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弘便立刻和吴秀才再次盯着地图,开始重新规划御敌之策。
眼下有两个备选方案,一个就是匈奴人真从羌人入境。
另一个还是原来路线,镇守青邙山。
于是安邑县兵分两路,一路有崔捕头率领去羌族边界随时待命。
另外一路则是有林捕头指挥的新二队去青邙山守护,同时兼顾安邑县安危。
新二队是纯粹新兵,因此缺乏战争经验,暂时无法出城和匈奴人野战。
置于崔捕头也是采取激动策略,若是匈奴人真得只有百人,那就无需顾忌直接野战。
若是匈奴主力部队押上,崔捕头也会撤回安邑县内。
毕竟以卵击石,哪怕再勇猛将士也是不可为之的。
一切布置妥当后,叶弘便走出县衙,他伸了一个懒腰,眺望着城门方向。
暗忖,小林夕也疯回来了吧。
这几日小林夕得到石崇送来那几匹汗血宝马,就开始疯癫模式,每日不出去飙个百里都不好意思说累。
就在叶弘注视下,自城西门楼子外,一流烟尘腾起,接着一匹枣红马踏尘而来。它周身火红,不参合一丝杂色,鬃毛自马头下方扬起,宛如飘扬旗帜一般,此等骏马,任何人看了,都会发自于内心喜欢、自然更别提从小长在马背上的小林夕了。她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犹如踏空飞起,衣衫自半空飘洒,十分英姿勃发。
一声长嘶,枣红马自叶弘面前只有几步距离停下,那巨大马鼻子呼出白气,几乎可以喷到叶弘脸上。
这一刻,叶弘也是邹然变色,怒视着小林夕,可是她却是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笑声,“咯咯咯,你鼻子,你的鼻子”。
闻言叶弘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顿时感觉到手指黏糊糊的。此时叶弘才发觉,自己脸上尽然被甩上一块泥巴。
叶弘狠狠甩了一下手,盯着小林夕道,“你疯够了吗?快些下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对于小林夕,叶弘是彻底没辙,哪怕她做错了,自己也无力对她做出惩罚。
或许这就是血脉压制吧。
叶弘总是默默如此安抚自己。
当小林夕栓好马,走到叶弘身侧,一双妙目盯着他脸颊说,“干嘛拉长个脸,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就是”。
叶弘被她一句话顶的有些无语,顿时哀叹一口气说,“你认识羌渠族人吗?他们也是匈奴一支”
“羌渠?”小林夕眼眸莫名闪烁一下,“熟悉啊,我小时候还随阿爹去过一次”。
叶弘立刻来了兴致道,“给我讲讲有关于羌渠部族事情吧”。
小林夕狐疑眼神盯着他,“你为何突兀会对羌渠部族产生兴趣呢?”。
叶弘沉默一下,还是坦诚道,“是因为羌渠部族要攻打我们安邑县”。
啊?闻言小林夕也是莫名一惊,“这不可能..”。
小林夕断然否定说,“羌渠部人头领我认识,他只有这么大点,虽说那是三年前,眼下也最多只有十一二岁样子”。
“十一二岁?”叶弘一怔,诧异眼神盯着小林夕。
小林夕拿手比划着说,“她的娘亲就是我们铁弗部一个姐姐”。
小林夕努力用汉语来说明他们之间关系,只是很显然,胡女之间亲属关系,很难用汉语中的一些词汇表达。于是小林夕就勉强用,姐弟来形容。
“他叫石勒?”叶弘又向小林夕确认了一下。
小林夕点了点头,“那还是一位汉人给他起的名字”。
十二岁石勒。这个答案让叶弘有些失神。
叶弘也不知道该庆幸呢,还是该苦恼。
十二岁石勒自然没有日后那种王霸之气,可是眼下战胜一个孩子,似乎有些胜之不武啊。
叶弘心中嘀咕中,小林夕却一把抓住他手腕说,“别欺负石小弟,我是他姐”。
说完,小林夕便蹿出没影了。
叶弘又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朝着县衙走去。
他必须把这个消息告知吴秀才,以免他做出错误揣测。
半日后,羌族边界传来最准确消息,那就是石勒果然出现在羌族人大头领地盘内。
这个羌族人大头领已经和安邑县有过数次交集了,虽说他在羌人里面只是一个小部族,可是其战力已经让安邑县吃足了苦头。
