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元芳开始正文卷第一千两百一十章念头通达,膨胀不已,然后遇到一位读史书的凤姑娘
赵文华匆匆回到内宅,见到仆从来去搬运,婢女清点财物,顿时皱起眉头:
妻子迎了上来:赵文华大怒:他是浙江慈城镇人,赵氏在当地也是士绅之族,颇有根基,因此在确定了严党此次的风波已经平安度过,他就准备安排妻妾儿女跑路,先躲回老家去。
这着实有些做贼心虚,但严氏父子的手段,赵文华再清楚不过,不管是嚣张跋扈的严世蕃,还是老迈温吞的严嵩,都是一等一的阴狠,一旦被发现此次通倭罪名,是自己在背后弄鬼,那全家的下场都势必凄惨。
听了喝骂,妻子心不甘情不愿,吩咐下人,加快速度,赵文华则来回踱步,眉宇间全是焦虑。
好死不死的,心腹仆人前来禀告:
赵文华捏紧拳头:此番污蔑鄢懋卿和罗龙文的倭寇,是汪直一方提供的,既然事败,赵文华也想将那群想要招安的海贼拉下水,没想到对方比起自己的妻子都要有见地,发现事态不妙,马上溜之大吉。
所幸还是有好消息的,很快又有心腹来报,奉上了家乡的信件。
赵文华展开,前面大致扫过,看到后半段时,却是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他中进士是在嘉靖八年,后来授刑部主事,又认严嵩为义父,这些年间大多数都在中枢为官,对于家乡的情况也只是书信往来,倒是真没想到,已有了这般家业。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他成为首辅义子,权势熏天,自然引来周边乡里的趋炎附势,别的不说,投献土地者恐怕就要趋之若鹜。
所谓投献,就是将土地无偿献给皇亲国戚,勋贵官绅,乍一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实际上这个行为还不是底层庶民能做的,恰恰是要中小地主,才有资格将自家的田地,献给达官贵人。
至于原因,自然就是利用这些士绅阶层的福利,逃避赋税徭役了,远的不说,嘉靖二十四年,明廷出台的优免则例,特意确定了士人各级优免额度:
看上去比例并不高,实际操作起来,却远远不止这个份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路。
….
不过王熙凤虽有管理能力,眼光见识终究不长远,没有听秦可卿的建议,赵文华虽然没有政务能力,但这份为家族长远规划的格局还是有的,准备回去后,就把田产一转,如果严党敢造次,整个江南士绅都会奋起反抗。
这般一想,他的心定了,再催促了那吝啬娘们,步履轻松地朝着屋内走去。
可刚刚进了房内,赵文华的身体就一哆嗦,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灯火不知何时熄灭,在夜色的映照下,隐约可以看到有一道身影坐于屋内。
赵文华反应不慢,立刻就要往后退,却听得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严世蕃?"
赵文华停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黑暗中的身影身体前倾,露出一张满是邪气的脸庞。赵文华看着,觉得无比陌生。
以前他也见识过严世蕃凶恶狰狞
的面目,甚至亲眼看过对方打死家中仆役时,双手沾血的戾气.……
却没有这般模样,那眉宇间充斥着一股灰暗之气,好似阴郁的云层下,伴随着寒风的嘶鸣,灰暗的雪花打着旋落在地上,带出一股泯灭生命的奇寒。
这种感觉…
不像是个人了!
赵文华又惧又怕,一时间都来不及思索,对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屋内,只是挤出笑容:
严世蕃的眼神里闪烁着幽光,直截了当地道:
赵文华变色:
严世蕃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大踏步地逼了过来:
赵文华连连后退,还抱有最后的侥幸,低吼道:
如他们这般地位的人,是从来看不起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赵文华畏惧的,也是严氏父子的权谋手段,而不会认为堂堂首辅之子,会像一个刺客般,亲手来杀害自己……可事实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严世蕃再不多言,探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将其高高提起,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火焰,从其手掌中蔓延出去,没入赵文华体内。
赵文华的脖子扬起,嘴巴怒张,却无半点声音,反倒听到无数惨叫,萦绕在耳边。
那是被他窃夺功劳的官员,被他阴谋陷害的同僚,乃至被家中族人夺去田地的农户…
每个人先是发出恐怖的惨叫声,然后化作点点火焰,将其包围,直至彻底笼罩。
似乎过了漫长的时间,实则须臾之间,赵文华眼中神采消散,往后一倒,没了气息。
一道亡魂从尸体里面茫然地升起,半晌都没有勾死人出现带走亡魂,似乎连幽冥地府的使者,都对那股虚无的火焰忌惮不已。
….
