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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脉神剑再一次地降临了人间。
剑气从段誉的毛孔、眼睛、发丝、指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每一寸由内而外地溢出,那种溢出就好像是他整个人是剑气所构造而成,现在又破碎开来重新回到了剑气,弥散在天地之间。
段誉的发丝飞舞、衣袂飘飘,整个人荡在半空,剑气支撑着他短时间凌空而起。
方圆十丈都被华丽辉煌至极的剑气渲染成了一片纯白,在那白色中又隐隐流传着金属般的金色,白与金混合成肉眼不能分辨彼此的一体,倏然间一切白色金色收束起来,一道剑形的轮廓凝聚在了段誉的头顶。
李忘尘抬头看向那道剑形,恍惚有自己被切开的错觉。
段誉伸手一指,这道若隐若现的剑气无声无息瞬间飞射,已至远处鸠摩智的身前,过处的空气被切割凌乱,形成肉眼可见的光照曲折、画面破碎之感。
这一剑声势浩大到了极点,宛若风雨将至,石破天惊。
“少商剑煞!”鸠摩智踩水止步,轰隆隆,身后激发出一路的水花炸裂。
这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甚至远迈声音,到了此时一步停下,才显露出其中的种种变化。
但见身后横渡长江的一路上,奔涌不息的浪潮被强大的冲击力和顿挫感激发而起,扩散出一圈一圈涟漪爆散,由内而外地炸开无数细碎密集的水滴,层层叠叠地在鸠摩智身后铺成开来,模样如同一朵一朵又大又宽的白色莲花。
步步生莲的境界!
每一朵莲花,都高五六尺,方圆一两丈,硕大无比,宛若神话传说中的莲台。
鸠摩智这一路三四百步,力量凝聚入微,每一滴水都承载着他的体重,支撑着他已超过声音的速度奔袭,在数十个呼吸间就度过了长江,也同时在长江上铺开了三四百朵巨大、神圣、壮观的莲台。
这是多么雄伟的画面?
若有佛家的信徒在侧,一定会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将鸠摩智认定为降临人间的活佛。
但现在的活佛却大吃一惊。
因为他此刻面临的这一道剑气,却又和多日前段誉所发出的六脉神剑有巨大不同。
他大概是当世少有能与六脉神剑有两次亲自交手的人,而现在则是荣幸至极的第三次,这样的体验无疑是珍贵而奇特的,或许也就当年的赵匡胤、慕容龙城、逍遥子、韦青青青等老前辈能够体会。
而每一次交手,鸠摩智都能体会到这门神剑之法的变化。
他非常清楚并且确定一件事情:这个从未习练武功的幸运小子,在与自己的战斗中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变化和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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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在天龙寺,那时候的段誉空有六名小三合不俗高手助阵,但仅是初次激发六脉神剑,又毫无战斗经验,被鸠摩智以轻伤代价拿下,虽坐拥鸠摩智梦寐以求的神剑之法,实则对他构不成根本威胁。
第二次则是曼陀山庄,段誉在李忘尘“神仙邪魔”之说的蛊惑下全力出手,六脉神剑更是威力大进,能将鸠摩智击飞出去,以剑气封住浑身上下的精、气、神,令这位武功盖世的吐蕃国国师被大摆一道。
第三次却是现在。
现在的六脉神剑,居然只发出了一脉,乃是“少商剑煞”。
少商剑煞、商阳剑形、中冲剑罡、关冲剑意、少冲剑气、少泽剑灵,这本来是六脉齐出,能入得大三合境界的法门。
但其实段誉功力未至、经验不足、剑法难熟,而鸠摩智也到底差了真正宗师高手一步,所以他们的对决与其使用六脉神剑齐出,不如单纯使用其中一脉,威力虽不会更大,却能够操纵自如。
这是李忘尘一路上暗中与段誉所说的,乃是原作中乔峰的指点,给他借花献佛、拿来主义地使用了一番。
果然,改进版本的六脉神剑一出,已令鸠摩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只感觉随着这道剑煞倏忽而至,周围的空气被驱散得点滴不剩,他明明早已能够内呼吸,却依然有种窒息般的错觉,只觉得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如果说第一次使用的六脉神剑,令他贪心;第二次使用的六脉神剑,令他吃惊;现在第三次使用的六脉神剑,已是货真价实,能够令他忌惮的杀生之剑。
“看刀!”
