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众人沉默。良久,郑琨才道:“找她作甚?我们不但不找,还得让别人也找不到。”别人指的是元和帝。陆珍清清喉咙,轻声说道:“我年纪最小,这事儿我也不懂,反正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过……我觉着吧,既然你们有意遮掩,不如索性遮个密密实实。”桑敬眉梢动了动,纠正陆珍,“是我们。接了豆儿就是一股绳儿了。”陆珍歉然,“对对,桑神机使说的对。我们,我们。”郭铭手捻胡须,眼帘微垂,“想要遮个密密实实并非易事。皆因我们对其身份尚未知晓。有心想遮,可遮谁去啊?”“嗐!老郭你糊涂!”桑敬撂下盛蚕豆的碗,“现而今你是公主殿下的人,只要你有事没事在公主殿下跟前吹吹风,公主殿下再进宫跟……嗯?吹吹风,不就得了?”“老桑,你可真敢说啊。”郭铭眼波横扫看向桑敬,“然则……此计可行。”挑眉瞅瞅陆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是。今儿陆五姑娘不是给我们打了个样儿吗?我们照着陆五姑娘的路子往下走就是了。”郑琨话里有话,桑敬等人包括陆珍在内都听明白了。他这是在拴陆珍那根绳子上又打了个死扣。死扣套死扣。陆珍好气又好笑。老郑大可不必如此。她是谁?她就是那颗“遗珠”啊!在座所有人都有可能违背那个头发掉光光的毒誓,唯独她不会。“啊?我有打样儿吗?”陆珍双目圆瞪,十分惊讶,“我就是实话实说呀!”张玟不是十分赞同郑琨的做法。陆五姑娘眼瞅着就不中用了。她哪还能顾得上跟他们耍心眼?有那功夫,暖暖肺管子多好。老郑多此一举啊。要是寒了陆五姑娘的心……她还不得闹的人仰马翻?老郑许是觉着人家伤的狠了,闹不动了。呵呵!那可是陆五姑娘!人家跟黑爷白爷有交情!“老郑的意思是,陆五姑娘应对得体,进退有度。”张玟帮郑琨找补,桑敬点头附和,“是是,就这意思。”有个机会能把陆五姑娘跟神机司栓一起,还不好好把握。一个两个都是糊涂蛋。郑琨唇角微坠,缄口不语。笨成这样……真是!郭铭瞥了瞥郑琨,话锋一转,“公主殿下那儿我不大能说的上话。陆五姑娘倒是可以递张帖子到公主府,跟公主殿下多走动走动。”陆五姑娘说话比他管用。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公主殿下跟陆四老爷好的都快成一个人了。陆珍明白郭铭的意思,但是在桑敬等人面前还得装傻充愣,“也好。女孩子跟女孩子更好说话。”不不,是孩子跟晚娘!郭铭没有宣诸于口,只是唇角微弯笑了笑。郑琨觉得郭铭跟陆珍的对话有点古怪,却又说不出究竟怪在哪里。皱着眉头思量再三还是没想明白。那边厢陆珍已然说到鬼庭十三宫,“我这趟出去得罪了鬼庭十三宫鹿蜀宫宫主。若是神机司的弟兄行走江湖遇到他们,千万不要硬碰。回来跟我说,由我出面对付他们……”话未说完,猛地咳了起来。鬼庭十三宫向来不问世事,怎么就跟陆五姑娘对上了?陆珍止住咳,愤愤言道:“鹿蜀宫宫主羞辱我。”这样啊!那是鬼庭十三宫的不是。好好的羞辱陆五姑娘作甚?他们不知道陆五姑娘不好惹呀?陆珍捏着帕子摆摆手,“详情我就不再赘述。反正鬼庭十三宫不简单,你们警醒着点。”桑敬等人点头称是。该说的说完了。陆珍起身告辞,“出来久了,实在互支撑不住。诸位神机使恕我先走一步。改日我们再聚。”桑敬等人赶紧站起来,郑琨回过神也跟着起身,抱拳拱手,“慢走,慢走。”陆珍笑着颔首,“是是,不慢不行。我这副身子骨,想走快都难。”桑敬扭脸瞪了郑琨一眼。会不会说话?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郑琨觉得委屈。他又不是故意的。送走陆珍,桑敬等人重新落座,茶水也换过新的。几人端着茶水默默吃着,都不说话。半盏茶落肚,郭铭率先说道:“陆五姑娘伤的不轻。”“伤的也是时候。”郑琨抿了抿唇,“万一有变,陛下必定不会派陆五姑娘去凉州。”“难不成陆五姑娘是装的?”桑敬眨巴眨巴眼,“不能吧?她穿那么厚,脸上一滴汗都没有。”郑琨吐口浊气,低声自语,“我又没说她是装的,只是说她伤的是时候。”“这不都一个意思吗?”桑敬嘁了一声,“我们又不是听不明白弦外之音。”“一股绳儿,一股绳儿!”张玟睨了眼郑琨,对桑敬道:“老桑别闹。甭管怎么说,陆五姑娘能来跟咱们通通气儿就是有心了。至于她是真伤还是假伤对咱们又没妨害,睁一眼闭一眼就好了。”桑敬舔了舔嘴唇,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