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杨总?”
“嗯?”杨东升一转脸,见是张矿长在叫他。
“杨总,您没事吧?”
“没事!”杨东升摆了摆手,“他们的工钱是怎么算的?”
“男的一天两块钱,妇女和孩子一天一块钱,一天一结。”
这样算起来,如果夫妇两口子都在采石场工作,节假日孩子也到采石场一起干,一个月差不多能收入百来块,在这个年代算是高薪了。
但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点。
成年人吸入过多石粉,会得尘肺病。
成长中的孩子吸入过多石粉结果会怎么样?杨东升不知道,但是肯定比成年人更严重。
现在挣下这百十来块钱,下半辈子恐怕得用几百倍来偿还。
“采石场就没想过给他们配副口罩吗?”
“配过!但是口罩得经常换才有效果,以前的赵书记来看过后,要求我们配发口罩,我们一个月给他们发好几副口罩,结果他们一年到头就戴一副,手脚勤快点的还能自己洗洗,懒的直接都结成硬壳了。后来他们自己说戴口罩干活喘不过气,要求给他们折算成钱。”
“哎!”杨东升叹了口气。
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字——穷。
国家穷,百姓穷。
连一副口罩都要折算成钱。
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不是圣母心,而是发展。
只有生产出足够的口罩,一副口罩的价格才能足够便宜;只有收入高了,人才不会在乎一副口罩钱,父母才能给孩子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张矿长见杨东升不说话,又见缝插针的开始表决心,“下一步,我们一定认真贯彻落实杨总干的多,拿的多;干的少,拿的少……”
“张矿长,我不是乡长,也不是书记,你不用在我面前,重复我自己说过的话,我要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效益!”
“是是是!我明白!”
“明白不明白,不是在嘴上,而是在行动上!”
“是是是!我们一定认真贯彻落实干的多,拿的多……”张矿长显然是没把杨东升的话听进心里,又开始念经。
杨东升恶狠狠斜了他一眼,“再敢给我念叨一遍,我马上开除你!”
“……”张矿长这才彻底闭了嘴,没多大会吓得连汗流都下来了。
杨东升懒得再理他,等过一段时间,各个矿场安定下来,杨东升就寻个由头开掉他。
转脸看向碎石场,杨东升如果是那种“何不食肉糜”公知声圣母,现在就会让这些孩子都回家去,该上学的上学,该玩的去玩。
但杨东升不是!
批评发展中国家劳动条件恶劣,就干脆让发展中国家的厂子都关闭,让他们都饿死,好为自己赢得西方媒体赞誉,这种圣母婊,杨东升做不来。
这些孩子手里正在砸的石头,可能是他们的文具盒,可能是他们的日思夜想的一顿肉。
白左那一套圣母心是行不通的。
但是如果放任采石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童工,对杨东升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
杨东升得罪的人可不少,眼红他发财的人更是一大堆,如果这事被人拿去做文章。
被县里、市里知道,就算不收回采石场,恐怕心里也会给杨东升安上一个黑心资本家的名头。
那样的话,杨东升的前路可就坎坷了。
杨东升低头思索了一番,心中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你去叫他们都停下来,我有话要说!”
“好好好!”张矿长跑过去,“都停下,都过来!”
不多大会,张矿长又跑了过来。
“杨总,去那边吧,那边讲话大家都能看见!”张矿长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石堆。
站上石堆,张矿长还拿出了一个扩音器。
张矿长打开扩音器,“这是咱们采石场新来的老板杨总,杨总有话要说。大家欢迎!”
张矿长带头鼓掌,可是根本没有几个人理他,张矿长只好尴尬的收起手。
杨东升接过扩音器,向台下看了看。
底下虽然有黑压压一片人,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们都是一脸木然的看着杨东升,如果不是眼睛还在眨,杨东升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堆雕像。
“大家辛苦了,我是杨东升……怎么没声音!”杨东升拍了拍扩音器。
张矿长赶忙跑过来,“杨总,您得先打开这个按钮!”
杨东升一按,扩音器登时发出“吱哇”一阵刺耳的声音。
台下的“雕像”们连忙捂住耳朵。
搞了好一会,杨东升才终于会用这个破玩意了。
“大家好,我是杨东升!我要说的事只有一件,采石场以后会把小块的石头会卖给你们,你们自己拿石头回去破碎,自己去卖。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目的是实现共同富裕,应该让你们都能尝到国家改革开放的红利。好了,我的讲话完了!”
台下的众人一下子愣了,直到杨东升走下台,这才有人活了过来,纷纷围上了杨东升。
有的询问矿上卖小块石头的价格。
有的没有本钱,询问能否赊账。
有的人担心会就此失去养家糊口的活计。
杨东升只能把事情都推给张矿长,还当着众人的面冲张矿长说,“出售小石块要公平公正,要是被我发现你搞关系户,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杨东升这才终于脱身出来。
今天过来最重要的事,杨东升还没做。
调出三维图之后,依次选中各个成分,能看到几个呈条带状集中分布的二氧化硅、三氧化二铁,歪歪扭扭的在岩层中蜿蜒穿梭,看样子应该是水流侵蚀之后,杂质侵入岩石形成的。
前世杨东升没接触过石材这一块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样材质的石头才是好石头,面对这么大一座石头山,不知道从哪下手。
重生从事矿业以来,杨东升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知识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