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密电。”
就在此时,周茹再度递过来一份电文,“刚刚收报,甲级密电。”
程千帆接过电文,扫了一眼,露出惊讶之色。
刚来了一份电令,又来了一份更高级别的密电?
这份密电的密码本,周茹并不掌握。
程千帆进入卧室,亲自译出电文。
此乃戴春风以私人名义发给程千帆的。
“千帆贤侄。”
阮之事,校长震怒,宜速速制裁此獠。
郑之事,校长将亲向法方交涉,希盼以常规违事处‘驱逐出境’之判果,可暗中促成。
叔戴春风。。”
……
程千帆手中捧着译电文,眼眸闪烁。
戴处座竟然又特意发来私人密电,且破天荒的以叔侄之称呼,足可见戴春风心中之急切。
他将两份电文放在一起,细细思量。
戴春风突然对阮至渊下限期制裁令,极可能和郑卫龙被捕之事有关。
确切的说,很可能同他向特务处总部汇报了郑卫龙‘坚强不屈’之壮举有关联。
且按下此事,暂时不再去琢磨这背后的原因,程千帆开始思忖如何制裁阮至渊之事。
……
武汉。
戴春风面沉似水。
“此番一时不察,竟然被薛应甑趁机告了一状,着实可恶。”戴春风恨恨地说。
戴春风兴冲冲的去见委座,本想要彰显郑卫龙被捕之后的铮铮铁骨。
没想到薛应甑也在领袖临时官邸,此人阴测测的来了一句, “如此忠臣良将,竟然因小人而落入敌手, 太可惜了。”
说着, 薛应甑看着戴春风, “羽秾老弟啊,你手下怎么就出了阮至渊这种奸邪之徒呢。”
此一句话, 令戴春风挨了老头子好一顿批评。
戴春风随后则反唇相讥,挖苦党务调查处上海站几乎全军覆没之事。
然后,两人都被一顿臭骂, 滚出了临时领袖官邸。
……
程千帆拨动打火机转轮,将两份电文焚烧,随后用木棍搅拌一番。
“回电。”他沉声说道。
周茹拿起铅笔,就要纪录。
“你出去吧,这份电文我亲自发报。”程千帆表情严肃说道。
“是!”周茹二话没说放下铅笔, 出了卧室。
程千帆斟酌再三, 拟好电文, 开始发报。
滴滴滴。
“武汉,戴处长钧鉴。”
“矮冬瓜令我接近郑, 伺机打入上海站, 此利弊参半,请处座示下。”
“另, 郑受电刑, 已开口招供中华归宗社相关情况, 暂未有进一步招供。”
“卑职猜判郑长官乃徐徐图之之意。”
“制裁阮之事,卑职当谨遵示令, 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此獠。”
“另,上海站行动大队卢兴戈,乃卑职盟兄,前番试图接触我,已为我暂时假装不识所应付, 然矮冬瓜研判卢疑似意欲从我处打听郑长官之事, 意欲卑职以此为契机取得上海站亲近。”
“此种种,请处座示下。”
“侄千帆,祝好。”
……
程千帆离开周茹的住处,信步前往薛华立路。
“程巡长, 程巡长。”
程千帆停步,扭头去看。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从黄包车上跑下来,露出讨好的笑容。
“原来是国栋老弟。”程千帆微笑说道。
费国栋,费力的堂弟。
费力被程千帆安排特情组制裁之后,此人上蹿下跳,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自家堂哥和小程巡长关系亲近,备了厚礼找上门来。
小程巡长对于费老哥遇害之事,自然是唏嘘不已。
他随手提携了一下老友之弟,通过皮特的老相好露丝小姐的公董局董事父亲的关系,帮费国栋运作进了公共租界巡捕房,当了一名高级华捕,算是一全和费力的兄弟情谊。
无论是公共租界还是法租界的巡捕,得知此事,都是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小程巡长有情有义。
……
“不是说了嘛,叫我程大哥。”
“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和费老哥是过命的交情。”程千帆微笑着,拍了拍费国栋的肩膀,“费老哥不在了,他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你叫我一声程大哥也当得。”
“程大哥。”费国栋哽咽说道。
“这就对了嘛。”程千帆哈哈大笑,“找我何事?”
“我可能发现了杀害我堂哥的线索了。”费国栋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线索?”程千帆眼眸一缩,不动声色问道。
“嫂子今天拿了一些堂哥生前的书信与我,里面有一封信,我觉得有些蹊跷。”费国栋说道。
“什么书信?带来了吗?”
“我带来了。”费国栋就要从兜里往外掏。
“此处不便说话。”程千帆看了看四周,说道。
……
春风得意楼。
“上一壶好茶,瓜子点心安排上。”费国栋大声吆喝说道,随后讨好的朝着程千帆一延手,“程大哥,请。”
店小二上了一壶茶,瓜子点心摆上。
“去去去,不要来打扰我和程大哥叙话。”
“晓得了。”
费国栋探出头看了看走廊,随后关上雅间的门,从衣兜里取出一封书信。
程千帆接过信笺,扫了一眼。
白色的信封,上面写着“费巡长亲启”。
他抽出信纸,随手一抖了抖,放在桌子上。
信中内容颇为直白,堪称粗鄙。
“……费巡长,收了钱财好处,却不办事,小心项上人头。”
“知名不具。”
“这封信确实是有些可疑,以信中所看,似乎是费老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事情却没有办成。”程千帆微微皱眉,说道。
他看着费国栋,“你是意思是,对方恼羞成怒,故而对费老哥下手了。”
“家嫂也是这般认为的。”费国栋说道。
“查到书信的来源没?”程千帆问道。
“查了,书信当时应该是从门缝里放进来,后来被堂哥收起来了,查不到来源。”费国栋摇头说道。
程千帆轻轻押了一口茶,思忖说道,“若是如此的话,想要查清楚此人就比较困难了。”
……
费国栋也是露出苦恼之色。
费力没有儿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堂弟。
堂嫂说了,只要查出是何人谋害丈夫,为费力报了仇,费力的大半家产便都是他的,故而,费国栋才一直如此热心查探费力‘被杀’之事。
“这封信放在哪里的?”程千帆突然问道。
“放在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盒里面的。”费国栋说道,“家嫂今天清理房间才发现的,她砸开铁锁,发现里面都是书信。”
“其他的书信呢?”程千帆沉吟问道。
“在家嫂那里。”
“都拿来与我,我且查查看。”程千帆皱眉说道,“不过,能否查到进一步的线索,我也不好说。”
说着,他叹口气,“总归要查一查才安心的,费老哥不能平白枉死。”
“我回去找嫂子取来铁盒。”费国栋感动说道,“堂哥死后,他的那些朋友都不闻不问,只有程大哥你。”
说着,费国栋抹了抹眼角,“堂哥能交上程大哥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程千帆摆摆手,“我也只是尽力而为,怎么说都是一场兄弟。”
……
费国栋心事重重的离开后,程千帆手中捏着信纸,露出思索之色。
信纸是普通的信纸,不过,在信纸的右下角,摸起来有些凹痕。
入手细细抚摸,似乎是刻痕,类似于某种印章花纹。
这种花纹,他有一丝熟悉感觉,不过,还需要进一步印证。
就在此时,他从窗口看到一辆小汽车停在春风得意楼的门口,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款款下车。
女子妩媚的面容上带了一丝愁苦之色。
此女正是消失多日的楼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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