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相宜。
在关键时刻,赶紧替余生解围:“爸,你这次可是误会他了。那个钱确实是他挣的,确实倒腾小鸡子挣了钱。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担保我可以作证。”
余鑫愣神。
“爸爸这是真的,他目前不垃圾了,改好了。”
见方相宜都这么义无反顾、替那个混蛋儿子说话,余鑫也就不再说啥。可一想这3万现金从天上掉,心里也是翻滚各种滋味,无法接受。
“我爸爸是好人,他还给我买鱼罐头吃,还给我们做荷包蛋吃……”小芳菲也奶声奶气,替余生说话,最后还冷不丁补充句:“他还经常抱着我妈咪贴贴。”
呃……
当众被扒,这可是让余生和方相宜,结结实实羞了个大红脸。
担心芳菲还继续告密,方相宜赶紧结实抖了下芳菲的小手臂,示意不要再说。
婆婆秀贞可不管那么多。
她只顾救活自己儿子才是正经,儿子可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医生说了,再不交手术费,就拉回家去等那个吧。”
说完,她故意瞄了一眼余鑫、这个倔头倔脑的老顽固。
余生一听:“妈,我这就去交手术费。”
不管别人再怎么说,余生早就接过青秀手里的三沓钱,旋风一样,离开了这里,朝一楼交费处而去。
钱交齐了,立刻安排大哥余海的手术。
3小时后。
余海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秀贞赶忙凑过去,急切问:“医生,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医生一边整理脖子上的听诊器,一边说:“还不错,幸好缴费及时,病人有惊无险。那么大的玻璃碎块,险些穿了脑,如果再拖拉,即使救活,他也会残疾坐轮椅,或者是个植物人。”
秀贞看到盘子里的所有玻璃,大大小小足足一把,老泪纵横,心疼抹了把眼泪。
医生又嘱咐:“所以,以后不要再拖拉缴费时间,否则病人会活活被你们拖得没有了生命体征,最后药石无医。”
医生与护士们旋即离开。
…………
大家木然。
但每个人的思想都在澎湃,这次的确,如果没有余生的那个救命钱,给下了场及时雨,余海还真的就会没命。
余海当即被推入普通病房疗养。
青秀抹了一把眼泪:“余生,谢谢你了,幸亏你。等你大哥醒了,我一定要跟他说,如果不是你,他都活不过来。”
余生摇了摇头:“大嫂,不用客气。我以前混蛋的时候,你们也没少帮衬我。这次,就只当是我还大哥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又在桌上,放了一沓子钱。
“这个钱,是这几天治疗药费,提前预备出来。”
青秀的眼眶湿润。
她赶紧用头巾的一角抹了抹,“谢谢,谢谢余生。”
余鑫张了张嘴,想表达什么,但是……无话可说,最后他还是拿出老烟袋。既然护士批评他,不让抽烟,可那也要凑到鼻子处嗅一嗅,心才踏实。
秀贞欣慰看向老儿子:“余生,好样的。你能变好,越来越出息,我都替你高兴。”
…………
余鑫走出病房。
他自觉来到吸烟区,瞅瞅周围没人,才蹲在了角落里,从怀里取出旱烟袋子,撵进去烟袋锅旱烟沫子,点燃……一口一口徐徐吸着,汩汩白色烟气冒出。
顿时遮住了他挂满皱纹的那张脸。
刚才一直在病房,担心被护士批评,可把他憋坏了,所以,蹲在这猛抽。
他一口一口吸着。
不知不觉,眼睛鼻子酸涩,竟然冒出了眼泪,他抬起袖口抹了下,继而又看看周围有木有人。
最后又忍不住骂了句:“竟然被这小兔崽子给感动了,这特么可是丢人现眼了,一把年纪了,哭什么哭?”
他恨着自己不争气。
毕竟平素里倔头倔脑,对儿子们骂骂咧咧很习惯的他,还真从来没在人前示弱过。
但刚才医生的话,确实刺在了他的心尖上。
如果再晚一点交手术费,他的大儿子,就会在轮椅里度过余生,或者就是丢掉性命。一想到此结果,他就脊梁沟冒冷气,更加庆幸:幸亏余生这个混小子,把手术费给凑齐了。
他又抹了下眼睛。
老爷子虽然内心感动,但是,要想让他当面说感谢的话,打死他也表达不出。
于是继续蹲着不起来,又塞满了一烟锅子,继续抽。
想着想着,忽然他咒骂自己:“我也是个混蛋,儿子没出息生气,儿子好不容易是个人了,我特么还生气!”
内心五味杂陈翻滚。
…………
在他抽烟时,病房里的余海,竟然猛然睁开了眼。他的手术很成功,竟然第一时间苏醒。
他瞪着眼睛,只感觉脑袋“嗡嗡”响:“哦,好疼!我,我在哪?是不是,我已经死了……?”