叶弘将手里军报交给吴秀才看了一眼,他立刻捋着胡须笑道,“看来这个石勒小子还有些算计,他这么做不仅解决了后顾之忧,还为自己拉来一个巨大助力,可谓占尽战场先机啊”。
吴秀才此言,叶弘也赞同点头,“这个石勒年纪虽小,可是心计颇深,日后肯定会是一个枭雄般人物”。
吴秀才眯起眼睛盯着叶弘,诧异道,“主公也懂得识人之术?”。
闻言叶弘尴尬一笑,“我哪里会什么相术,只是凭感觉而已”。
吴秀才微微厄首,“老夫虽为见过此人相貌,不过单纯从他成长过程一些事情了解,此子可非凡物,日后定会大放异彩啊”。
这一次轮到叶弘迷茫了,“吴老伯单凭这些讯息,便可揣测出石勒日后非凡?”。
吴秀才嘿嘿一笑,“单凭他以异族人身份能够受到汉人士大夫赏识这一点,就证明此人绝非凡品了”。
叶弘这才想起,石勒这个汉族名字是被一个汉人士大夫赐予的。
吴秀才也是读书人,自然对于读书人眼光笃信一些。
叶弘抿唇一笑,“好吧,等我们战场上和他遭遇,老伯再好好给他相一面如何?”。
吴秀才也捋着胡须点头,“老夫早有此念,若此人真有将帅之才,吾原将其说服,归顺与主公”。
叶弘闻言,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归顺我?那不可能的,他是开国之君”。
不过叶弘也想要趁机测试一下吴秀才识人眼光,若老秀才真得可以看出石勒日后可以做皇帝。
那么叶弘就相信吴秀才称呼自己为天下公主言词,不然叶弘只能将吴秀才列为一个高等大忽悠的行列了。
刚交谈几句,叶弘便听到县衙外面吵闹非常,于是便和吴秀才一起走出办公署,来到大院内。
此时一个个被黑色布袋罩着脑袋人被捆绑在院落内,接着数十个新兵,齐齐朝着叶弘和吴秀才行礼,那是后世标准军礼。
他们齐齐喝令,“启禀县尉大人,青邙山剿匪头目二十三人,都在这里,请县尉大人过目”。
闻言,叶弘和吴秀才彼此纷纷侧目,他们也没想到区区几日,他们竟然捎带着把青邙山二十三个山头都给剿灭了。
吴秀才愕然走向其中一个黑布袋,伸手揭开,看到一张凶狠疤痕脸。他就是青邙山二十三山头大头目,疤脸。接着吴秀才又揭开一个,这一张张面孔,他都无比熟悉,因为早年他都遭遇过这些人追杀过。
逐一验看之后,吴秀才冲着叶弘微微点头。叶弘这才长吁一口气道,“将士们辛苦了,今日我在庾家酒楼为你们接风庆功”。
闻言,众将士却一脸凝重道,“县尉大人,我们还不想邀功,我们想要加入西侧战场,建功立业”。
叶弘狐疑眼神扫向新兵将领,他可是县衙老人了。那个将领急忙跨前一步,“三四路新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县尉大人,就让我们去细线作战吧”。
叶弘沉默少许,才转向吴秀才问,“老伯你怎么看”。
吴秀才沉默少许,“军心可用,但这细线窘况十分复杂,不可和异族人决战蛮力,应该细细策划一番”。
叶弘也赞同点头,“好吧,就劳烦秀才老伯劳心为细线兄弟策划一番”。
接着几个队长和头领也一起进入县衙内。
经过数个时辰军略指示后,几个新兵将领都斗志荡漾走出了县衙,接着这一路新军也朝着西线开赴。
离开城西数十里,几颗硕大热气球缓慢升空,他们就像是空中堡垒,可以监视百里之外羌族人动向。
除此之外,还有一辆辆蒙着黑布的小木轮车,他们也神神秘秘跟随着士兵向西移动着。
整个安邑县西,此时已经成为一片肃杀之地。
铿锵战甲声,还有嘹亮军歌,时不时回荡在原野上空。
叶弘此时便站在其中一个热气球上,他手持千里镜,朝着羌族人边界俯瞰下去。
借助于千里镜,他几乎可以看清楚羌族人阵营内每一个人面部表情。
只是叶弘心思完全不再他们身上,而是在人群中搜索那个叫做石勒小娃娃。
就在叶弘搜遍整座军营都未找到一个像石勒的,就在叶弘刚要准备收回千里镜时,忽得一群人引起了他注意力。
那是行走在草料和军马堆里的人,他们穿着并非是战甲,而是汉族服饰。尤其是为首那个小个子,长得面如冠玉,简直就是一个玉面书生。只是他高高隆起额骨,以及身上遒劲肌肉,还是出卖了他胡人身份。
他龙行虎步,步履间,虎虎生风,他快速翻看着草料,以及战马,时不时伸手在马背上,以及脖颈处拍打。若是见识小林夕相马术之前,也许叶弘会放过这些细节,可是眼下,他很清楚知道,这小子竟然精通相马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