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太爷放宽心就是。”罗太医将药方交给高荣,“多思多虑必定伤神。平时也别总在屋子里闷着,多去花园转转就好了。”说罢,起身告辞。不用把脉就知道老高屁事没有。要不是怕人说他见风使舵,他才不会走这一趟。先前老高被妖道种下恶鬼,孙神机使给他用了符。高荣跑来质问,那副嘴脸活似他杀了老高。哼!这家人家不讲理!罗太医抱拳拱手,礼貌的向高良行告辞。高良行颔首道谢,便吩咐高荣将人送出去。待他二人离开,高良行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退,瞥了眼紧闭的屋门冷哼道:“现而今就连小小太医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人走茶凉,人走茶凉啊。”高兰吃了罗太医两句排揎,心里自然窝火。他稍作思量,对高良行道:“祖父,越是艰难就越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只要翻了身,就没人敢轻视我们高家!”高良行目光深沉打量着高兰,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令他些微恍惚。“你说的不错。”高良行启唇道:“高家绝不会就此一蹶不振。”……“这桩差使极其凶险。”陆珍面色苍白,嘴唇泛青,裹着厚实的大毛衣裳窝在太师椅里,下颌尖尖,愈发显得眼睛大大,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你若是不想去也不用勉强。”“我……我去。”华月枝目露坚毅,“您若不是没有得用的人手,还轮不到我。”这倒是句实在话。陆珍眼波横扫,视线在田螺精和木香脸上停了一霎,哀叹道:“我杀了妙远,手上沾了人命……”“妙远就是个妖道。”华月枝觉得陆珍似乎因为杀了妙远而内疚,所以即便喝下再多符水也不见起色。说白了就是心病。夏老先生跟陈神机使也劝过陆五姑娘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可陆五姑娘一门心思钻进牛角尖里不想出来。这样不行啊。还有好些事等着陆五姑娘去做呢。“她心术不正,留在世上也是祸害。”华月枝愤愤说道:“您是为民除害。”陆珍弯起唇角挤出一丝笑容,“我省得。不过……终归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我……”长长喟叹一声,眼眶泛红,“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妙远怨恨的盯着我。”“您就当她是邪祟好了。”华月枝热心的帮忙出主意,“要不……您去逛逛街,散散心?”陆珍苦笑,“我倒是想逛。可是身子虚的不行。别说走路,就是坐车都累。”田螺精揪着衣袖擦拭眼角,木香更是用手捂住嘴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不就是伤了元阳吗?每天两大碗符水喝下去,还有毛知府送来的人参雪莲大灵芝换着花样炖,也没能补回一点半点?“先前就伤过一次。”陆珍裹紧大毛衣裳,抬眼去看田螺精,“才说了会儿话,肺管子冰冰凉凉。你去给我催一催手炉。我暖暖肺管子。”手炉怎么暖肺管子啊?华月枝赶紧倒了杯温水放到陆珍手边,“您喝口水。”木香吸吸鼻子,耐心解释,“不能喝水,喝水姑娘觉得烧得慌。就得用手炉暖手,待气血暖和流到心肺,肺管子就暖过来了。”扭脸对田螺精道:“你还不快去?”田螺精不敢耽搁,快步出了门。许是他见识少,头回听说肺管子是这种暖法。华月枝担忧的望着陆珍,“您踏踏实实暖着,鬼庭十三宫,玉阳观失踪的道人以及逃匿的吴王,都有我呢。”陆珍竖起手臂无力的晃两晃,“你别大包大揽。这么多差事你办不了。你就紧着鬼庭十三宫,其他的交给陈神机使。等瑞州那边安稳了,孙神机使也能腾出手来。到时候他跟陈神机使搭伴儿去查吴王下落即可。”陆五姑娘安排的挺明白。华月枝点点头,“那个,老蓬应该不知道妙远给吴王留下后手。我一连用了四五道符,他痛的都昏过去了也还是坚持自己毫不知情。”陆珍眸光幽深,淡淡说道:“他要不是死鸭子嘴硬就是妙远跟他藏了一手。”华月枝点头附和,“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陆珍缓缓吐口浊气,“高大人命人牢牢守住城门,吴王应该没有胆量孤身一人闯出去。”高傥做出志在必得的样子,天天带着人在城里大张旗鼓的搜捕,无非是想令吴王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但是陆珍认为,吴王极有可能改换样貌逃离此地。天大地大,鬼知道他会去哪儿?还是得问一问妙远。虽然她没有表面看来这样虚弱,但是元阳尚未恢复,还不能动用法术。陆观也没闲着,正在收集所有对吴王不利的证供。毛知府出了不少力。岑笑川也没闲着。他将汤昭做下的那些恶事一桩桩记录下来。但等高傥过目,确认无误,刑部来人将其押解回京。坐实了汤昭的罪名,高傥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即便吴王跑了,他也回不到从前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陆珍反倒觉得于他而言,这才是最大的惩罚。以吴王的心志,怕是熬不了几年就会郁郁而终。眼下只剩鬼庭十三宫令她寝食难安。不知为何,她对鬼庭十三宫就是有着极深的怀疑。不查不行!“你去到瑞州先去见一见皇长孙殿下。”陆珍叮嘱道:“不用拘着自己的性子。皇长孙殿下平易近人,你当他是道观里的师兄弟那样相处就行。”华月枝颇为为难的哦了声。陆五姑娘说的倒是轻敲,可他哪敢对皇长孙殿下不敬啊。陆珍见华月枝似是不甚明白她的用意,暗暗摇头。华小道人历练的太少。“你在皇长孙殿下那儿露过脸,说不定差事办好了,他直接送你进神机司。”华月枝眼睛登时一亮。他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进神机司。陆五姑娘这是帮他铺路。他哪能不领情。“您放心,我……我尽量。”华月枝挺起胸膛。待会儿找家养妖精练一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