人口之名言佳句也。”
这属于捧文的。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此句甚妙,恰到好处的点出身分之高贵及性情之高雅,正合世子殿下之境,相得益彰也。”
这属于捧文兼拍马屁的。
“志行高洁,安贫乐道,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古之贤者、今之君子,岂非正是世子耶。”
这属于纯拍马屁的。
不得不说,文人的嘴,骗人的鬼,别说什么傲骨傲气,不为五斗米折腰?安得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不存在的。真以为文人宁死不屈的,tooyoung,toosimple。
不过,真正有文骨的读书人还是有的,譬如资哲,又譬如辛弃疾。只可惜,这样的人太少。
都说书生误国、文人乱政,笔下有万言,胸中无一策。长平之战中的赵括,如果考兵法知识,没准他能高中第一,绝对是读书的一把好手,实打实的高材生。嗯,打完长平之战之后,这位老兄给我们贡献了一个成语“纸上谈兵”。
再者,文人大抵也是有劣根性的,文人的劣根性,大抵便是不教其他人骂人,自己却以骂人为荣,可骂又不肯好好骂,只肯拐弯抹角地嘟囔,却以自己骂人可以骂的隐蔽为自豪,仿若只要张嘴骂上几声,这世道和日脚就会变得更好,若没有变好,那必然是做事的人没有听我的骂,而这世间和日脚若是真的变好了,便是我骂的功劳,与那做事的人没有半点干系,你若不让他骂,他便说你是“余孽”,听不得旁的声音,而你想让他听听你想说的,他却又捂起耳朵,不作声了。
有句话说得好,“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说得再进一点点,便是“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再俗些,便可以骂一句“洪洞县里没好人”,但无论哪种说法,也无论有没有好人,但文人却总是能更坏一些的。
然而文人们却总是不肯承认的,非但不肯承认,反要说说这些话的人未开民智,皆为愚民,自古以来,便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觉自己读圣贤书行圣人道,言行岂是这等愚民所能诟病的,有那被文人说得心动的百姓,跟在后面拍掌鼓噪。
文人之间都是些有意无意的骗子的,只是骗得久了,便连自己也信了,加之有些人见着文人中有寥寥地好人,便以为文人全是好人,时日久了,文人自己也觉得文人都是好人……
好吧,打住,生命不止,吐槽不息。
《陋室铭》一出,冯七郎又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不过名望值并没有太大提升,都麻木了有没有?话说这些日子能与董小宛、应素白争抢话题流量的就是他了,才高八斗,颜值无敌,生儿当如冯改之呀。
讲真,冯过自己都觉得太高调了,容易拉仇恨哪,真以为那些个信州文坛前辈会无私地提携后进?有时候,猥琐发育才是正道。或许,是时候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了。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狠狠打脸,嗯,痛并快乐着。
无它,评花榜揭晓,正如预测的一般,状元董小宛、榜眼应素白、探花冯倩倩——冯小七撇撇嘴,中了小李飞刀的毒,总觉着“探花”这个称谓够诗情画意,也最悦耳动听——昌人李淖在《秦中岁时记》中写道:“进士杏园初宴,谓之探花宴。差少俊二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若他人先折花,二使者被罚。”“探花郎”美称由此而来。
当初,常伷创办《信江杂志报》,他在《游戏报·告白》中公开宣称:“上自列邦政治,下逮风土人情……无义不包,有体皆备。”李伯元说到做到,首创在报纸上开花榜、捧ji女的风气,使得《游戏报》在信州各界广受欢迎,销量一路飙升,常伷自己也得到了“小报鼻祖”、“骚坛盟主”、“花界提调”等等褒贬不一的声名,名噪一时。
当然,世子并不在意“贬”。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评花榜采用现场赏花篮及荐书投票方式,分一甲三名,二甲三十名,其余有得票者均列在三甲,并在报上公布中选者的姓名、玉照(可别小瞧了画工的技艺,那绝对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的)、住所,还附上文人们附和的酸溜溜的赞词。
评花榜发榜之后,不仅榜上有名,尤其是名次靠前的名花们以后生意兴隆,收入骤增,就连写荐书的秀才们,也因其文辞的艳丽,因此多了些在报上露脸的机会,可以多收点润笔。
得到好处最多的是发起活动的报纸,销路增,广告来,评一次花榜,怎么也吃上几个月。事实上,随着花榜的评选,相关的各行各业都得到了拉动。
当然,除了一甲(三人)和二甲(三十人)诸位名花,所谓“三甲”只不过是安慰奖,聊胜于无,更是工具人,拿来衬托前列诸花的艳丽而已。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向来就这么大。
大赛在热烈的氛围中圆满落幕,名花有主,参与其中的各有收获,皆大欢喜。
曲终人不散,繁华落未尽。
花榜三甲大抵有百来位,凭此一役也算是打响了名声、提高了身价,接下来便要为各自的金主为牛为马数载,直到人到珠黄、枯萎凋谢。“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其实,这些“榜上有名”的名ji届时大抵是赚够了赎身金的,但却极少这般做。即便是赎了身出来,她们也没什么出路。嫁世家子弟,顶多也就做个妾,嫁普通人呢,又忍受不了平淡贫穷的生活,兜兜转转间,还是重操旧业最好。但容颜易逝,女人的青春不过那么几年而已,错过就再没那么好的价钱了。与其自己散尽家财,赎身出来,百无出路,还不如在青楼里呆着。反正迟早都要年老色衰,被人扫地出门,还不如留着钱,今后好留条出路,或者干脆做老bao,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农奴翻身把歌唱。
正所谓是:一入青楼深似海,散尽钱财难从良。
但亦有“异类”,譬如此次花榜一甲、新鲜出炉的“信江三姝(美)”便过上了另一种生活。所以说,有才华未必能改变人生,但庸碌者必将一事无成。
首先说说冯探花,嗯,就是咱们一舞勾魂的倩倩姑娘,次日一大早,一顶轿子停在“绮丽馆”门口,素颜素裳的探花娘背了个小小的包袱悄悄出门,领班娘(为避404,换个称谓)追了出来,塞了封红包,抹着泪哽咽难语。小半个时辰后,轿子在一处小院停下,一个精神小伙儿(咳,没毛病,夙愿得偿,岂不精神百倍)候在院门处,笑着迎了上来。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纳ji为妾,虽然风雅,终归上不得台面,毋张扬。
嗯,这处小院乃是前翰林院掌院、现国子监祭酒资既明长子资承宇所置办,纳冯倩倩为妾算是兑现了承诺。
鸳鸯锦被颠鸾凤,春宵一刻值千金。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同一日,董小宛拿出积蓄付了违约金,提前告别了“云想阁”的卖艺生涯,花中状元就此隐退,徒留江湖传说。至于她去了何处,有数个截然不同的版本,其中一个貌似最接近真相,但又最难以令人置信——有人说吉阳冯氏聘的那位荆钗布裙、样貌清丽的年青琴师便是董小宛?惜哉以往伊从未除下面纱,无人识得真容,枉留猜测。
至于应素白,据说也自赎其身,却是在城郊(据知情人透露,便是在吉阳山脚,距小骆村一里)购了屋居,但仍回“琼台”排戏,偶尔还会登台献艺,“戏痴”之称名副其实。
好吧,状元、探花貌似都与冯案首有了关联,这算是……齐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