鸠摩智大喝一声,抬手挥掌便砍,火焰刀精妙绝伦、洞开金刚界胎藏界乃至于十方诸世界的意境再生,霎时间已引动大日如来智慧光明火焰,迎头与少商剑煞正面碰撞。
段誉连忙摧股力量,势要将自己周身上下,北海玄冥的内里尽数挖空不可。
但在碰撞之前的刹那,鸠摩智微微一笑,隔着百尺之外,露出得意嘲弄的表情。
他手一侧,收小指、拇指,掌刀化作了指法,三指搭在少商剑煞之上,形成一个摘花采叶,优雅好看的手势,正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拈花指法。
单纯的火焰刀与六脉神剑相争,确实只有以功力相争,分出胜负这唯一一条道路,而他也未必会输。但鸠摩智深知孰轻孰重,自己此行过来是追杀人的,而绝非要胜过段誉便了,他一路深思熟虑,自然已总结前两次经验,想到了破解六脉神剑之法。
六脉神剑的确是坚不可摧、势不可挡,但段誉却是人人可欺的武学笨蛋。
只需稍微引诱,这家伙就将功力尽数推动,不留丝毫回旋余地,纵然六脉神剑再是神妙无方,也将是世上最好应付的武功。
鸠摩智劲力再动,吞吐引转、因势利导,少商剑煞一颤,这一去不返、摧枯拉朽气势的剑煞,居然在这一刻有刹那间的静止。
而他也在这静止刹那,脸色涨红,喉咙涌动,嘴角溢血。
这毕竟是强以一股极阴柔的内劲一按一引,干涉天下剑法之宗的同时,鸠摩智自己也受了内伤。但是刚猛无俦的少商剑煞已经微微偏离方向,段誉如何想要控制,也由不得他了。
鸠摩智乘势足尖一点,身子倏忽间跃上,差之毫厘地闪过少商剑煞。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在外人看来,就是鸠摩智抬手迎上六脉神剑,然后错身而过,电光火石间闪过这雷霆一击。
只听轰隆一声,少商剑煞如同闷雷划过天际,砸入长江之后掀起了数十丈高的巨大浪头,伴随着一个惊天动地将长江两岸的震了一震的巨大声响,百万吨乃至于千万吨上亿吨的河水炸裂而起,犹如长江中常年潜伏着一头巨鲸骇兽,此刻裹挟天上地下的声势破浪而起,去触摸天空一般宏伟。
而渺小无比的鸠摩智却携带着这风风雨雨而来,拥有远比身后巨浪强烈百倍千倍的气势,他宽袍僧衣,踏浪而行,双眸中瑰丽奇异的魔火佛光一亮,右手一扬。
划拉——
手刀已自上而下地斩落,这次方是真真正正的火焰刀。
这一刀快如闪电,在初时尚只有手掌大小,但每过一寸就长出一丈,一个顺滑无比行云流水般的斩落过程中,有靓丽无比达到数十丈高的刀光噗嗤一声延伸出来,那刀气煊赫刚猛明耀至极,宛若接天连地一般硕大可怖。
刀光临头,段誉睁大了眼睛,慌乱无比。
他到底缺乏战斗经验,没料到鸠摩智的诡计多端,骗取自己这周身真气的一击。
相对于鸠摩智而言,段誉就好像是个刚入赌场的新手玩家,被别人稍稍撩拨,便将全身家当奉上,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回旋余地,一旦目标落空,立即陷入到了难以翻盘的困境之中。
北冥神功纵然玄妙无比,也不是真正万能万用。若段誉此时身怀的是九阳神功,将能够自生无穷内力,用之不竭取之不尽,无需回气时间,鸠摩智将会见到一个无论怎样奉上家当也永远有雄厚底牌的赌客——可惜段誉不是张无忌。
刹那之间,段誉的真气全无,眼看只能够以肉身接招!
而纵然他有北冥神功所堆积而成的金刚不坏,也绝不可能抵挡得住鸠摩智的火焰刀。
这将是必死之局。
刀光一闪而逝,鸠摩智同时踏浪而落地,他起身,抬手,震臂,僧袍一尘不染。
那道数十丈大小的火焰刀穿透了段誉的身体,然后破碎成无数细微渺小的碎片,直至肉眼不可见,而段誉的身体也凝固不动,似乎全无生机。
别无他人的宽阔长江岸边,两伙人正在对峙。
哗啦啦,哗啦啦,身后的巨浪骤然崩碎,宛若巨鲸哀鸣般的震天巨响中,无可计数的水汽四下弥散开来,化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霎时间但见天上地下,长江两岸,都被笼罩进去,雨水充沛,声势极大,就如同苍穹开了个口子,倒灌九天之上的河水一般浩荡。
王玉燕和慕容复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们怎能看不出那倏忽间的变化?段誉输了一手,而这一手便代表着他们的死劫降临。
明明不远处就能去到权力帮所在,为何就是差了一步?
