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低低唤声,“姑娘……”陆珍望着铜镜中的木香挑起眉梢“嗯”了一声,意兴阑珊道:“管他怎么样呢。反正咱们今天下晌就飞了。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定是张小将军长得不够俊,入不了姑娘的眼。木香颇为惆怅的点头应是。收拾妥当,陆珍理理宽大的袍袖点着头说道:“还是老田叔会挑料子。这件袍子飞起来就好看的很。一点都不不显累赘。”木香轻笑出声,“是您飞的潇洒,袍子只是锦上添花。”“也没有很潇洒啦。”话虽如此,陆珍唇角还是微微翘了起来,“去跟孙神机使交代一声,咱们就收拾收拾启程。”迈步刚要走,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笃笃”声。木香赶忙走过去,“定是小黑回来了。”打开窗户,小黑鸟扑棱着翅膀飞到陆珍肩头,用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面颊,逗得陆珍弯起眉眼。陆珍将其拢在掌心,小黑鸟嘴巴张张合合,将高傥的意思一一道明。“老高办事利索,话也不多。挺好的。”把小黑鸟收进荷包,对木想道:“人家懂事,咱们得更懂才行。走,上街给老高和阿克买点土产带回去。”木香脆生生应是,快步出了门叫上田螺精。……远处,山峰错落有致,连绵起伏,在缥缈雾气中若隐若现。清净道人无心赏景,满面急色前来求见门主大人。在门口等候片刻,美艳侍婢将他带到殿中。“门主大人,救命!”清净道人疾步走到老者近前撩袍跪地,“陆五已然收走宁氏等人生魂。汤昭……”余下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老者抬起的手臂阻住。“你的主子是谁?”老者淡淡问道。一句话令得清净道人满头大汗。是了,从一开始他的主子就不是汤昭。而是宫主。“清净……一时糊涂……”清净道人羞愧的垂下头。老者笑了笑,摇着手说道:“无妨,无妨。”清净道人诧异的抬起头,“大人不怪清净?”“怪你作甚?”老者做了个让清净道人起身的手势,“你只管在山上住着。外边的事暂且不需要你办。”清净道人犹疑片刻,缓缓起身,缩着肩膀立在原地,低低应了声是。他在这里住着心里一点都不踏实。他之前帮汤昭做下太多见不得光的事。如果因此而连累鬼庭十三宫……宫主定会厌弃他。清净道人非常清楚被宫主厌弃的下场。那就是成为鬼煞。可他怎么能做到心甘情愿化为鬼煞供宫主驱使?清净道人心跳的很厉害。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化为鬼煞,就会成为给其他鬼煞饱腹的游魂野鬼。清净道人打个寒噤。老者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轻声笑了笑,安抚道:“你很快就能去京城了。”闻言,清净道人难以置信的扬起脸,与老者对视数息便又恭谨的低下头,“清净去到京城该如何做,还请门主大人示下。”老者敛去唇畔笑意,沉声道:“清净啊,你是有大造化的。”清净道人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如坠冰湖,通身冰冷。虽然老者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他通透了。然而,即便通透还是得装作懵懵懂懂。“先前你如何侍奉汤昭,进京之后就如何侍奉他。”老者的声音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净道人静默一霎,躬身应道:“清净领命。”清净道人的恭谨换来老者重新绽开的满意笑容,“陆五等人在高安县的所作所为恰恰是给你铺平进京的道路。你不要惊惶。”“可……”清净道人嘴唇嗫嚅数次,终归还是将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老者见状松开眉头,调侃道:“我在去往宁家必经的路上设下一点小小障碍,算是送给陆五的见面礼吧。”清净道人吃了一惊,忍不住发问,“门主大人早就知道陆五会找到宁氏生魂?”这……门主大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不仅知道陆五会找到宁氏生魂,我还赠予宁氏一颗避阳珠,并且怂恿她去京城敲登闻鼓。”老者神情怡然,轻捻胡须,“宁氏也不负我所望。她做的很好。”清净道人舔舔嘴唇,有心想问一句“为什么”却没那个胆量。问了又如何呢?清净道人暗暗叹口气。他跟门主大人都是在帮宫主做事。区别在于他做的是小事。门主做的是大事。但他二人的目的是一致的。他只要遵从门主大人吩咐就好。毕竟门主才是统领大局的人。老者目露慈蔼,“清净啊,我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可造之材。”他……是人才?清净道人受宠若惊,谦逊道:“门主大人谬赞。”“你无需妄自菲薄。”老者缓缓摆手,“去吧。趁着住在观中,好生静心研习道术。京城无异于龙潭虎穴,你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忽地笑开了,“如果顺利的话,就会少了陆五这块绊脚石。”……时近傍晚,阿克摆好席面,脚下好似踩着风火轮一般走到院子里,双手拢在唇畔,朝御剑在衙署半空绕圈的夏长生喊道:“夏老先生下来用饭喽。”夏长生略一颔首,御剑下行,稳稳当当的停在阿克面前,单手负在身后施施然下剑,“有劳阿克小哥。”阿克赧然,“应该的,应该的。夏老先生不必客气。您天天飞才是真的辛苦。”并肩与夏长生走向花厅,关切道:“肺管子冰凉吧?我给您备好了蜜水,您先吃一盏半盏的暖一暖。”两人进到小厅,一众武德卫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候夏长生……的肺管子。孩子们是好心。他还没吃蜜水呢,心里就又暖又甜。夏长生一一回复,没有半点不耐。落座之后,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吃着。夏长生望着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觉得饭菜格外美味。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武德卫相处的如此融洽。话又说回来,这些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