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今日起的极早呢。”小厮回话。
“那怎么还不曾出门?”冯袁冬问。
“二少爷他……”小厮挠了挠头,“大少爷还是去瞧一瞧吧。”
见小厮回答的迟疑,冯袁冬也有些担忧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妥,快步走到冯袁浩的房中一看究竟。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满凳子,满桌子,满床,满架子的衣裳,以及坐在凳子上,一脸颓然的冯袁浩,还有旁边脸色有些苍白,手足无措的小厮。
这是……
“出了何事?”冯袁冬小心询问。
“大少爷来了。”冯袁浩的贴身小厮如看到救星一般,说话几乎带了哭腔,“二少爷挑选不到合适的衣裳,大少爷快帮着来挑一挑吧。”
否则今天他是别想出这个门了!
冯袁冬,“……”
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家这个弟弟,平日里最是不讲究穿的,就连每次换季新做的衣裳,他都觉得麻烦,只随便往身上套了一件便出门。
眼下因为要上门向艾草提亲,便成了这样……
当真是个痴情种子。
也幸亏当初他答应冯袁浩要去向艾草提亲,甚至说服了爹娘,否则的话,以冯袁浩这个痴情模样,还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冯袁冬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这件竹青色的便很好,这几日天气颜色,这样清爽的颜色看着人也精神。”
“当真?”冯袁浩的眼中这才多了几分精神。
“这是自然。”冯袁冬点头,“你打理家中布匹生意这么多年,难道还分辨不出来什么时候适合什么衣裳不成?这件的确是极好的。”
“且我见艾草性子活泼,平日里也时常喜欢穿俏皮颜色的衣裳,这件衣裳衬得你沉稳,倒有些像是红花绿叶之感,十分相称。”
冯袁浩想了一会儿后,兴冲冲点了头,“大哥所言有理!”
“快帮我将这件竹青色的衣裳换上。”
“是。”小厮如蒙大赦,急忙帮冯袁浩打理好了衣裳。
穿戴整齐后,兄弟二人一并去前院吃了早饭,而后一边着人去请媒人来家中,一边清点今日去提亲时要带的东西。
一双大雁,虽非冯袁浩亲手猎得,但也是寻了许久才寻来,其他的布匹,糕点,金银首饰等,只需视家境准备即可,但为讨个吉利,凡事都得准备双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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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匹冯家自然是不缺的,冯袁浩从铺子里头寻了花样最新,质地最好的十二匹布料,又在县城中最好的首饰铺子打了极好的两幅赤金红宝石头面,两副金累丝手镯,两副镶嵌玛瑙的项圈。
最关键的是这糕点……
惦记着艾草贪嘴,冯袁浩几日前便去了一趟云芝斋,特地寻到了云永年,将云芝斋里但凡在售卖的点心皆是要了两盒。
云永年当场目瞪口呆,竟是一时分不清这冯袁浩究竟是来捧场的还是来砸场子的,最后好说歹说的,以天热糕点不宜过久存放为由,只让冯袁浩挑选了一些平日里艾草喜欢吃的拿上一些。
但饶是如此,糕点仍旧有满满十六盒,装了整整四个大木匣子。
东西清点完毕,陶媒婆上了门,略交代了一番礼节之后,便和冯袁冬、冯袁浩兄弟两个出了门。
小厮在后面抬着各样东西,跟着往苏家走。
各式东西加起来,足足抬了十二个箱子,且每个上头都扎了红绸,看着颇为喜庆。
东西多,颜色显眼,以至于冯氏兄弟走到街上时,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许多人驻足观看,窃窃私语。
“冯家这俩兄弟是要做什么去,怎么让小厮抬了这般多的东西?”
“傻货,没看到陶媒婆也跟着的嘛,那上头又都绑了红绸子,自然是喜事,冯家这两个兄弟,老大已是结婚生子,可老二冯袁浩却还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想来大约是去给冯袁浩提亲的吧。”
“嗬,好家伙,去提亲便带这么多东西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送彩礼呢!”
“冯家家大业大,这些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好奇的到是,这冯家二少爷是要向谁去提亲。”
“你这般一说,我也是好奇的很,这几年里,媒婆几乎要把冯家的门槛给踏破了,可冯家老二各个都看不上,现如今喜气洋洋地去提亲,究竟是何等人家?”
“我咋瞧着,他们这一行人是往双桂巷去的呢?”
“还真是,这双桂巷里头,可有哪家的姑娘待字闺中,不曾出嫁,又跟冯家般配的?”
“这么一说的话,还真有一个……”
“谁?”
“苏姑娘!”
“原来竟是苏姑娘,也难怪了。”
“可不是么,苏姑娘模样长得标志,人也是能干的很,这苏记和会宾楼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现如今跟冯家一起合伙开的这织布作坊也是日进斗金,这两家倒也算的上门当户对。”
“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
冯家要去苏家提亲?
苏玉锦和冯袁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正撩了窗帘听外头人在那聊冯家八卦的贺严修,“……”
手僵在了半空中,甚至险些将窗帘给拽了下来,更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是。”察觉到自家二爷此时情绪似乎糟糕到极点的兴安,急忙放了凳子让贺严修下车。
而贺严修阴沉着脸下了马车后,径直向冯袁浩一行人走去。
冯袁冬和冯袁浩自然也看到了贺严修过来,急忙行礼,“贺大人。”
“听说冯掌柜要去苏家提亲?”
贺严修语气冰冷,整张脸更是阴郁地要滴出水来,一双眼睛更是紧紧盯着冯袁浩,如同利剑一般,似要将冯袁浩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
冯袁浩立刻觉得压力倍增,紧张起来,后背更是不自觉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战战兢兢地回答,“正是。”
承认的还十分爽快。
贺严修脸色越发难看。
冯袁浩越发躬了躬身,心里也是越发不安。
明明是炎炎夏日,冯袁浩竟是觉得如同寒冬腊月一般,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