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在有求必应屋里慢慢地踱步,他语气听上去非常地严肃。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没有办法告诉你——肖恩,我在对预言的研究中慢慢发现,我当初的观点,对也不对。”
肖恩有些疑惑:“对也不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最开始时,我认为所谓的罪责,可能是某种巫师中的特殊血脉,这种血脉代代相传,在遇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之后将会彻底觉醒,而觉醒的血脉会为持有者带来伟力和诅咒,也就是罪责。”
肖恩点点头:“当初你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但不得不说的是,教授,在后续我个人的体会中,罪责这东西用血脉来形容,可能有些不准确。”
邓布利多露出一个为难的苦涩表情:“所以我说,对也不对——对的地方在于,我当初的推测没有错误,罪责的确是以血脉的方式遗传下来的……”
肖恩皱起眉头,罪责这种东西居然还真是一种血脉?
在他的推测中,罪责的出现可能与当初迷离幻境的巨大变故有很大的联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因为迷离幻境的崩塌才导致了罪责出现在了现世,毕竟,预言中提到过,千年以前,罪责已经在现世肆虐过一次了。
但是邓布利多带来的消息却说,罪责真的是一种血脉?
肖恩没有说话,等着邓布利多说完他的下文。
“肖恩,你应该知道,巫师的血脉是可以继承的,或者说,巫师本来就是人类血脉中特殊的那一个。”
肖恩点点头,蛇佬腔、易容马格斯等等就是可以继承的巫师血脉。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但罪责血脉并不像巫师血脉那样,如果说巫师血脉是继承的天赋,那罪责就是累积的诅咒……”
“累积?”肖恩皱起了眉头。
邓布利多点头:“这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一点——罪责的血脉选择了你的某位先祖,而罪责和其他巫师血脉一样遗传了下来,但不同的是,罪责只有一个,而血脉则不是唯一的。不管你是蛇佬腔,还是易容马格斯,这种天赋仍旧需要你进行一定程度的学习,然后才能达到一定的境界——但罪责不同,千年的时间让罪责一直在累积力量,直到你的出现。”
肖恩闻言,瞳孔剧烈地地震了一下。
“教授,你的意思是,罪责的力量要比我想象中的庞大的多?”
邓布利多摇摇头,他神色变得极为严肃:“不,是比我想象地还要庞大。”
连邓布利多都这么说……肖恩突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巴黎那一夜,你应该感受到了关于罪责的力量——”老者遥望远方,似乎在回忆那火与血的一夜,“那股力量的庞大,你应该切身体会到了?”
肖恩点点头,他当然有所体会——不可一世的伏地魔被他像是捏面团一样捏扁,吸收了默默然力量的沉默之口仅仅阻碍了罪责一瞬,即便是即将沉眠的当口,剩余的力量也能轻易砸碎邓布利多留下的结界。
堪称伟力。
邓布利多在一旁轻声说道:“如果我的验证没有错误的话,当初在巴黎苏醒的罪责力量,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与真正觉醒的罪责相比——大概,是你和我的差距?”
肖恩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天觉醒的罪责力量居然只是一小部分……而他与邓布利多的差距……
肖恩有很清晰的自我认知,他现在的实力可以凌驾于同龄人,绝大部分精英傲罗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大概和穆迪教授巅峰时期的魔法水平相差不大,如果加上神奇动物、加上默默然、再加上自己的那些底牌,他有信心战胜绝大部分的巫师。
但也正是因为在魔法这条道路上走得足够快、足够远,他才深刻的明白,邓布利多这样的存在究竟是多么强大。
他和格林德沃这两个绝世的天才完全凌驾在整个巫师世界之上,第一和第二的位置只有他们两个能有资格竞争,而不管是谁坐到了第二的位置,依然远胜其他巫师。
在肖恩的心目中,也许只有巅峰完全体的伏地魔能够稍微够着一些这两人的尾巴,虽然对方梦想档次很低外加脑子不好使,一码归一码,他的魔法天赋还是相当强大的。不过那家伙已经分裂了灵魂,把自己弄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
当然,还有那个未知的吟游诗人,对方的实力无法揣测。
这就是肖恩和邓布利多的差距,如果对方想的话,在正面的魔法对决中可以轻易地击败自己。
而这相当于巴黎之夜火焰巨人和真正罪责的差距?!
这个消息让肖恩的内心沉重了起来。
邓布利多看到了肖恩沉重的脸色,他沉声继续说道:“实际上,我可以告诉你,在最初发现这个预言的时候,我可以说很自信,或者说很狂妄。”
“我觉得我可以镇压觉醒的罪责,实在不行,还可以——”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还可以加上盖勒特。”
“但当我离罪责的本质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初的我,自不量力。”
邓布利多的话让肖恩彻底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沉声问道:“但预言中表明过,以某种手段,可以让罪责成为美德——教授,我一直认为,不管是你,还是老师,你们对我的引导是想让我以个人实力来解决我体内的罪责,比如转化罪责的力量什么的……”
邓布利多笑了笑:“这的确是我们俩的初衷,但肖恩,并非我对你的不信任,而是罪责一旦爆发,那种后果绝不是我和盖勒特两人可以承担的,我必须要留下另一条路。”
“是预言中你对我隐藏的那一部份?”
