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王统治汕州的时候,汕州的格局并不是如今这样。
那个时候汕州遍地都是土司,大大小小的土司足足有上百个,在大奉拿下汕州的时候,本来也像是其他州一样设立州牧。
但是发现派来的州牧根本镇不住当地的土司,后来无奈之下的大奉决定任命当地的土司为州牧,一来是拉拢这些土司,让他们为大奉效力,二来就是以夷制夷,即便出了事,也是他们自家窝里横。
后来经过几方角逐,最终剩下了三家土司,也就成为现在的汕州话事人。
……
此时的秦远平看着手中的信,略微皱眉,少顷,手掌上突然升起一团火焰,将整个信件燃成灰烬,紧接着门外传来其手下的敲门声。
秦远平正襟危坐,缓缓说道,“进来吧。”
手下走进来,冲着秦远平拱了拱手,“大人,琅岐部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山上的寨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嗯?”
秦远平稍稍一愣,起身说道,“这怎么可能,前段时间还摆出一副寸土不让,抗争到底的态度,现在又直接弃寨而走,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个属下也觉得有问题,就赶紧回来向您汇报。”那个手下颔首道。
秦远平起身说道,“看来这琅岐山我是不去也得去了,家主来信了,让我们尽快搞定汕州的事,好像朝廷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咱们不能再拖延了。”
“那哈良术那边?”
“现在顾不上他,调集人手,准备上山。”秦远平沉眉道。
此时的秦远平心里也没底,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可是琅岐坎突然出现的中原高手打乱了他的计划。
若是一切按照预计的那样进行的话,那么现在琅岐部族已经被哈良术拿下了,现在倒好,还得他亲自走一趟。
秦远平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此行顺利。
……
琅岐山。
在宁小川他们离开琅岐山的第二天,琅岐坎就带着族人来到了后山,这里地形复杂,除了他们琅岐部族的人,根本没有人会来这里。
后山的山洞中,挤满了琅岐部族的百姓,琅岐坎安顿好寨子的老幼妇孺后,便离开了山洞,在深山中左拐右拐,穿过一条小溪后,来到一个满是参天巨树的地方,这里位于一处山谷内,两旁群峰屹立。
而在一棵一棵的巨树旁,一座长满苔藓的墓碑格外显眼,因为时间久远,墓碑后面的土包已经变得和四周地面无异,而墓碑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后,上面的字体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尽管模糊。
但是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些端倪,就比如说,这上面刻着的不是当地文字,而是中原汉字,从汉字的形状来看,这墓碑从出现到现在最少都该有一千年的历史。
琅岐坎来到墓碑面前,神色格外严肃,在墓碑的旁边,还有一个刚立起来的新坟墓,坟墓上还有祭祀用的牛首,羊首,也不知道是野兽啃食还是蚊虫叮咬,现在已经变成了白骨,但是这新的坟墓的墓碑上写的并不是汉字。
琅岐坎来到新坟面前,冲着坟墓重重的鞠了一躬,然后在版规行礼,嘴里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咒语,时而举手望苍天,时而叩首问大地,一套流程下来后,时间也不早了。
探望完自己的父亲后,琅岐坎双眼通红,跪在坟墓面前眼泪直流,用当地方言说道,“父亲,我到底该怎么做……”
……
琅岐山外。
秦远平披着黑衫带着一众手下来到琅岐山下,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巍峨耸立的神山,伸了伸手,身旁的手下会意的送去一张地图,秦远平看了看地图,凝眉道,“上山,注意观察四周,一定要看仔细了,尤其是看看有没有中原百姓生活的痕迹。”
“是。”身旁手下领命上山,秦远平将长衫披在身后,径直往山上走去。
琅岐山上到处丛林遍地,就跟迷宫一样,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山林中,沦为山中野兽的果腹食物,不过对于秦远平来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上琅岐山。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以中原商旅的身份取得了琅岐部族的新人,琅岐部族热情好客,将他们带到了山上寨子里招待;在上山的时候,秦远平偷偷的记下了上山的路线。
片刻之后,秦远平一行人就来到了琅岐部族的寨子里,整个琅岐山寨已经空无一人,秦远平来到琅岐坎的家中,看着一贫如洗的房间,随手摸了摸看上去还比较完好的桌子,看了看手掌上的细密的灰尘,秦远平眉头紧皱,“走了?”
