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图什么啊?宋蒙来不及细想,给亲随使个眼色。但是亲随的反应比他快的多。一个垫步跳到凳子上,一只手扶住吴士全后腰,另一只手把他下巴卸了。整套动作流畅极了。亲随还没来得及露出讨赏的笑容,就被恼羞成怒的吴士全用胳膊肘戳中肋骨缝儿。疼得他泪眼汪汪,道声:“得罪。”将吴士全两手反剪在背后,半拖半拽的把他弄到地上。尚未站定,随从呼啦一下涌过来,七嘴八舌的说道:“大人诶,您千万不能咬舌头。”“就是说啊。咬死了倒还好,咬不死就是活受罪。”“还不敌吊颈子呢。”宋蒙向后退开两三步,盯着羞愤难当的吴士全缓缓摇头。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再看,吴大人也挺可怜。不说旁的,他身边这些人愣是没有一个会说正经话的。宋蒙吩咐下去昼夜不休看好吴士全,便带着亲随出了蝶苑。刚出院门,有小厮急急寻来,“王爷回府了,正找您过去问话。”宋蒙加快脚步,一遍又一遍打着腹稿,到在前院书房。凉王和沙海山面带笑容,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宋蒙给凉王见过礼,规规矩矩立在原地不动。“我听说你带了个老道回来?”凉王开门见山,直入正题。宋蒙点点头,应了声是,“那老道名叫方大幻,是玉阳观的道士。我问明他的来历之后,原想给点银子打发走。没想到他居然算准了吴士全会咬舌自尽。”撩起眼帘,瞥了眼默默不语的凉王,继续说道:“沙先生和寂善大师都不在府中。我……我寻思着权当赏景去蝶苑走一趟也没什么。可……去到蝶苑,吴士全真就存了咬舌的心思。亏得我带人及时赶到,否则……怕是会坏了您的大事。”凉王弯起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做的很好。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一句话夸的宋蒙受宠若惊。但他很快便调整好心绪,正色道:“多得父亲教诲,孩儿才有如此作为。”沙海山微微笑着,听宋蒙和凉王应对。心里完全是另外一番打算。等凉王彻底没了用处,就彻底将其舍弃。一如他对待世子和王妃那般。这边厢沙海山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那边厢凉王沉声发问:“你觉得方大幻怎么样?”宋蒙一怔,很快便恢复如常,“他……也不能说一点本事没有。但终归出自玉阳观,用着不大放心。”凉王似笑非笑的追问道:“怎么?怕了?”宋蒙认真思量片刻,点着头承认,“怕,很怕。”凉王哦了一声,显然愿闻其详。宋蒙稍作斟酌,又说道:“倘若方大幻心怀不轨,会坏了大事。眼下容不得半点性差踏错。所以……”宋蒙心虚的望了眼凉王,唯恐他出言责备。凉王却是哈哈地笑了。笑够了,凉王才道:“即便他能通天也翻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眼风横扫去看沙海山,“先生想不想见见这位方道长?”“见见吧。”沙海山回道:“是人是鬼总要看看才知端的。”……回到陆府已是华灯初上。陆珍脱下大毛衣裳,哀叹道:“可把我累坏了。”田螺精捧来一盘热腾腾、香喷喷的烧鸡,“您快吃个腿儿解解乏。”小田愈发懂事了。木香暗暗点着头,将食盒里的粥水油卷儿放到桌上,“老太太知道您辛苦,特特吩咐厨娘给您做烧鸡解乏。老太太还说今儿晚上您用过饭赶紧歇着,不用过去陪她说话了。”陆珍哦了声,接过田螺精递给她的烧鸡腿,“明儿一早我过去。”木香赶紧拦着,“不行啊,您该不是忘了,您在宫里太过劳顿,怕是得歇个三五七天才能缓过劲儿呢。”“你不说我还真就想不起来。”陆珍嘿嘿笑着,咬下一大块鸡腿肉吃起来。不大会儿功夫,桌上的饭菜多半都被陆珍扫进肚里。陆珍餍足的眯着眼睛,叹道:“还是家里的饭香。在宫里纵是吃龙肉也没味儿。”宫里还有龙肉吃吗?真的假的啊?田螺精眨巴眨巴眼,带着满心疑惑去看木香。木香明白它的心思,掩着嘴笑说道:“姑娘就是打个比方。没吃龙肉啦。”原来是这样啊。田螺精立马不觉得馋了。陆珍拿起巾子印印唇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田螺精手脚麻利的将洗好的枣子放到陆珍手边,“您吃个枣儿甜甜心。”陆珍摇摇头,正色道:“就算喝蜜也顶多甜个嘴儿。”“您这是怎么的了?”木香担忧的问道:“难道说……张神机使和郭神机使惹您生气了?”姑娘把神机使们调理的可乖巧了。张郭这二位也不例外。“不是他俩。”陆珍挑了颗大枣子小口小口慢慢吃。木香见她不愿多说,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她随时听吩咐就是了。姑娘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三五颗枣子吃完,陆珍示意田螺精撤去碗盘。田螺精手脚麻利的拾掇利索,提着食盒走向门口。好巧不巧,有人在外头敲门。但是笃笃笃的声音不甚清晰。谁啊?敲门都敲不利索?田螺精腹诽着放下食盒打开门,一只黑黢黢的小黑鸟扑棱着翅膀掠过田螺精头顶飞到陆珍肩头,用脑袋亲昵的蹭她颈窝。陆珍哈哈地笑,“小黑回来了!”将其抓在手里认真端量,“哦,是皇长孙的小黑。”她给宋琛个高傥各留下一只小黑鸟传递消息。“来,听听皇长孙有何要事。”陆珍把小黑鸟放在桌上。小黑鸟挺了挺胸脯,张开嘴,孙恪的声音自它口中吐露出来,“陆五姑娘,我……我我貌似寻到吴王的下落了!”老孙出息了?陆珍颇为欣慰的点点头,轻声夸一句,“好样的。”孙恪似是料到陆珍一定会对他赞不绝口,语气甚为自豪,“我用的是自创的符,还没起名儿呢。等回头您受累赐个名儿呗。”能不能先把正事说完啊,老孙?陆珍莫可奈何的伸出手指抚弄小黑鸟的脑袋。小黑鸟眯起黑豆似的小眼睛。舒服的都不想传话了呢。挣扎片刻,还是决定先传话。“您猜吴王去哪了?”这个老孙!还学会卖关子、抖机灵、膈应人了。陆珍唇角坠了坠。小黑鸟继续说道:“他……往凉州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