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目之神仿佛在巡视自己的国度一般缓缓转动无目的头颅,但是那漆黑的额头之上却有空无一物。
无人知道祂在看什么,更无人知道祂在用什么看。
所有个体都只能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不是「神」,不是[神]。
只是一种自名为“神”的不可名状之物。
而想到这里,蜈蚣突然明白了什么。
它疯狂地扭动着,发出了疯狂无序的笑声。
“呵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啊!原来你的目的也不是和祂同流合污啊!”
晦目之神的头颅转向了蜈蚣的方向:“我也从未说过我要成为祂的走狗。”
蜈蚣疯狂的大笑:“那么说我们还有可能成为党羽了?”
“这倒是不可能的,”晦目之神摇了摇虫首,“我不可能屈居于他人之下。”
蜈蚣一愣,随后继续大笑:“那确实,毕竟你可是■■——”
嗡嗡嗡——
Error——
哔——
Unknown——
滋滋——
仿佛有什么被删除了一样。
不可名状。
不可知。
那个禁忌的词汇被强制性的抹除,没有任何不知情的个体知道那个词汇究竟是什么。
只有晦目之神以及作为“窥密者”的蜈蚣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晦目之神“注视”着蜈蚣,缓缓地吐字:“这就是你我不能成为党羽的第二个理由。”
祂看着那逐渐崩坏的虫身,平淡地说道:“强行「理解」,再强行「说明」,你是觉得你的灵魂扛得住精神污染还是觉得你的身体禁得住规则冲击?”
蜈蚣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它的身体正在迅速的异变,而体内的发声器官则是严重异变失去功能的那一部分。
周围的「无化者」刚想去救援,就遭到了晦目之神的阻拦。
“主观时间,缓速。”
强大的力量侵入了「无化者」们的现实,强行改写了他们的「意志」。
被定义的主观时间发生了崩坏,不同区域内的时间流速发生了错位。
现在,晦目之神和蜈蚣所在地的主观时间是同步且正常的,而其他「无化者」定义的主观时间已经被无限放缓。哪怕晦目之神这边行动数年他们都不会经过一秒钟。
在这独立的时间中,晦目之神迈动节肢,走向了蜈蚣。
祂一边走,一边平静地开口:“作为你成功看破我的一部分本质的奖励,我允许你留下最后的遗言。”
话音刚落,蜈蚣异变的身体便迅速地恢复了原状,仿佛时间发生了倒流一般。
不,时间真的发生了倒流。
蜈蚣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再感受一下自己灵魂中的波动,在发现已经没有那些扰人心智的呓语之后,仿佛膜拜神灵一般匍匐在地:“上仙啊,晦目之神啊,逆时的王者啊,我请您,请您……”
它的颚张合几下,最终说出了它最终的遗言:“请您向那万千世界证明,哪怕不像我们一样自甘堕落,也可以描绘出只属于自己的生命诗篇。”
晦目之神一滞,随后那无目无口的头颅发出一声人性化的叹息:“我……只能说尽力。”
祂顿了顿,又问道:“这可以算作你的请求,那你的遗言是什么?”
蜈蚣想了想,说道:“如果说遗言的话,那请你死一死怎么样?”
“这又是一个请求,而且与前一个请求冲突,并且这个对我具有攻击性的请求我绝对不可能答应。”
“那就把这句话算作我死前最后的诅咒吧……这样就是遗言了。”
“那,就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
晦目之神身体颤了颤,随后解除了时光回转。
被逆转的时间再一次恢复正常,蜈蚣那硕大的虫身也再一次发生了异变。
污染是不可逆的。
异变是不可逆的。
只要开始,就一定会坠入深渊。
血肉如同鲜花一般绽放,那花朵的中央是血盆大口或者转动的眼球。关节开始膨胀,在骨节之间增生出了不应存在的筋肉。
血管中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毒液,不知为何物的液体在其中肆意流淌。
身躯开始扭曲,逐渐变为了丑陋不堪的模样。
增生的血肉彻底混化了它的外观。
最后,整团已经看不出正体的血肉如同烟花一般爆散。
看着这一幕,晦目之神轻轻地叹了口气。
随后,解除了缓时。
在这一刻,所有「无化者」都看见了他们的首领那炸裂的身体。
所有个体都愣住了。
明明……刚才还刚刚开始变异?
