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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和花月奴已在这客栈呆了半个月时间。
他们四处走访,苦心孤诣,才总算联系到了四处游历的燕南天。这位大明的第一神剑来到了大宋之后,仍是如过去般神龙见首不见尾,连自己的义弟想要见他一面,也困难万分。
但终究是联系上了。
李忘尘时间紧急,不能见这位神剑一面,只觉得大为可惜。而他们夫妻二人,也自觉对李忘尘无以为报,下定决心要和燕南天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好生感谢李忘尘。
这一日,阴雨天气,闷雷阵阵。
江枫和花月奴正在客栈的房间里画眉,却听闻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两人动作一顿,气氛从闺房中夫妻间的浓情蜜意急转而下,两个人对视一眼,露出江湖人的坚毅、警觉来。
只因他们都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这门后的来人,似乎完全是飘过来的,飞过来的,而非是一步一步走来的。
江枫的武功,已是江湖上一二流之间,花月奴更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他们两人二人都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足见对方武功之高,实在已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九品高手,还是说……
花月奴想要站起身子,江枫却按住妻子手掌,点头示意宽心,随后来到了门前。
浑身紧绷,打开门来。
出现在面前的,是两个胡子花白、头发花白,脸却红通通,有极亮极大眼睛,如同稚童的两个老人。两个老人身穿道袍,都是身量极高之人,江枫已是身长七尺,他们却比之还要高上一头,两个人站在门外,像是两尊门神。
他们的形象像足了门神,而神情之间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气魄,更是比门神还要嚣张。仿佛天上地下,什么也阻碍不了他们一般。
江枫心头一惊,尽管他已尽量将来人想象成顶尖高手,但两人的武功之高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测。
两人站在他的面前,乃是双眸亲眼所见。但若以其他感官一一触摸,便一丝一毫痕迹也捕捉不到,耳朵听不到声音,肌肤感受不到呼吸,只觉得面前两人都是烟凝云塑的幻象,一伸手即可搅乱。在江枫的心头,生起一种极为矛盾的感觉,让他这种依赖武学感知的人物,有种吐血般的难受。
江枫问道,“请问两位道长是……”
左边的道人道,“铁骑。”
右边的道人道,“银瓶。”
两个人也不客气,刚说完话,就往房间里面挤。江枫本想要阻碍他们,抬手去触碰两个人的身子,但是手一动,两个人的衣服连同肌肤都自然而然地一滑,朝着两边诡异地凹陷下去,正好躲过江枫的五指,正是武当山道家奇功“弱水柔易九转功”。
此功神奇奥妙,直达当年老子道德经的境界,“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无不知,莫能行。”
江枫没摸到人,心中一惊,双手更用力地朝着两人抓去。此前他出手只在阻拦,虽蕴含了真力,但守势较多,不算真正的攻击,而现在他知晓两人真正武功深不可测,于是放下负担,全力出手。
但这一爪抓过去,仍是如之前一样,被两人轻柔滑开。
江枫的招式连续有九次变化,而两位高大的道人身体却好像泥巴一般,也跟着须臾间连续变化九次,筋骨血肉柔到了极致,恰恰避过了江枫的九招。
这九招之中,不乏有直探两人心脉的杀招,一般变化身形的柔功都绝不可能改变心脉的位置,可是这两人的武功实已达到了武学中某个阶段的巅峰,脚步不动,五脏六腑连同肌肤自然而然一同朝着两边移动,在一刹那像是两株斜着生长出来的树木一般,须臾间便又恢复。
共同一踏步,两个人已越过了江枫。
一眨眼,他们落在了桌子上,本来桌子上倒扣着的茶具,也一一摆在两人的面前,茶壶中的冷茶也满盈在茶杯之中,却已经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了。
江枫转头看了一看,呆了一呆,好半会儿才理解到,两人以内力烧开了茶壶里的茶水,又互相倒了一杯,而动作之快,就在这一步落座之间完成。
花月奴脸色平静地起身,来到了江枫的身旁。有妻子在身侧,江枫本来慌乱的心情顿时收拾完毕,神色渐渐平静,将房门关好,两夫妻看着围坐在桌前的铁骑银瓶两位道人。
江枫道,“两位道长有何指教?”
铁骑悠悠道,“你认识邀月、怜星?”
这两个名字一出来,江枫和花月奴都身子紧绷,露出不自然而又警惕的神色,“两位道长是为了宫主的命令而来?”
