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鸿、朱广钧、吕亮三人交流的时候,对面的几个法兰西“明化分子”也在思考和交流。
他们在忧伤愁苦了一会儿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粗胖男人忽然喊了一声:
“我明白了!”
周围的人马上问:
“你明白了什么?”
这个胖子看了看周围,稍微压低了声音,跟自己身边的几个熟悉的人说:
“大明将军的意思,在交接之前,这里是归法国管的,他们不会干涉法国人的事情。
“但是法国人离开之后,我们也愿意留在这里的话,就能得到大明藩国的居留权。”
周围的几个人有点懵。
“你这不就是重复了刚才的大明将军的话?”
这个胖子马上嘿嘿一笑,继续解释说:
“重点是,法国人没有带走我们,以及法国人离开之后,我们仍然在这里。
“我们想要拿到大明藩国居留权,就要在这两个角度上用脑子。”
周围的几个明化分子恍然大悟。
“我们可以躲起来。”
“我们可以去山上,等法国人走后再回来。”
“我们可以先走,然后再跑回来。”
一群明化分子迅速找到了方向,然后默默的朝着几个大明军官行礼,然后迅速离开了现场。
朱广钧这边,给魁北克的居民讲明了大明的政策,就没再继续关注了。
陈绍鸿指挥部队开始正式接管魁北克。
陈绍鸿首先派一个哨,总共一百二十人去接管河上的大桥。
留下一个哨控制码头,负责接应后面陆续抵达的更多部队。
自己带着一个哨,跟着杰弗里去接管市政厅,城堡和教堂等泰西城市中的重要设施。
按照鸿胪寺提供的说明,教堂在泰西城市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他们通常是整个城市中最坚固的建筑,往往会成为城市巷战中的重要堡垒。
所以必须放到和市政厅衙门同样的级别对待。
特别是魁北克城内的大教堂,是周围的整个总教区的主教座堂,也是北殷洲的主教长教堂。
它的地位更加重要,位置也就在码头边不远处,比魁北克城堡都要近。
所以陈绍鸿准备先去教堂,然后再去附近的城堡。
杰弗里主教本来就有点紧张,听到陈绍鸿的要求之后,就变得更加紧张了:
“这个……这个,将军,教堂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完,将军可以先去城堡,城堡更重要啊……”
陈绍鸿听了就是一愣:
“怎么还没收拾完,过去这十几天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旁边的督军朱广钧补充说明:
“我们的接管行动,不会影响你们收拾东西,你们可以在我们的监督下继续收拾。
“正好避免你们损坏物品,以后教堂属于大明朝堂所有。”
杰弗里觉得委屈,就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教堂本来属于教会,不是法属殖民地的资产,殖民地所有权的变更,不应该影响教堂……”
结果朱广钧面无表情的给了一份非常严肃直白的告知:
“大明不认可西夷体系内的一切爵位和社会特权。
“大明不认可西夷统治时代的土地所有权。
“大明即将此地建立的藩国——殷国,不会给予当地西夷公民权,他们不拥有完整的财产权。
“所有西夷可以携带财物离开,但是所有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附属物,所有权全部归属大明。
“这些规定对任何教会同样有效。
“教会在大明境内不享受任何特权,任何行为都必须遵守礼部衙门相关规定。
“教会及人员可以携带教会及个人财物离开。
“但教堂所在的土地,以及教堂建筑本身和附属物,就都归大明官府所有了。
“大明在和约中承诺,不会故意捣毁教堂,且仍然允许信徒前来拜祭。
“请主教先生务必遵守双方和约,否则一切后果由你方自行承担。”
在泰西的文化体系中,教堂的确是属于教会的,而且教会有很大的特权。
如果是泰西国家之间的殖民地转移,教堂基本不会受到明显的影响。
实际上对普通人而言也是这样。
当地人的私有土地和资产,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就是换个宗主国交税而已。
但是交接方换成大明就不同了。
大明不允许自己的土地上有不受控制的组织,也大明不会给西夷公民权。
事实上,如果西夷个人愿意也能过留下来,大明是允许他们保留部分合理的土地和房屋的。
不会真的全部没收。
但是法国人不会允许他们留下。
杰弗里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以前那套逻辑,在大明面前全都没用。
顿时表情就变得异常愁苦。
杰弗里知道无法与大明军队向抗衡,只能努力哀求道:
“神的仆人无意违背双方和约,只是希望大明天兵能够宽限一些时间,只要一天就行。”
这时候陈绍鸿非常不可思议的说:
“我们督军都说了,我们接管教堂所有权就不影响你们收拾,你他娘为什么还非得拖延一天?
“难道你们教堂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花点时间转移不成?”
