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珍
木香大姐儿看似是在羞辱对方,实则是让陆五姑娘得以喘息。方才破咒破的的确漂亮,但也耗费许多法力。桑敬探究的视线落在陆珍脸上,不知道陆五姑娘还剩几分余力。
此时的陆珍十分难受。她强自压下涌上喉间的一股腥甜,攥住扫天帚的手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
她难受中年文士更加难受。被小丫鬟羞辱还不能还嘴。只要他一张开嘴必得吐出血来。且他这边连个帮腔的都没有。
中年文士深吸一口大气,手腕转动挽了个剑花,剑尖对准陆珍面门。一串闪着金光的咒决从剑尖冒出来径直扑向陆珍。
陆珍不敢有半分懈怠,灵活地舞动扫天帚,先是将那一串咒决拨散,继而以极快的速度又在掏出一截小小的“树枝”抛向脚下,“树枝”迎风长大的同时陆珍跃到上头,御使其迅速向中年文士飞去。
中年文士心下一惊,驾着桃木剑连连后退。
陆珍眸中浮露出一丝及讥诮,仿佛在说:想跑没那么容易。
张玟嘴唇翕动,桑敬替他喊出声,“陆五姑娘,小心呐!”
此时的陆珍犹如无人之境,所思所想皆是如何将中年文士擒住问个明白。扫天帚越长越大蛛网一般将中年文士罩在其中。陆珍低低喝声:“收!”
扫天帚边缘卷曲如同一片失了水分的枯叶试图包裹住中年文士。对方自是不肯束手就擒。他驾着桃木剑一边后退一边挥动手中金光法剑。光灿灿的咒决连续不断的从剑尖喷涌而出。
陆珍身子一颤,扫天帚卷曲的速度骤然变慢。
中年文士忙里偷闲睨了眼陆珍,仅仅犹豫一霎,便掏出道符向陆珍甩过去。
见此情景,郑琨气急败坏的抱怨,“他甩符的动作竟如此潇洒?好没天理!”
桑敬咬了咬牙,“咱们用心苦练,终有一日比他更潇洒!”
木香忙里偷闲瞥了眼桑敬,暗暗摇头。姑娘为了救他们跟人家拼命呢,他们倒好,就想着甩符那点事儿。
陆珍接连不断挥散金光灿灿的咒决,漂亮的丹凤眼被光晃得眯了眯,稍不留意扫天帚边缘触及到中年文书甩出的符纸。电光石火间,陆珍看清了符纸上的纹路,心中道声:“不好!”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符纸炸开化作一大团浓烟,呛得郑琨等人咳个不停。张玟更是吐了一大口血。
陆珍用扫天帚驱散浓雾,四下逡巡,哪里还有中年文士的影子?
“竟然叫他跑了!”木香不甘心的撇撇嘴。
陆珍收了扫天帚,有气无力地道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这就去向大人回禀。”
“姑娘,您受伤了!”木香跳到陆珍身侧,从荷包里取出一粒丹丸放入陆珍口中。
张玟抬手指向前方,喉间发出难辨其意的声音,桑敬顺着他手的手看去,“诶?那不是老孙和老陈?”
郑琨皱起眉头,“怎么现在才来?”
说话功夫,孙恪跟陈闻礼到在众人面前。
“我还以为打雷了呢。”孙恪的视线匆匆掠过郑琨去看张玟,“老张你怎么的了?”
张玟认命的阖上眼帘。能不能把他送回神机司?再问下去怕且就得折在这儿了。
“咱……咱先回吧。”陈闻礼望了眼曙光渐露的天际,轻轻扯了扯张玟衣袖,“有话回去再说。”
孙恪点点头,“陆五姑娘也一起吧。”
桑敬郑琨还有张玟三人齐齐去看陆珍。方才竟没留意陆五姑娘穿着夜行衣。不单是她,木香大姐儿和妖精穿的都是夜行衣。
天这么早……不是!天这么晚?也不是!
甭管早还是晚,陆五姑娘穿夜行衣干嘛?上衙门应卯还是去小宽巷喝馄饨?
木香他们几人神情中看出端倪,给陆珍捋顺着后心扬声道:“多亏了您,桑神机使、郑神机使还有张神机使才没有命丧歹人之手。”撩起眼帘,狐疑地问道:“三位神机使是出来巡城的吗?”
桑敬立刻呼吸不畅,呑着口水看向郑琨。老郑说句话吧,咱们人给问住了。
“是、是啊。”郑琨挤出一丝笑容,“巡着巡着就碰上惹是生非的了。”
陈闻礼颦了颦眉,目光中带着审视,问木香,“你们也出来巡城?”
木香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意思,万一说错了话,拖累姑娘就不好了。
服下丹丸,陆珍略显苍白的面色有了丝红晕,“可不就是嘛。高指挥使给我派的差事。”挑眉看向郑琨,“刚刚你们也听到了,那人杀了我的小黑鸟。我们俩之前就交过手。事关重大,所以高指挥使给压下来了。”抱起拳头朝皇宫方向拱拱手,“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原来如此。神机使们了然颔首。再看陆珍时,目光中满是钦羡。
别看陆五姑娘没当几天差,但却深受陛下器重。
啧啧,瞧瞧人家。有正经差事就是不一样。
应该糊弄过去了,陆珍笑了笑,道:“我就不去神机司了。回家换身衣裳,就得去刑部应卯。应完卯互紧跟着就得回武德卫向高大人禀明此事。诸位,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桑敬等人赶忙回礼,“有期,有期。”
陆珍驾着“树枝”渐渐飞远。张玟有些焦急的哼哼两声。孙恪赶紧拿出道符,“没事儿的老张,有我们在必定不会叫你折在这儿。来来来,我先给你用符。回去你只管静心休养。”
“老张是叫咱们别忘了亲自去陆府向陆五姑娘道谢。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桑敬拍拍张玟肩头,“你就放心吧。如此大恩定是要报答的。”
对对,他就是想说这个。张玟重重点头。
孙恪看看桑敬,再瞅瞅张玟。老张想什么,老桑怎么会知道?他俩什么时候这般要好了?
……
只一顿早饭的功夫,荒废多年的顾府旧宅上空金光闪耀,雷声轰鸣的风儿吹遍了整座京城。
凌晨时分,金喜春被雷声吵醒。他向来眠浅,稍微有点动静就得马上起身查看。
谁叫他伺候的是当今陛下,不机警着点儿那哪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