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刚才你打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高个子弯下腰伸出手差一点点沾到小丫鬟衣襟的时候,脑袋一歪,一只大手将他推向墙角,重重栽倒在地。
小丫鬟惊喜的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这人她认识。
“武德卫大哥?”小丫鬟恨不能立马给阿克磕三个响头。
然而,矮个子的哀嚎声令她刚刚松弛的心弦又再绷紧。
阿克扬起右手紧握的锅铲向矮个子兜头兜脸砸过去,鼻血和着半颗断掉的门牙喷溅而去,不等矮个子呼痛,阿克一脚踹在他心窝,“腌臜玩意儿。等会儿爷爷把你弄到武德卫当箭靶。”
这个大哥一定很会射箭,否则也不会时时刻刻惦记着给自己找箭靶。小丫鬟破涕为笑,拍着巴掌赞道:“武德卫大哥真厉害。”
她居然看出他是武德卫了。阿克定睛细看。诶?这不是临川侯府的小丫鬟吗?上次他和大人帮着她主仆俩解围来着。没想到又遇见了。
阿克咧开嘴嘿嘿直乐。乐是乐,一点不耽误他手脚麻利的捆住高个子和矮个子。料理完他俩,这才回到小丫鬟跟前,伸出手将她搀扶起来,低声问道:“你没事儿吧?”看看小丫鬟不敢沾地的脚,皱了皱眉,“你脚扭了?疼不疼?”
小丫鬟一下闹了个大红脸,沉默片刻,倔强的梗起脖子,“要不是崴了脚,他们俩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抬头看向阿克,“幸亏武德卫大哥来的及时。否则……”说着,眼眶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别哭啊。”阿克温声安慰着,把小丫鬟扶到一旁,掏出帕子垫在地上,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安置她坐下,“你先歇会儿,我这就去临川侯府送信,叫人来接你们。”
“我们姑娘还躺在地上呢。”小丫鬟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把张娉婷搀扶起来,“天儿这么冷,在地上躺着还不得冻坏了?”
阿克赶忙阻止,“你坐着,你坐着。你再乱动小心伤了骨头。”
闻言,小丫鬟果然不敢动了。面颊上尚且挂着泪珠,一双眼水汪汪的盯着阿克,“我们姑娘怎么办呐?等家里来人,姑娘就得冻透了。”
阿克为难的一个劲儿搓手。张娉婷虽说是大归夫人,那也不是他能随便乱扶的。人家是主子,跟小丫鬟不一样。
可也不能任由她躺地上不管。真把人冻出毛病,他心里更过意不去。
进退两难之际,嚯嚯靴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小丫鬟也听见了,惊得她不知所措的去看阿克。
“没事儿,是我们大人。”阿克惊喜的转回身,高傥沉着脸向他走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问罢,打量着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高个子矮个子,还有紧蹙眉头躺在地上的张娉婷。偏头瞥了眼惶惶的小丫鬟,心里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高傥上下打量阿克一眼,赞道:“是个好的。”扯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将张娉婷从头到脚蒙的严严实实,拦腰将其抱起来,转身就走,“阿克,去买辆车。车把式打发走,你来赶车。小丫鬟能不能走?不能走你背着她。那俩玩意儿先放这儿冻着。冻成冰条子了再收回武德卫去。”
小丫鬟听了这话,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也不知身上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下子站起来,“能走,能走。”
只要别叫武德卫大哥背着她,让她跑都行。
……
临川侯夫人坐在床边怜惜的轻抚张娉婷额发,皱着眉说道:“怎么就遇上这么档子事儿?要是娉婷真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与她父亲交代?”
大魏氏端来热腾腾的汤药,“娘,您先把药喝了吧。”
“我喝那个作甚?”临川侯夫人别开脸,“留着给娉婷喝。”
“您这个是安神定惊的。”大魏氏用羹匙沿着碗沿缓缓搅动,“娉婷那个是固本培元的。不一样。你喝完了,我也得喝一碗。方才可是叫高指挥使吓的不轻。”
“别提那个煞神了。”临川侯夫人蹙起眉头,接过大魏氏手上的药碗,浅尝一口又递回给她,“太热了,凉一凉我再喝。”
安神定惊而已,用得着弄这么苦吗?喝完这一碗,怕是苦的连晚饭都不想吃。
行吧,少吃点饭倒也是个好事。说不定多喝两碗药,人就能瘦下来。到时候好生装扮起来去陆府做客。临川侯夫人舒展眉头,微微扬起唇角。说不定以后能跟陆老太太成亲家呢。
大魏氏将碗接到手中,不疾不徐的继续搅动,“高指挥使买了辆车送娉婷回来。虽说直接到在二门,可……可他……”
那个煞神居然直接抱娉婷下的车,还说什么,“婆子手上没劲儿,把人摔了怎么办?”
临川侯府的婆子个顶个胳膊粗,力气大。叫他说的,反倒冠冕堂皇起来了。
这都什么事儿?
而今娉婷还没醒,她要是醒了,知道自己被煞神抱来抱去,还不得寻死觅活啊?
不行!得把屋里的剪子针线金戒指什么的收好。
临川侯夫人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皱起。
“事出从权。”临川侯夫人目中透出一丝坚毅,“权当高指挥使是治病救人的老大夫。他为了救娉婷才有违男女大防。”给张娉婷掖了掖被子,又道:“娉婷身子骨不弱,就是连惊带吓,外加受了寒凉才会昏昏不醒。”
老大夫?
大魏氏眨巴眨巴眼,哪有高指挥使那样孔武有力的老大夫?别说是一个娉婷,纵是三个娉婷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抱着原地转三圈。
壮的跟头牛似的。
不过……就当他是壮的跟牛一样的老大夫好了。大魏氏话锋一转,“高指挥使办事格外麻利。没用大会儿功夫就问的明明白白。”
临川侯夫人长叹道:“她心善买回个丫头,哪成想就是这一文钱换回来的却是桩天大的祸事。”
“小桃从进到府里就一门心思的卖力干活。从不多嘴多舌。”大魏氏亦是长长叹口气,“她那个舅舅太不是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