「朝廷命官不敢杀?莫说区区一个三品官员,就连那些更尊贵之人,但凡惹怒了我,下场也是死路一条!
严世蕃绕着赵文华的尸体转了圈,满意地哈哈一笑,转身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几乎是前后脚,一股轻风拂过,李彦和九叶走出,来到赵文华的尸体前。
「草!"
九叶看得震惊不已,连昔日的口头禅都说出来了:
李彦则看得更加透彻:严世蕃被魔头附身后,炼出第一缕法力,正式踏入了修行之门,但也仅仅是入门,正常情况下,这点小法力根本难以斗法。
可他现在却掌握了一条可怕的捷径,引动业火,然后自
身免疫,让对方承受业火灼烧,只要罪孽深重者,转瞬就会没命。
毫无疑问,这是魔头的能力,也是一种威慑。
不过或许是对方没有直面自己,反倒上了严世蕃的身,在李彦眼中,这个魔头至今还是色厉内荏的级别。
当然他也没有掉以轻心,尤其是对世俗而言,一个本就性情乖张的小阁老拥有了法力,会做出什么事,是谁也说不准的。
李彦掐指一算,一个五大三粗的官员面貌浮现出来,心中有了数,安排道:「严世蕃不会收手,何茂才也有危险
,你去护他一二。」
九叶道:
李彦关照道:
如果严世蕃没有被魔头附身,这些政治较量,他根本不会出面。
赵文华的行径是纯粹的政治赌博,并且颇为愚蠢。赌赢了,没机会入阁,是为徐阶作嫁衣裳,赌输了,自然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同理,何茂才和郑泌昌跟着赵文华,成王败寇,也该认下。
唯有严世蕃如今借助魔头的力量杀人,身为天师,才要制止。
九叶领命而去,李彦视线落向远去的身影,带着几分好奇,长袖负于身后,乘风而起,飘然跟上。
严世蕃一个人走在京城街头,没有前呼后拥的豪奴,却是念头通达,膨胀不已。
「我果然是天纵奇才!
他的脑海中,有关不久前魔头出现的画面已然消失,认为能够迈入修行之门,完全是他天赋出众的功劳,不由地生出万丈豪情:「倘若我早早修行,大明的天师应由我来做,哪里还有李时珍的位置?哈哈!
笑声之后,严世蕃更是狂喜地发现,失联的小兄弟回归了。
空气里恰好飘来了胭脂的气味,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了一处后门。
….
就见一溜接送客人的马车轿子停在门口,一排华丽的灯笼从院门笔直地延伸进去,照得院子里恍如白昼,树木掩映中的小楼里传来阵阵丝竹之声,间杂着盈盈笑语。
严世蕃对于这类地方自然不陌生,烟花女子虽然没资格成为他的妾室,但也是当过外室的。
只不过对于聪明绝顶的小阁老来说,欢场的那些把戏瞒不过眼睛,相比起刻意的讨好,还是更喜欢正经人家的女子。不过此时的他,人逢喜事精神爽,欲念横生,立刻朝着院内走去。
那久居高位,颐指气使的气势,让迎来送往,眼光最是毒辣的小厮赶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
「你敢拦我?"
严世蕃眼睛一瞪,双目透出幽暗的光泽,小厮神情恍惚,立刻引路:
到了水阁入座,满堂之人习以为常,好似他就该坐在这里一般,这般操控人心的滋味,让严世蕃愈发陶醉,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品味了起来。
而此时,一位位侍女将排窗打开,放进柔媚的月光,一队乐娘拿着琵琶箫笛,在纱幔后坐好,四周热切的眼神,也齐齐望了过去。
更是议论纷纷:「久闻此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经史子集也多有涉猎。「熟读唐史,对《资治通鉴》所评,更是发人深省啊!
「哦?"
严世蕃眉头一扬,有些好奇。
他虽然没有参加科举,但并不代表没有学识,唐史可有不少值得说道的地方。
关键是一个妓子,不学琴棋书画,看上史书了,还是他最喜欢的《资治通鉴》?
眼见贵客的兴致都被勾起,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从纱幔
后转了出来,柔柔的声音响起:
兴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