陈绍鸿是口无遮拦的直接说了出来。
旁边的朱广钧和吕亮,实际上已经发现这个杰弗里有问题,只是没有直接开口点破而已。
杰弗里嘴巴微微抖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陈绍鸿看他这反应,还真的来了兴趣:
“看你这样,老子还真的得去看看了,全体都有,跑步前进,目标西夷教堂。”
教堂距离码头总共也一公里的路程,陈绍鸿三人带着步兵一口气跑到了地方。
教堂门口的广场上听着十几辆大车,几十个神父、修女正在往外搬东西。
他们的动作都颇为缓慢,既是小心搬运的东西,也是不愿离开这里。
看到成队的大明士兵过来,神父、修女们都吃了一惊,同时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陈绍鸿没有理会惊讶的神父和修女们,留下几个人守在门口,就直接带着人进了教堂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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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弗里已经认命了,也跟着大明部队一起跑,但是他的体力显然比皇庄士兵差远了。
没多久就有点跟不上士兵们的脚步,等陈绍鸿带人进了教堂,他才气喘吁吁跑到门口。
扶着柱子稍微喘了口气,然后马上跟着进了教堂。
陈绍鸿已经在教堂大厅里面看了一圈,卫兵守住了内部的所有出入口。
看到杰弗里进来,陈绍鸿直接问:
“你要收拾的东西在哪儿?”
杰弗里顿时就是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的直接。
但是无论如何,杰弗里都是不可能回答的,直接含湖其辞的说:
“也许神父们已经收拾好了。”
陈绍鸿顿时就有些上头,伸手指着杰弗里:
“你这个西夷还敢耍滑头……”
杰弗里后退了一步,然后颇为严肃的说:
“我们教会拥有哪些东西,与大明没有直接关系,不需要告知大明。
“我们法国和大明也已经停战,我也不希望我们两国之间再起冲突。”
陈绍鸿顿时就忍不了了,眼看着就要动手:
“你他娘的还嘴硬……”
旁边的朱广钧连忙拉住了:
“老陈你先别冲动,我们就安排人,在这里看着他们收拾。
“他要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肯定是飞不出去的。
“还有吕档头,你们人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吕亮微笑点头,然后看向杰弗里:
“麻烦杰弗里主教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地下室。”
西厂的人,对泰西内部的各种门道和习惯,都非常的熟悉。
西厂内部还有世祖皇帝留下的小本本,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零碎的指导经验,比如说:
“西洋人喜欢修地下室,西夷和尚庙的地下室里面经常藏东西,甚至可能会有童男童女。”
西厂人的专门验证过,发现世祖皇帝真的有先见之明。
后来接管教堂的时候,就习惯先去看地下室,看有没有孩子需要救助。
杰弗里听到吕亮的话,原本严肃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这个……”
这次吕亮不用说话,陈绍鸿就直接开口:
“看你这样子,他娘的还真的藏了东西,赶紧带着我们去看,否则我枪毙了你!”
陈绍鸿一发话,身边几个卫兵直接放下枪口,对准了杰弗里主教。
杰弗里被陈绍鸿吓得一哆嗦:
“别,将军息怒,息怒……”
陈绍鸿不理他,右手手掌举到头侧,板着脸最后警告:
“给你三秒钟时间,一……”
“我去……”
杰弗里一秒钟都没撑住就怂了。
杰弗里作为魁北克的主教,在泰西的身份其实是很高的。
没有那个泰西国家,敢无缘无故的处死一名主教。
但是杰弗里知道大明不鸟这些。
杰弗里带着陈绍鸿、朱广钧、吕亮,以及十几个卫兵,几个西厂干事,一起去了地下室。
在教堂的后方侧厅里面,有一个向上掀起的木门。
陈绍鸿让几个卫兵在周围守着,安排两个卫兵帮着杰弗里打开了门。
里面出现一个乡下延伸的楼梯,在楼梯尽头又有一个向侧面的门户。
卫兵押着杰弗里下去打开那个门,两个卫兵和西厂干事先进去看了一眼。
然后其中一个干事跑回来向陈绍鸿等军官报告:
“镇抚、督军、档头,里面空间很大,而且很豪华,灯火辉煌,简直就是个地下宫殿。
“而且桌子上还摆着酒食,有些东西还是热的,很多东西吃到半截。
“里面有很多房间,下面的兄弟还在探查。”
陈绍鸿有些吃惊:
“这些西夷和尚有病吧,吃饭的地方修地下干嘛?他们不嫌潮气大吗?”
朱广钧表情玩味的说:
“老陈你也说了,他们是西夷和尚,他们这种和尚,按照教义是不能享受的,而且终身不能结婚。”
吕亮补充了一句:
“所以他们经常在地下室里面搞点名堂,我们已经见过很多了,不然也不会直接问地下室。”
陈绍鸿直接骂开了:
“表面装神弄鬼的,演的跟个神仙似的的,背地里还是喝酒吃肉,你说他们贱不贱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士兵从里面跑出来:
“镇抚、督军、档头,下面有人,有男有女,还有孩子……”
陈绍鸿这下子愣了:
“这他娘的时把自己的孽生子养在地下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