他环顾一下四周,便发现了老母亲秀贞,还有那个恶贯满盈不争气的弟弟,距离自己最近的,是那个哭精老婆青秀。
青秀赶紧握住,他插满管子的手。
家里如果没了当家的,可想而知,等待她的命运将是什么,想到这里更是掉泪一串串,“海子,你终于醒了。你,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余海缓缓抬手,摸了摸头,“就是脑袋疼,肚子不得劲,这里也不得劲。”
他指了指胸部。
其实,只有他们都知道,余海的胸部,往外引流过化脓的臭沟渠水,而且伤口还贴着药膏,因为引流,在肋骨处,打了2个窟窿。胸腔腹腔也严重积水……
这,能好得着吗?
余海缓了一阵,捂着伤口处:“是你们把我送进医院的吗?我,其实根本啥事没有,我要走,我要出院。”
说完,看了下手腕的管子,就想强制拔掉。
青秀赶紧拦住。
他不服,“哎呀,我必须走,在这医院,就是花钱的地漏,家里有摇钱树,也禁不住地漏,何况家里一贫如洗,穷得叮当响……所以,谁傻疯了会搁这躺着。再说,不就摔了一下嘛,有什么大惊小怪?”
青秀欲言又止,知道说了也拦不住。
母亲秀贞最后也叹了口气。
余生却猛然起身制止:“不行,大哥,你还要留在医院,至少观察一周。在这里,你要听医生的,等完全好了才可以出院。”
余海一听,看都不看弟弟。
从鼻子眼里哼了句:“你来,是不是看我笑话的?我只是跌了一跤,但是我依然活好好的,不劳你惦记,你快连给我滚吧。”
显然,大哥对这个弟弟怨念颇深。
虽然至亲至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可他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是怎么被三槐带着,一天天堕落,醉生梦死,赌场上猜石赌石逞英豪、栽跟头的。
他曾经想过一万种方案,来挽救弟弟。
可是次次无效。
所以他怎么能对弟弟,不是失望透顶?
正因为失望,他才对弟弟这般痛恨与难过,而且这么多年,兄弟俩也闹过不愉快。
不光他,其实,余生也知道。
每次赌石被输精光,被人扒着衣服臭揍一顿,哪次都是大哥第一个到场……有一次他竟然跪地下,给殴打他弟弟的人们磕头,为救弟弟,脑门都磕出血,也顾不得怎么。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把弟弟从虎口里救出来,义不容辞。
…………
即便如此付出,弟弟终究也是狗改不了吃屎。
只要身体好了,便又会往赌石场里面溜达,然后又反复被赌石场里的工作人员,扒光成一个肉猴子,毒打一顿后,被抛尸在大街上。
真是气死个人。
余生见大哥如此表情,也深知不怪人家。
自己没钱了,哪次都是和大嫂青秀讨要,即使当时大嫂没有,后来也会给一点……还不是因为是大哥给的,大嫂才拿过来,否则,大嫂哪来的钱?
所以大哥,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恨铁不成钢罢了。
一切不怪他。
说到底,还不是怪自己太过混蛋,酗酒烂赌打老婆孩子,什么坏习惯都有,这样的弟弟恶贯满盈,谁会待见?
因此,余生并没有如大家意料中的暴跳如雷、或者拂袖而去,而是和颜悦色,“大哥,你别误会,我是你亲兄弟,怎么会嘲笑自家人呢?”
大嫂青秀也赶紧,“是呀,海子,你别误会余生了,这次你的医药费,他出了全部,还留下这周住院的医药费。如果不是人家,你,你都醒不过来,没钱,谁给你手术呀?何况玻璃渣子,都进入了你的脑袋,肺部都是臭水沟的脏水,胸腔都被感染了。”
秀贞也一旁搭话:“对呀,你这当哥哥的差不多行了,你弟弟他变好了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如果没有他掏钱给你及时手术,你的浑身上下,还肿的跟个大水缸一样呢……连个人样都没有。”
余海一皱眉,“几天不见,就他这样的臭烂货能变好?他如果能变好,我的眼珠子都抠出来摔在地上,让你们随意当炮踩。”
见大家都不吭声了,他又继续烦闷,句句攻击余生:“哎呀少废话,这手术费多钱?我来还好了,他的臭烂钱,哪来的回哪去,不然等着被铐上,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余生一听,也是震惊。
震惊背后,内心便是一暖。
果然是亲哥哥,现在了还担心自己惹祸上身被惩罚,担心钱的来路不正,因此才如此说。
虽然表面强硬,但只是表达不一样吧。
他也赶忙替自己解释:“哥,这是干净钱,是我辛苦赚来的,你不用担心什么后患,而且我掏了就掏了,不让任何人还。”
…………
这时候。
余鑫拿着烟袋锅子从外面进来。
他咳嗽一声,“余生没说谎,我刚亲自跑了一趟国际大炸鸡,和那里核实了,你弟弟确实从那里倒腾小鸡子,赚了将近3万块,正好是你的手术费。”
原来,余鑫抽完烟后。
竟然去了一趟国际大炸鸡,距离医院10几分钟的路,并且亲自打听核实了,最后从肥宽的嘴里,得知了真相。尤其想想肥宽比划那些个鸡笼的夸张神态。
老爷子一阵感动一阵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