这时,门外手下拱手说道,“大人,整个寨子空无一人,除了琅岐部族外,没有发现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秦远平来到房间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四周云雾缭绕,此时的他再次拿出地图,仔细对比一番,然后指着眼前的山峰说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还有印象吗?”
“大人,那里好像是琅岐后山,山势崎岖,悬崖众多,当时听琅岐部族的人说那里是他们供奉狼王的地方,也是他们死后埋葬的地方。”旁边的手下拱手道。
“祖坟啊……”秦远平看着琅岐后山,若有所思的说道,“寨子他们可以不要,但是祖坟一定不会,来人,去后山,他们一定藏在后山。”
“是。”
此时的琅岐后山山腰上,一个琅岐部族的男子正藏在旁边的灌木丛中,四周静寂,男子小心的观察着四周,一把匕首突然伸到他的面前。
还不等男子喊出来,一股距离的刺痛从脖颈处传来,男子拼命的想要喊出来,可是喉咙却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窒息感瞬间袭来,男子捂着脖子瞪着眼睛不甘心的倒在地上,直到死也没有看的是谁结束了他的生命。
等到手下检查完四周没有琅岐部族的哨口后,秦远平才慢悠悠的走出来,对于秦远平来说,他太了解琅岐部族了,知道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留人放哨。
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琅岐男子尸体,秦远平冷哼一声,“他们就在后山,回去告诉哈良术,让他带人来支援。”
“是。”
身后的手下拱手退去,秦远平一把扔掉身上的披风,从腰间拔出长剑,眼露凶光,“待会碰到琅岐部族的人,无论是谁,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遵命。”
剩下的众人全部扔掉身后的披风,利剑出鞘的摩擦声齐刷刷的响起,秦远平和他的一众手下就像杀神降临一般,恶狠狠的冲向琅岐后山。
此时的后山中,琅岐坎正趴在石桌上休息,一个部族男子急匆匆的跑进来,神情很是紧急,在和琅岐坎说完后,琅岐坎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紧接着琅岐坎迅速来到山洞口,往山腰看了看,眉头紧皱,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山洞中的琅岐族民,现在的琅岐部族全部剩下了些老弱妇孺。
琅岐坎将男子喊到身边,轻声低吟了几句,然后就看到男子神色激动的拉着琅岐坎,琅岐坎微微摇头,目光中充斥着拒绝。
男子被迫无奈放开琅岐坎的手,琅岐坎红着眼睛看了看身后的琅岐族民,径直往山下跑去。
就在琅岐坎走后,山洞中传来阵阵歌声,琅岐坎停在半路,回头看向山洞,歌声不算悠扬,甚至有些悲壮在里面。
琅岐坎知道,这是他们部族送别远征勇士时才会唱的歌,当初他父亲带着族中青壮下山迎战哈良术的时候,寨子中传出的也是这首歌。
“手握长矛的勇士啊,你们是天空的雄鹰,地上的奔狼,是山涧中矫健的啼猿,你们的意志是西风狼王的意志,你们的荣耀是琅岐部族的荣耀;凶残的敌人只会让你们更加勇猛,将害怕和怯懦留给敌人,将勇气和荣誉带回琅岐。”
“我亲爱的勇士啊,为了亲人,为了襁褓中的孩子,你们战斗吧。”
“我亲爱的勇士啊,为了狼王,为了山林中的家园,你们战斗吧。”
“我亲爱的勇士啊,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
悲壮的歌声响彻山林,这一刻的琅岐坎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明知下山是死还要毅然决然的带着族人下山,为了身后的琅岐,为了他们所坚守的琅岐,他们甘愿牺牲。
此刻的琅岐坎回想起父亲的话,不由得泪流满面。
“孩子,父亲走了,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你要为父亲感到骄傲,父亲是为了寨子中的子民而去战斗的,是为了我们背后的琅岐而战斗的。”
“父亲走后,部族就交给你了,你已经长大了,该拿起弯刀,用你的勇气和智慧打败一切敌人,保护琅岐,保护狼王。
父亲知道这样对你来说胆子很重,但是身为狼王选定的狼主,我们别无选择,不要让族人的眼泪因为对敌人的胆怯而流,不要让族人的鲜血因为自己的软弱而流。”
“假如有一天,我们只有牺牲才能族人免遭屠戮,我们就必须选择牺牲,为了身后的琅岐而死,我们死而无憾。”
走出洞口的那一刻,琅岐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向他招手;琅岐坎眼泛泪光,嘴角微动。
父亲,我们做了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