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几人面面相觑之时,一声急报也从门廊外飞快地传来......
“报!”
一名身着红衣素甲,背插红旗招展的信使,飞快地在门廊下穿梭着。三两步就走到了平阳君等人议事的房间外。
远远就听到了急报之声的孙崮,心中只有“军情紧急”四个大字,哪里还会管平阳君的存在,当即一脚踏出屋外,对着来人便问道:“何事急报?”
而身后的平阳君和陈勋将军也立即跟着出了屋外。显然二人对这急报之声,也是充满着意外与好奇的。
“禀将军。”信使没有耽搁,立即答道:“上将军深入桑干城草原之中,完胜胡人左贤王所部,围歼、击溃胡人大小部落共计十三个,阵斩左贤王以下三万余人,中路胡人为之一空,特命末将前来保信!”
“彩!”未及信使说完,孙崮便已然抚掌大赞!
不愧是上将军啊,这才不过十日的时间,便已有捷报传来,还是如此大的胜仗。那可是完胜啊!
什么叫做完胜?敌人损兵于我十倍以上,不过是完胜的条件之一。己方的战损还不能超过十之一,如此才配称为完胜啊!
可明明,上将军也就带了三万大军,而胡人左贤王所部早就聚集了两万多人。如此相近的兵力之下,上将军竟然是打出了一个完胜的战绩,这如何不令人啧舌不已哉!
与孙崮的兴奋异常想比,一旁的平阳君的脸色只能用落寞来形容。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吗?赵括真的是如此强悍哉?这才来了代地多少时日?竟然就已经将胡人左贤王所部给破了?若是再给他几日,恐怕胡人单于也要......
不由得,平阳君对自己此行的目标是否能够达成,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这边孙崮和平阳君的心态已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都多少有些过于心态失衡。
好在一旁还有老成持重的陈勋将军,虽然心中也是高兴不已,但显然是要比孙崮和平阳君理智得多。
见孙崮抚掌而忘形,陈勋也只好“越俎代庖”对着信使问道:“上将军可有什么交代?”
信使点点头,继续说道:“禀将军,上将军之命:其一,桑干城做好接收物资之准备,不日吕不韦大人便会押送大量牛、羊、马匹等物资归来。其二,大军修整一日之后,即行转向东面,往右贤王所部而去,特令当城做好接应之准备。”
陈勋和孙崮相视一眼,半是兴奋,半是无奈。
兴奋的自然是大战之后丰厚的回报,连上将军都称之“大量”,可想而知这次的牲畜的收获会有多么的庞大。也是,连拔十三个部落,收获能不多吗!
可无奈的是,身边的平阳君却也将上将军的命令听了去。倒不是怕物资被夺,而是大军的行踪,被上将军的命令不经意地暴露了。
只是,二人有些高估了平阳君,又有些低估了平阳君。
高估的是,没有任何战争素养的平阳君几乎就无法从信使的一番言语中得出上将军位置的有用信息;
低估的是,作为资深政客,平阳君显然比他们更豁得出脸面。
既然你们不说,那咱就问旁的人。就是要趁着你们都还沉浸在兴奋之中,未有防备之时。于是,不待二人反应,平阳君立即就对着信使问道:“上将军与大军现在何处?”
“城外东北方向,约么三十里外,正就地修整之中。”信使见提问之人乃是与孙将军等人一同出现,自然不疑有他,只当是代地军中某位将军,面对他的文化,自然是脱口而出。
“好!”这会儿轮到平阳君兴奋不已了!
虽然自己来晚了一小步,但总算是还来得及。只要将赵括堵在此处,其灭胡的计划依旧会夭折大半!
当即没有丝毫地犹豫,平阳君拔腿就向府外快步走去。
不得不说,平阳君能做到如今的高位,也不仅仅是因为血脉的关系,虽然不如其弟平原那般见识广博、胸怀天下,但却有自有他的一套为人处事之道。
至少,在当断就断方面,平阳君显然不输给任何人——眼见着不可能在陈勋、孙崮二人身上找到任何的便宜,平阳君当即就放弃了二人带路的想法,在得到了赵括的消息之后,二话不说便踏上路途。
这决绝而果断的样子甚至把陈勋和孙崮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二人哪里还不知道平阳君想要做什么,当即就要追上前去。
可惜,就那么愣神的功夫,平阳君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远了。
“平阳君!”
“平阳君!”
二人在后头唤着平阳君,可越是唤着,平阳君的脚步却走得越发地快了。显然,彼此之间都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
一番追逐直到出了门房这才告一段落。
出得门房,眼前的桑干城已然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一个个火盆被搬了出来,一段段青竹被扔入了火盆之中,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处处都是欢声笑语,人人都在击掌相贺!
无知的稚子在人群中穿梭着,发须皆白的老者不禁潸然泪下,几个精壮的汉子只能用拥抱和互相的拍打来发泄心中的畅快,更有几个妇人,已经高兴地载起了舞蹈。
这是属于赵国的胜利,更是属于代地的胜利。代地的百姓等待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迎面而来的几人显然也被大街上者突如其来的热闹所震惊。
“平阳君。”陈勋将军艰难地开口,眼神却是看向了大街上载歌载舞的人群。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可是,平阳君却对这满街的欢声笑语似乎是充耳不闻一般,离去的步伐只是稍稍停顿了不过一瞬,便径直地继续向着自己的车架走去,甚至连话都不让陈勋将军说完。
平阳君当然知道陈勋的意思,可是,平阳君更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何,更清楚的知道,百姓与赵王,谁更重要!
原也怪不得平阳君,这会儿可没人信什么“民贵君轻”之言。
哦,或许,从来也没多少人信过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