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墩身。
双手扣住低矮的饭桌,刚想用力往上掀桌。
没想到,一声怒吼!
她吓得一个大马趴就栽在了桌子上,幸亏刚摆上一碗鸡蛋面,否则,这王大妈非给烫伤了老脸不可。
她狼狈起身。
刚想怒骂究竟是谁家的小兔崽子,胆敢吼叫槐花村赫赫有名的泼妇,至少她撒泼的排名武力值,在第十位。
这也太拿悍妇不当根葱了吧?
只见院落伫立一个年轻男子,五官周正,皮肤白皙弹性,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对她怒目而视!
王大妈倒吸口冷气。
“你,不是那个成天偷鸡摸狗,殴打妻女的余生吗?你,怎么像变了个人?”
王大妈叉起腰,围着余生开始转圈。
可怎么看,也瞧不出来哪不一样。
忽然她想起来了去年一档子事,立马继续发飙:“余生,你个小兔崽子,三天不见,你长能耐了是不?”
芳菲抱着小三花跑出来。
“妈咪,我怕。”
她紧紧躲在妈咪的身后,小手揪紧衣服。
王大妈可是不管那么多。
继续高门大嗓:“去年你偷过我一只鸡,怎么着,都到了今年也不还,你家还吃这么好?有米有肉还有罐头,切,还怪我来掀桌?今个少废话,赔钱!”
余生一听。
为了妻女的心情,拿出2张10块钱,扔在了她的脸上,王大妈一向见钱眼开,她哪里管太多什么尊严气节的……钱打脸,宁可让钱打死,也弯腰笑眯眯捡起,一改悍妇形象。
凑到鼻子处嗅嗅:“真香!”
余生对她无奈。
迅速回屋,拿出来1张百元钞,在空中摇晃着,眼馋着王大妈。
方相宜见此疑惑不已,寻思,他到底变好了没?好端端突然拿屋里大票出来,傻疯了吗?
“你,把你家鸡笼,都给我搬来。有多少算多少,10元一只鸡,统统搬来。这大票,就是你王大妈的,怎样?”
余生用手来回抚弄新钱的边,来回抖动“噼啪”作响。
这王大妈一听,红了眼。
流着口水一扭身,“滴溜”一转身,扑回了家。
…………
方相宜这才叹了口气。
她看不透余生又在搞什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余生依然没变好……至少有待于观察。
她在忐忑不安里,又端出来2碗面条。
热情腾腾一桌子。
余生见芳菲和三花已经吃上了,那乌鸡蛋的蛋煲松松软软,尤其的香。刚才霸气护妻的余生,双眸又泛起温柔。
因为槐花树下,围着小桌吃顿饭,全家能够如此温馨,也是他过去日思夜盼、脑补千万遍,做梦都笑醒的治愈场景。
他赶紧围桌。
不过他搓着手,融入温馨,反而局促起来。
方相宜半低着头,看着他的那副神态,内心波澜起伏,记得他过去从来不与自己吃饭,从来对此无感,也没啥家庭概念……可如今,他,似乎还是变好了?
方相宜拿起筷子,袄袖抹了下水滴。
递过去。
余生笑了下,接过来,夹起来了软蛋煲,给了芳菲:“你那么瘦,多吃点。”
旁边的小三花,颤抖着下嘴茬,朝着芳菲“咪咪”叫着。
芳菲怯生生眼神,看了眼余生,出奇安静,然后拿起勺子,切给了小三花一块蛋煲。
余生也看了眼芳菲。
她那么瘦弱,如果不奔跑,不惊慌失措,她平时那清瘦的小脸就是有点惨白,丝毫看不出小女孩该有的红润可爱。
余生又是一阵心疼。
默默吃着面条,又看了眼方相宜的碗里,她正在用筷子夹开蛋煲,然后搞过来一块,放在了余生碗里。
余生火热的眼神看向她。
可是方相宜心情复杂,飘忽的眼神,却刻意躲开了。
然后低下头,默默吃。
余生大口大口吃的很快,担心娘俩营养不良吃不饱,又从桌上拿起来了难开的罐头。
他手指轻轻一按,然后一拉一撕。
放在桌子中间。
小心翼翼看向方相宜,可她就像没有看到那鲮鱼一样……余生心疼,便主动夹起一块香酥的鲮鱼,放进她的碗里。
她没有躲,但也没有眼神的迎合。
当余生又夹一块给芳菲时,方相宜才夹起鱼块,小口吃着,并且瞥了他一眼。
芳菲尝了一口:“妈咪,这个是什么?简直太好吃了。”
方相宜一听,只是看了女儿一眼,没吭声。
就听余生赶紧抢话:“芳菲,这个是豆豉鲮鱼罐头。罐头能够储存很久,什么时候吃基本都不会坏掉。你吃的美味,就是鲮鱼。”
他又夹了几颗黑色的豆粒,在芳菲的碗里。
芳菲又尝了下,感觉美味,又从自己的碗里舀了两颗、恶魔给夹过来的豆粒,起身,放在了妈咪的碗里。
方相宜苦笑了下。
余生立刻被眼前女儿的懂事乖巧,感染到不行,一家三口,有拘有让,其乐融融……人生幸福天花板不过如此。
…………
王大妈忽然又不合时宜闯了进来。
方相宜已经起身收拾碗筷,芳菲也早就抱着三花,去屋里扔着纸飞机。
只见王大妈搬挪进来了一个大鸡笼。
“余生,你看。这是25只鸡,鸡孙女鸡孙子我都给你活捉来了。少废话,拿钱!”
余生一笑。
进里屋又拿出来了一张票,一共两张,递给了态度骤变的王大妈:“拿去!”
王大妈一见,眼睛立刻喷火。
夺过了200元,连鸡笼都不要了,撒鸭子就跑,简直太爽了,余生那个坑货千万别后悔呀……所以是非之地,不可久待。
…………
方相宜傻眼:“你这,要去搞啥?”
她的确看不懂余生的反常,虽然他也没正常多会儿。
余生哈哈一笑。
他趁机拍了拍相宜瘦弱的肩头:“放心好了,我希望用这些鸡倒腾一下,迅速挣来点本金,然后挣多了钱,好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方相宜眉头现出一抹忧郁。
她手里捏着剩余的钱,望着余生拉个平板车拖着大鸡笼的背影,看不透。
“妈咪,我管他该喊什么?是恶魔还是爸爸?”
方相宜一听女儿如此问,苦笑了下:“叫爸爸。”
芳菲严肃点点头,忽然眸子一闪:“那爸爸是不是去县城,给我买甜甜的糕干吃?”
方相宜为了安慰她,勉强点头。
随手摸了摸裤兜,仅仅剩下的这几百块钱还在……哎,她的内心,掠过一阵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