面对肖恩的追问,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即便你要做的事情,会让你……死?”肖恩有些烦躁地敲了敲身下的钢琴,一连串杂乱的音符在有求必应屋里回荡。
邓布利多沉默不语。
肖恩以一种质问和不满的语气问道:“那刚才的谈话呢?教授?有什么意义?说了这么多和原先有什么差别?我以为你至少能够明白,你不是孤身一人,很多事情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去想更多的办法……”
肖恩的话被邓布利多打断了。
“肖恩,请听我说,”老者湖蓝色的眸子中带着温和与睿智,“刚才的谈话并非毫无意义,我现在能够清楚的将那些限制我的原因告诉你,这也是一种进步不是吗?”
“这算么……”肖恩不满地接了一句。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其中的一个理由你知道,牢不可破的誓言的确没有那么容易绕过。而不涉及归来者们的那部分,则是因为我发现了罪责的部分特质,如果我将所有一切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有很大可能会促进罪责的觉醒进程,这对你将来应对罪责爆发时没有利处。”
“又是那种唯心主义的说法?”肖恩有些恼火地抓了抓头发。
“你在变形课教授那些孩子的时候不也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吗?魔法本就是唯心主义的奇迹。”
“给点提示都不行?”肖恩不死心。
邓布利多摇摇头:“不行,我唯一可以透露的是,某种意义上,罪责和世界意志是同一类型的。”
肖恩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罪责的等级居然和世界意志靠近?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怎么做?教授,我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追根问底地探索所有答案了,这种无力感我非常讨厌。”肖恩叹了口气。
邓布利多拍了拍肖恩的肩膀:“有时候,是你因为你想要的太多,你想要做的也太多。我对你的要求是,仔细感受,当初我让感受的那股魔力性质,这对以后有非常大的帮助。”
罪责的魔力性质?肖恩皱眉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忆起那种感觉来。
但那种感觉是一次性的,他总不能为了频繁感受魔力性质去和体内的【傲慢】谈判吧?说起来【傲慢】还给自己留了一团可以随时取用的罪责力量,但肖恩担心这是个巨大的陷阱,到现在都没有尝试动用过。
邓布利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仔细感受,用你擅长的办法去感受。”
肖恩抬起头,看到对方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仔细感受……”
他低头思考邓布利多这句话的含义,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邓布利多的人影却不知何时消失在了有求必应屋里。
“神出鬼没的老头——啊!我讨厌谜语人!”肖恩发泄一般地大吼了一声。
这句话他感觉自己都快在脑海里重复几万遍了,和邓布利多这种人打交道,除了脑子要够好,还得有足够的耐心,要不然对方那种说话说一半的行事方式,能让人失去所有耐心。
一通发泄过后,肖恩躺倒在地面上,感受着冰冷的石板,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他陷入了沉思。
邓布利多说这通话一定是有所含义的,不然他不会特意强调,需要肖恩去仔细感受,并用他擅长的方法……
可是,那次感受到的罪责魔力来自【懒惰】,托马斯正被自己关在戒指里,难道要把对方放出来打一段再关回去?
这不合理……
可是,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去再次感受罪责的力量呢?
他现在有些后悔,拉文克劳的冠冕在半个月前用过了,那时的他是为了练习古代如尼文……
拉文克劳的冠冕虽然效果强大,但副作用也同样明显,频繁使用会极大地透支使用者的体力、精神力等等,甚至肖恩还有一种隐隐的感觉,那玩意对灵魂也有一些影响——不是损坏灵魂,而是会让灵魂变得有些……冷酷?
冷酷这种词大概是肖恩能够想到最准确的形容词了,他到现在为了使用了拉文克劳的冠冕一共六次,在最近的那一次之后,他就有了一些隐隐的感受。
这让肖恩更加不敢频繁使用了,要不是为了拯救他那倒霉的古代如尼文天赋,不到紧急关头,肖恩都不会把冠冕拿出来的。
他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邓布利多最后的强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罪责、力量、感受……”肖恩躺在地板上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
突然,他一个挺身就坐了起来,双眼明亮无比。
他想到了……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而肖恩擅长的方式……不就是搞事吗?
和罪责有关、恰好又能满足肖恩搞事条件的方向只有一个——德姆斯特朗。
邓布利多是在告诉自己,德姆斯特朗中的确有罪责容器存在,而他支持自己去扒开德姆斯特朗的面具……
而经过上一次门钥匙被篡改路线的事情过后,邓布利多还能如此暗示,那就说明,自己不用担心,会有更高层次的力量会介入进来,邓布利多会帮自己搞定那些……
“啧——”肖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我可忍不了太久……”
……
自从上次魁地奇球场的事情发生过后,德姆斯特朗学生的日子一直不太好过,他们遭受了其他三所学校学生的集体排挤,冷眼和嘲讽,那几乎是他们每天都会遇到的“固定项目。”
不过,时间总归会抹平一些东西的,尽管莱因哈特·诺特还没有出院,但大半个月过去,德姆斯特朗学生们遭受的冷嘲热讽也少了一些,他们也能单独行动了——事情最激烈的时候,他们都不敢独自出门,格兰芬多的那对混蛋双胞胎下了好几次黑手了,但这两个混蛋又滑溜地不行,总是抓不到犯罪证据。
现在,也总算是腻了吧?
虽然很不爽,但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也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一切,往好处想,至少他们可以安全地去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和礼堂了,在好天气的时候也能走出大船去晒晒太阳。
斯特朗·哈特曼匆匆走过霍格沃茨城堡的走廊,虽然其他学校的学生看到自己的时候依然会呛上几句,但攻击性至少没那么强了。
他有些恼火,但也只能忍受——还好,自己和莱因哈特关系不错的消息没有被传出去,不然的话,情况会更严重。
那家伙,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倒是挺轻松……他有些不满地想道。
不过,这个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在他绕过拐角的时候,想法突然就脱离了脑袋,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