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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惊艳一枪

冯过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舞台剧看过几回,“XX印象”之类的,从舞台背景、服装道具到灯光音效,的确够震撼。“白蛇传”与前者一比,就好似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要和世界冠军赛跑……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在“琼台”的这个舞台上,即使存在诸多问题,应素白一手打造的“白蛇传”也足够惊艳。
“优孟者,故楚之乐人也。长八尺,多辩论,常以谈笑讽谏”?、“优旃者,秦倡侏儒也。善为言笑,然合于大道。”——司马迁《史记》。优是职业,后面的是演员的名字。
“所知有鞠道龙善为幻术,向余说古时事:有东海人黄公,少时为术,能制龙御虎,佩赤金刀,以绛缯束发,立兴云雾,坐成山河。及衰老,气力羸惫,饮酒过度,不能复行其术。秦末,有白虎见于东海,黄公乃以赤刀往厌之。术既不行,遂为虎所杀。三辅人俗用以为戏,汉帝亦取以为角抵之戏焉。”——《西京杂记》。也就是汉朝一个皇帝让人扮演一个叫“黄公”的人来表现故事。
到魏晋时期,裴松之《三国志注》中有“使小优郭怀、袁信,于广望楼下作辽东妖妇”。这是较早出现的“女装大佬”形象。
晋朝虽然结束了三国时代的乱世,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更长时间的乱世,戏剧的发展也是无大的变化。直至昌玄宗时开梨园教坊或进行大型歌舞表演或训练乐工舞姬,“玄宗既知音律,又酷爱法曲,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声有误者,帝必觉而正之,号皇帝梨园弟子。”戏曲行业亦多称为梨园行。
大楚时,哀帝甚至亲自扮演角色——“庄宗既好俳优,又知音,能度曲,至今汾、晋之俗,往往能歌其声,谓之“御制”者皆是也。其小字亚子,当时人或谓之亚次。又别为优名以自目,曰秦天下。”这个好俳优的楚哀帝,甚至给自己取乐个“艺名”,叫“李天下”,颇有霸气的名字。因此他可能是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参与了角色扮演的皇帝,他扮演的一个角色是谁呢?竟然是自己老婆皇后刘氏的老父亲。
戏剧于大定开始真正的出现了兴盛的局势。先出现了话本小说成为说话人表现故事的“剧本”,之后又出现南戏北曲之说,表演形式也日趋成熟。
南戏始于温州,多为反应家庭伦理之间的剧本,人物之间的对话也有受话本小说影响的影子。同时南戏在舞台上的表现有了角色的分类,这是戏剧史上最早的角色分配。
北曲又叫杂剧,与南戏的角色分配类似,北曲也出现了四大角色分类,分别是“末、旦、净、丑”四类,不同的是以正末为男主角。
杂剧也好,南戏也罢,皆是这个时代的精神财富,上至皇帝王公下至贩夫走卒,皆有所好。
但凭仗现而今的科技想在舞台上完美呈现“白蛇传”这样的大戏确是力有未逮,即便是皇家戏曲班子也无法做到。
但应素白另辟蹊径,特效不够,口技来凑……咳,不能抹黑小应子的努力付出,得讴歌礼赞。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为了丰富百姓的娱乐生活,为了给这块贫瘠的文化土壤浇水施肥,呕心沥血栉风沐雨朝乾夕惕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搜索枯肠死而后已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星霜荏苒居诸不息砥砺深耕奋楫笃行……好了,编不下去了。
总之,应素白的无私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否则她也不会在花魁大赛这么重要的时刻一意孤行的上演话本戏剧嘛。可以预见的是,她必然会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冯过倒是极佩服她的勇气以及那份执着的不违初心,如若时间充裕,或许还真能排出爆款节目来——后面的事实证明,小七还是太保守,或者他仍未充分了解这个时代百姓的娱乐需求,那简直可以用“饥渴”二字形容。
事实上,“白蛇传”自上演始便引发了热议,而且总的来说是褒多于贬的。应素白确是花了大心思,谁让她是“戏痴”呢。
