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的地是那个组织位于东京Z区的分据点。
两人在组织设于此区的流动安全屋歇脚,哈雷摩托也换成了不起眼的普通车。
组织的安全屋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代号成员拥有的专属安全屋,由组织下批或自己准备,一种是为满足成员行动需要设立的流动安全屋,任何代号成员都可根据任务需求申请启用。
贝尔摩德申请的流动安全屋是组织企业下的一座仓库,四处堆积的廉价毛绒玩具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两人顺着走廊前行。一方方透窗而入的月光将黑暗割裂。
贝尔摩德用钥匙将走廊尽头的仓库打开,灰尘扑面而来。
川上济之前混行动组时还从未用过流动安全屋,他不喜欢满是他人痕迹的屋子。
就像这间:地面灰尘的厚度不均匀,应是为了抹除脚印,内檐右角落的灰尘有划擦痕,证明开过窗。
这间安全屋最近几天内被启用过。
川上济的大脑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析那个人:左撇子,性格谨慎,身高在185上下浮动,没脚印无法准确判断……
打住,打住,这些与此次任务无关。
川上济闭上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有时候他真的很烦自己逮着什么都分析的脑子。
另一边贝尔摩德的易容工具摆了一桌,她正在把自己的银发扎起来。队友这么积极川上济也不好意思在一边发呆,他开始清点自己的武器库。
两把可拆卸军用匕首,两把柯尔特M1911A1,子弹,一个U盘,窃听器,小型闪光弹及若干微型炸弹,一小管私藏的C709强挥发麻醉剂和两个带滤器的口罩。
川上济思索了一下,留下枪,子弹和闪光弹,又卸下匕首把柄,把剩下的东西妥善藏在身上。
“卡沙夏,轮到你了。”
贝尔摩德丰满的脸颊瘦削起来,变得平平无奇,声音也变得更加尖利,远看上去就是街边随处可见的路人。
川上济把眼镜收好,他按贝尔摩德的要求闭上眼,放松脸部肌肉。
贝尔摩德用各种凉凉的东西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没过多久,他变成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容貌稚嫩。
“头发也要处理,灰色太显眼了。”贝尔摩德说。
“最普通的黑色短发,最好看上去两三天没洗。”川上济把自己的灰发拢起来,“你弄得出来那种效果吗?”
“怀疑女士是不礼貌的,亲爱的。”
贝尔摩德用手指撑开硅胶头套给他戴上:“你这灰发真天生的?”
“那你的银发是染的吗?”川上济笑得十分无辜,“我记得很久以前可是金色的呢。”
贝尔摩德露出嫌弃的表情。
“别笑,你这个样子很……不怀好意。”
卡沙夏原本那张脸笑起来能够贴切地权释温和,纯良,友好等一系列情绪,但换上一张更加人畜无害的少年脸却怎么看怎么违和。
两人默契地叉开话题,发色是贝尔摩德的秘密,同样也是川上济的秘密。
川上济的发色的确是天生的。
很罕见,根据组织的研究应该是基因突变,就像他的超忆症一样。
不过川上济更乐意对外宣称是染的,因为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比如说被人扒着看发根———这里实名遣责他在行动组的上一任搭档阿马尼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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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济被贝尔摩德半路放生。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踩油门绝尘而去,顺带糊了他一脸汽车尾气。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然后想起来上一个这么对他的是琴酒。
该说不愧这两人之间不清不楚地有一腿吗,连用完就丢这一点都这么相似。
川上济耸耸肩,把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顺着马路往有人烟的地方走,路上刻意假摔了一跤,弄脏衣服,使自己的形象平添几分狼狈。
他依旧穿着那身不良混混的衣服,这使他看上去像个赌气离家出走的少年。
这也是川上济给自己临时编的人设。
贝尔摩德自己去潜那个组织了,虽然他们关系不错,那个出了名独来独往的神秘主义者在真正执行潜入任务时也不会带他玩。
不过来都来了,直接回去多没意思。
于是川上济让贝尔摩德给自己弄了副易容,他打算用另一种方式潜入那个组织看看———被他们主动请进去。
那个组织的主要目标是孩子,他目前伪装的年龄也在范围内。
一名离家出走,半夜在没监控的小巷子里,在一个人口贩卖组织的眼皮子底下晃悠的小朋友,应该很容易中招的吧……
其实按照估算成功率不超过15%,如果今晚没有等到目标川上济就回去。
川上济在脑海里描绘出最近几条街区的地图,筛选出几个绝佳的拐卖地点。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路过某个倒霉路人时顺了半包烟,又从另一个倒霉路人身上顺了点钱。
没什么用,他更希望能有个打火机,去便利店买的话会露脸,给冲自己下手的罪犯增加风险。于是川上济在人群中耐心寻找目标,成功从第三个倒霉路人那里顺到打火机。
川上济不抽烟,但总要有些道具才能来一次即兴演出。
街上的人逐渐少了,他走到立交桥底下,坐在花坛边。
身后就是桥下的阴影,两个脏兮兮的垃圾桶摆在桥体支柱边。冷飕飕的穿堂风中夹杂着东西腐烂的臭味。
川上济的到来惊动了在桶底觅食的小动物,应该是老鼠。
少年看见两道灰色的影子贴着柱壁遁入黑暗,无力地笑了笑,慢吞吞地从裤子口袋底部抠出烟。
较为廉价的BLACKDEMON,川上济不熟练地按着打火机,火在第五次终于冒出来。
他点燃烟,猛地抽了一口,然后弓起身子连咳带喘。
少年蜷缩起来,把脸埋进膝盖,身体颤抖。
飞驰的车溅起灰尘,只有零星几个路人走过,看见不良混混打扮的川上济加快脚步离开,带着种漠不关心的嫌恶。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川上济十分感谢路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这会让他的计划更为顺利。
而且无论有没有观众都不会影响川上济自娱自乐地飙戏。
大概过了四五个小时,川上济听到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有车在他身边停下来。
川上济迷迷糊糊抬起头,有人用毛巾捂他的口鼻,他闻到乙醚特殊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