他们失落之余,也绝不甘心,目不转睛地看着鸠摩智,屏住呼吸,提起全身真力。
忽然间,鸠摩智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当众人以为他要出手,提心吊胆之时,却发现这恶狠狠的和尚竟似是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半跪于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而站在众人前方的段誉,也在看到了这一幕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虽然很虚弱,但好像并没有鸠摩智那么糟糕。
当众人面对这一转折目瞪口呆之余,鸠摩智也怒吼一声,“刚才是商阳剑形,你怎么……你怎么还有余力反击?”
大雨稀里哗啦地落下,参杂着鸠摩智的怒吼传递过来,更显得凄厉猛烈。
原来,那火焰刀居然并未得手?
段誉却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全无得胜的高兴,“我刚才的确为你所欺,一招过去,全无真力。但李……仇兄却适时给我注入真气,我的北冥神功遭他引动,已将他奇经八脉中的真气吸干吸净,于是再迫发出六脉神剑中无形无影、难以捉摸的商阳剑形一击,大和尚你没有防备,这下中了我一击呀。”
什么!
慕容复和王玉燕瞠目结舌,这才发现“仇统”不知何时已站在段誉身后一语不发,并且一掌紧紧贴在段誉背心,神色苍白得好像已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身子晃了一晃,正要跌倒。
两人连忙上去搀扶,并且运足真气去其体内转了一圈,发现果如段誉所说,体内的真气点滴不剩。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他在武道上多年的苦工已彻底白费,而这都是为了救下众人。
鸠摩智没料到有此变化,目光一扫李忘尘,都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冒出来的,眉头深皱,不可置信地大叫道,“没可能,没可能的,他的武功不过是小三合,怎么可能可以支持六脉神剑!”
段誉道,“但他确实做到了,他的内力之浑厚,足有一般九品高手的三倍,纯以‘量’迈过了先天的界限,将将能发出一式六脉神剑。这次能胜过你,实在是仇兄的功劳啊。”
他未能说出的是,这次只汲取了“气”,而无“精、神”两处。
李忘尘体内的精气神原本平衡,可那一刻却是精、神犹如常人,而气却暴增至平日三倍之多。
刚说完这话,段誉身子颤了一颤,全身的变化都已回撤,周身的精气神缩入北海玄冥之穴,再无任何先天高手的能力。
瓢泼细密浩大的雨水本来不能沾染他身上分毫,在三寸之外便要被真气所阻,但此刻却再无阻碍,顺流而下,当场将段誉打成了一个落汤鸡。
段誉还没反应过来,已浑身湿透,呆呆打了个喷嚏,马上慌乱无比地大叫,“啊,我要着病了,我要着病了。”
这娇生惯养的大理国世子,哪里如此暴露在大雨中过?
旁边的阿朱年纪虽比段誉还小,却实在成熟许多,立马从包袱扯出衣裳,给他当头罩住,像姐姐一般地照顾他。
眼看着击败自己的是个这么吊儿郎当的人物,鸠摩智更是愤怒万分,“混账,混账东西啊!”
但身子仍然不动不摇,半跪于地,无能狂怒。
王玉燕和慕容复看他模样,目光一动,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想法。
两个人刚要站起来,好似失去知觉的“仇统”李忘尘忽然睁开眼睛,扯住他们两人的衣袖,摇头道,“不可去,绝不可去,这和尚诡计多端,他在佯装无力,等你们过去然后挟持一人,将会前功尽弃。现在最好的做法,是去……去权力帮……”
话没说完,他脑袋一歪,已用尽最后一份力气,终于是彻底昏迷过去。
慕容复和王玉燕同时看向远处的鸠摩智,发现他脸色有微微变化,暗叫好险,差点中了此人计谋。
他们立刻匆匆离开。
鸠摩智现在绝对不好受,根本不敢硬追,只好恨恨用吐蕃语骂了一句脏话,便盘坐于地,修缮自己的内伤。
过得一会儿,稍有成效而能自如行动的时候,那巨浪掀起的瓢泼大雨也零零星星地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耳朵一动,忽然转身站起,宝相庄严的僧人极目远眺,但见长江深处,波涛起伏之间,一艘宽数十尺,高十丈,通体钢铁铸就的威严巨舰乘风而来,正在缓缓靠近这边,最终停在鸠摩智的面前。
“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水道,朱大天王有请国师上船小聚!”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