因为时间仓促,舞台布置自是极为简陋的,大抵就是雇了画工在屏风上作画以代表各个场景,又请了善口技者模拟各种声音力求以假乱真,至于灯光器乐自也有专人操作。毕竟,故事性很重要,只要能大致讲清故事的矛盾冲突与情节递进,便算成功了一小半。最关键的还得是演员的表现,“白蛇传”嘛,一番人物自然是应素白饰演的白素贞。
巧的是,她也找了位女子反串许仙,这种反差也是一大噱头,极好地提升了话题流量。
至于应素白,理所当然是关注中心,不过在首日第一场她的登场可谓是姗姗来迟,出场较晚……观众居然还没喊“退票”,倒是出乎意料的了。
因是首演,舞台上很是出现了些状况,还好不算演砸了,但也因而耽误了不少时间。
故事情节到了许宣去保叔塔烧絪子回家途中男女主人公首次相遇,算是第一个gc。
扮演许仙的伶人又是独白又是唱作的,着实体现了一番唱念做打的功底,也将情节较为流畅的演绎了下去——
吃斋罢,别了和尚,离寺迤逦闲走,过西宁桥、孤山路、四圣观,到六一泉闲走。不期云生西北,雾锁东南,落下微微细雨,渐大起来。正是清明时节,少不得天公应时,催花雨下,那阵雨下得绵绵不绝……碰巧见到熟人张阿公摇船经过,遂上船要至涌金门上岸回家。船至丰乐楼前河面时,岸上有人叫道:“公公,搭船则个。”
噹噹噹噹,女主闪亮登场。
但见一个妇人,头戴孝头髻,乌云畔插着些素钗梳,穿一领白绢衫儿,下穿一条细麻布裙。这妇人肩下一个丫鬟,身上穿着青衣服,头上一双角髻,戴两条大红头须,插着两件着饰,手中捧着一个包儿……
着白绢衫儿的自然是应素白了,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她便完美体现了这点,简简单单的穿着装扮,不仅俏丽,更有着少妇的韵味。
其实话本里并没设定白素贞的年龄,许是看了那部收视神剧,冯过始终觉白许二人应是“姐弟恋”,既然许宣22岁,白素贞当有24、5岁了。应素白这身装扮,再加上适当的化妆及言行举止,极为到位的诠释了此节,怕不是没少夜读剧本吧,演起妇人来,丝毫没有做作违和感。
接下来是双方的自我介绍,许宣起身道:“不敢拜问娘子高姓?潭府何处?”那妇人答道:“奴家是白三班白殿直之妹,嫁了张官人,不幸亡过了,见葬在这雷岭。为因清明节近,今日带了丫鬟,往坟上祭扫了方回。不想值雨,若不是搭得官人便船,实是狼狈。”
好嘛,破案了,这白娘子是孀居寡妇来着,怪道穿一身孝呢。
寡妇?你们懂的。至少台下大部分观众都露出了会意的微笑,呃,略显猥琐。
接下来是借钱——那妇人道:“奴家只在箭桥双茶坊巷口,若不弃时,可到寒舍拜茶,纳还船钱。”许宣道:“小事何消挂怀。天色晚了,改日拜望。”说罢,妇人共丫鬟自去。
借伞——白娘子道:“便是雨不得住,鞋儿都踏湿了。教青青回家取伞和脚下。又见晚下来,望官人搭几步则个。”许宣和白娘子合伞到坝头,道:“娘子到那里去?”白娘子道:“过桥投箭桥去。”许宣道:“小娘子,小人自往过军桥去,路又近了,不若娘子把伞将去,明日小人自来取。”白娘子道:“却是不当,感谢官人厚意!”
许舔狗沿人家屋檐下冒雨回来,当夜思量那妇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梦中共日间见的一般,情意相浓。不想金鸡叫一声,却是南柯一梦。正是: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蜂闹五更。
别问这段子涉不涉“荤”,明白告诉你,青楼里演这个,那已经是纯的不要不要的了。
首场演出到此结束,观众们可是不乐意了,酝酿了老半天,正到了紧要关头,你给我来这个——断章狗,真可恨,必须退票。
不过,咦,都亥时末了,演出时间不止一个时辰了呢,咱们这退票是不太可能了,也太不厚道,稳住。话说,这出戏感觉很精彩的样子,明儿个还得赶早过来占座才对。
这是绝大多数观众的心态,有那出手阔绰的豪客满脸通红如饮佳酿的甩出一张银票,嚯然起身高声道:“这是朝阳钱庄本票五百两,某XXX赏应素白姑娘十七只花篮。”
好吧,17只花篮该510两银子,零头可抹去。做生意嘛,遇到大宗订单自是可以有折扣的。
这位老兄抢了先机,大大的露了个脸,其他人自是不甘示弱,你十只我二十只的出手打赏,视金钱如粪土哪。
这……算是首演成功了吧,冯过没去具体统计花篮数,但绝不会低于昨日。
甘诚早拍红了双掌,破着音高声叫着:“罗桥甘诚打赏花篮五十只!”
冯过暗啐:你这么豪横,令尊知道吗?
至于董小宛和甄金莲,一个微笑一个欢呼,显然也是为应素白感到欣慰、欣喜。
这才是姐妹情深,绝非塑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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