说话悄然间,江枫踏前一步,将花月奴挡在身后。
银瓶瞪大了眼睛,“她们?狗屁!”
铁骑则纳闷道,“你们仿佛还不明白,我们师兄弟二人是武当派的。”
江枫眨眨眼睛,失声道,“武当!?”
铁骑银瓶齐声道,“怎么,不像吗!?”
他们声音一震,同时响彻在江枫耳边,犹如五雷轰顶自上而下打来,一股浩大无俦的震荡力量从外到内地冲刷江枫全身筋骨,令他四肢百骸同时有被铁锤敲打般的感受,同时气血翻涌,丹田里的内力如翻江倒海般卷动,脑袋一片空白。
花月奴踏前一步,搀住自己的丈夫,苦笑道,“像,两位真是像极了。”和丈夫对视一眼,示意他宽心对待,移花宫绝不可能和武当派有任何关系,邀月怜星更不是喜欢将私事假手于人的性格。
江枫收了两人一喝,脸色惨白道,“两位所言不差,在下两人认识邀月怜星二位宫主。”
铁骑道,“很好,你带我去找她们。”
银瓶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她们杀了我们武当派的长老,这份仇怎能不报!”
这下子江枫和花月奴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原来这两位武功高得吓死人的老道士,并非邀月怜星的属下,反而是要对付邀月怜星的人。
原来,铁骑银瓶奉了命令下山之后,果然是想先去少林寺祸害一番,却不知道数十年过去,大唐的局势早已大变。
自武周代唐而来,史无前例的女皇帝武曌早有大变天下的雄心壮志,少林寺为防木秀于林,便自行闭山封门,整个大唐由内而外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佛门圣地亦由少林变为白马寺。
白马寺的寺主薛怀义当年是武曌面首,后年老而色衰,便网罗同党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代替自己侍奉武曌,而他本人亦是僧王法明的徒孙,武功亦臻至金刚不坏的小三合境界。自僧王法明往下,法明四大弟子、薛怀义、张易之、张昌宗……等人沆瀣一气,成为大唐朝堂上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不过铁骑银瓶却浑然不顾这一切,薛怀义的武功,足以在世俗间算上高手,但在他们二位前辈高人眼中,却是可笑小辈,不值一提。而细心调查之后方知,这哪里是什么有道高僧,实在是个荒淫无度卑贱无比的男奴,纯靠着昔日和武曌的关系,为武曌皆以打压佛门而上位。
就连什么金刚不坏,亦是苦修床上功夫而成。
他们当然大怒,须知两位道人心中虽存有佛道之争的念头,但也自重身份,有高手对高手的惺惺相惜,万万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人物接替了佛门正宗的位置。
什么找少林寺麻烦的念头,也都抛之脑后,只剩下满心对薛怀义的杀意。
大意就是:你们少林寺这群无用的秃驴,怎么被这么个男宠站在头上,这能称得上我们武当的对手吗?看我帮你们料理了这混账,助上你们一助。
哼,才不是为了帮助你们少林呢。
铁骑银瓶连夜杀奔白马寺,此刻白马寺早已并非昔日达摩东渡传经的“释源祖庭”,而是被薛怀义掌控之后,以成藏污纳垢的淫秽之所,遍地淫僧荡尼。
铁骑银瓶见人就杀,一路携腥风带血雨,杀得血流成河,终将薛怀义斩于白马寺中,两大道人争抢功劳,竟将金刚不坏的薛怀义生撕成两半。一人提着薛怀义上半截身子,一人提着薛怀义下半截身子,行走大唐亮如白昼的高阁楼台之间,哈哈大笑,得意炫耀。
此事一出,登时震惊朝野。
其实薛怀义身份微妙,武曌虽早年和僧王法明是亲密战友,共同扫除李唐残余势力,逼退少林寺,但现在坐稳江山,正要效仿赵匡胤、朱元璋之举。而薛怀义和她曾经关系亲密,日渐嚣张跋扈,正成了她的肉中刺眼中钉。
武曌常怀杀死薛怀义之念,法明也自顾不暇,至于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则乐得前辈身死,圣上心中只有自己二人。现今得势的武三思、武承嗣更曾为薛怀义牵马执鞭,现今彼失势而我得势,也早对薛怀义心生杀意。
至于狄仁杰、少林寺、慈航静斋、净念禅院、金钱帮、孙府等等势力,自然更是深恨此人。
只是大唐内部潮流涌动,如何起落浮沉,仍看武曌一人。而武曌则观天下众多高手势力,也有种种掣肘,大唐的势力斗争一切归于无形,乃是神州三国中最凶险的所在。
但偏偏有铁骑银瓶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道士,突如其来,震惊四野。
他们也因此惹上了麻烦。
僧王法明亲自找上门来,两大武当长老首次见识到了和自家祖师爷齐名的四佛陀的真正实力,正是大三合得一境界。
这自然仍是名不副实,更多是武曌为了其佛门天下共主的身份而强行提拔,远不如莲花生、八思巴、昙宗、张三丰、王重阳、逍遥子等辈,乃是第一水货。
但要对付铁骑银瓶,则绝对足够。
僧王法明以效仿“不死印法”的“不碎金刚”、效仿“散手八扑”的“魔佛十式”出手,以一敌二,仍能压制两人,大占上风。
万幸铁骑银瓶也并非一般小三合境界,而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绝顶人物,距离大三合只得一步,更有诸多法有元灵级数的神功绝技,本身就是同级别中战神一般的人物,越级挑战并不吃力。
最终法明小伤受挫,而两人亦逃之夭夭,深藏山中养伤。
这一养,他们便又听闻了木道人斩梅真人而下山,李忘尘丁家集一役,心中也是大惊,匆匆回到大明,却和李忘尘将将错开,再和卓非凡汇合。
这下才知晓,武当现在正缺了他们坐镇大局,但他们性格最厌烦这种承担责任的时刻,关注点奇葩,不但不回武当处理事情,反而要为了那死去的愚茶道人报仇雪恨。
可移花宫秀玉谷乃是天下秘密所在,要不昔日江枫也不会一路奔逃偶然闯入其中,连铁骑银瓶也对其中的门道不得而知。
于是,他们只好让卓非凡告知江枫去向,亲自来找,意图为弟子出头,报复邀月怜星。
江枫和花月奴听完这一席话,对视一眼,神色微妙。
这大大出乎铁骑银瓶的预料,他们两人本以为江枫花月奴听说两位前辈出头,一定欢喜万分,庆幸十足,有柳暗花明之感,立刻就要带着他们两人过去,看他们如何料理了那两个女人,但没料到两人却好似心事重重一般。
江枫苦笑道,“前辈,我劝你们二位,还是回武当山吧。邀月怜星二位宫主,实在不是你们……实在不是……”
铁骑银瓶齐声怒道,“好啊,你敢说我们不是两个女流之辈的对手!”
他们两身量又高大,神色又张狂,这下发起怒来,就好似是十万头狮子在一同咆哮,那份震天动地的威势扑面而来,江枫都忍不住后撤了两步,却仍道,“两位前辈,小子武功虽低,但也看得出来,两位前辈武功之高,乃是精气神凝聚,不分彼此水乳交融,上下里外练成了混元一体,令人犹如面见高山渊海,难以企及。”
这话一出,铁骑银瓶都惊讶无比,铁骑抓起自己的白胡子,细细捻动,“哦,你倒是有些见识。哦,听说你义兄有些本事,这些相比是从他那里得来的吧。”
银瓶哈哈大笑,“既如此,你就应当知晓,我辈纵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江枫却摇头道,“二位如高山渊海,可这世上实有些人物,已成了高山上的白云、渊海深处的海底,高山纵然看不清多高,渊海纵然数不尽多远,却终究可看可数的——而白云与海底,却是摸都摸不到、触都触不了的。”
铁骑银瓶同时一怔。
就在他们一怔的时候,两只手放在了他们各自的肩膀上,一个很平静,但在平静中却蕴含着天雷、地火般力量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没错,两位还差了一些,就不要去见邀月怜星了。”
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缓缓说道,“只是一点点,但却足够致命。”
江枫惊喜道,“大哥,您终于来了!”
燕南天!
铁骑银瓶同时站了起来,回头看去,然后愣了一愣。
他们两人已算是极高极大极魁梧的老人了,可是这一回头,却首次体会到了矮人一头的感觉。只因站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个骨架高大到比他们还要高一个头的雄奇男子,男人逆光而站,容貌看不分明,双手仍然按在两人的肩头上,整个人就好像是太阳投射下的高楼影子,将铁骑银瓶完完全全地容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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