明明……还有救的?
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
所有个体都发了疯一般向着塞缪尔发动了攻击。
任务什么的不重要了,失去了最核心的领导者,没有指挥的他们十有八九是会被这只甲虫给灭掉的。
祂根本没有力竭!那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
「无化者」们悲凉地笑了笑,向着黑色的甲虫举起了刀锋。
晦目之神默默地“注视”着冲过来的「无化者」,平静地挥动了右前节肢。
刹那间,酒红色的雾气喷涌。
——「源装具·天甘之毒酒」
也就是这雾气的名字。
它是由传说中神的葡萄酿造而成的美酒,即拥有着冠绝天下的酒香,也拥有着不可饮用的诅咒。
酒是神之血,饮酒乃生啖神明血肉,此为……禁忌!
大不敬是也。
故,酒乃剧毒之物,饮者……死!
在所有「无化者」冲入红雾的范围内时。都立刻暴毙而亡。
如果蜈蚣还活着,那么也许会告诉他们,绝对不要进入红雾的范围,如果实在没躲开被笼罩了进去,那么绝对不要进行「呼吸」或者「吞咽」,任何带有这两个概念的行为都不行。
一旦进行了这两个行为,那么……就会被视作「饮酒」,然后「源装具·天甘之毒酒」就会直接将其抹杀。
只有「无化度」超过了百分之七十才能一定程度上抵御这件凶恶的「源装具」的攻击,其余的「无化者」在面对它时和孩童无异。
毕竟都是一样的脆弱,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击杀。
当然,蜈蚣也有可能什么都不说,自己也一头扎紧红雾里直接自杀。
毕竟它很清楚,己方没有任何胜算,还不如自己早点嗝屁省事。
而晦目之神也乐得给他们一个痛快。
如果放「水银仙」过来,继承了「魔术师」的他很有可能会将对手玩弄一番,但无论是继承了「歼灭者」的「塞缪尔甲虫」还是拥有■■特质的晦目之神都不喜欢玩弄对手,祂们的习惯是以最高的效率达成自己的目标
就比如现在这样。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发酵」已经完成。
晦目之神已经君临这片空域。
那么……
该结束了。
「天甘之毒酒」,力量全开。
刹那间,红雾炸裂。
————————
洪流过后,晦目之神漫步在临时创造出来的大地之上。
祂看着远处的地面在「空无海」的侵蚀下缓缓崩溃,同时轻声叹息道:“那条蜈蚣倒是个聪明家伙,可惜……站错了队。”
祂停下脚步,默默感受了一下“另一侧”的情况,不由得失笑道:“不是吧?就这?就这就想把我的「幻似伪体」留下?”
虫首轻摇两下,祂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单纯是他们太小看我了,还是他们整体看不起「幻似伪体」……难不成真的又人会以为所有「幻似伪体」都很弱吗?”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结果现在看来,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可真的是……”
祂语句停顿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无聊。”
————————
“呀吼~”塞缪尔发出一声怪叫,躲开了从后面飞来的一道斩击。
然后他又是一个翻身,躲开了正面飞来的一个光弹。
他抬手构建出一个硕大的炼成阵,瞄准对面的一个士兵就发动了攻击。
一道光束电射而出。
狂暴的炼成能在光束之中涌动,化作最纯粹的暴力狠狠地轰击在了那名躲闪不及的士兵的身上。
正常来说,这道光束能直接将其蒸发,但是……一层护盾直接挡下了塞缪尔的攻击。
“切……真烦。”塞缪尔咂了咂嘴,“所以说我真的讨厌开挂的家伙啊。”
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个体都听到了。
而对此,对方的指挥者,一个看上去挺像人却有六只手的家伙挥了挥一把权杖,再次给所有己方士兵套上了一层护盾。
“喂!有种别用体系阻隔护盾啊!”塞缪尔一声大叫,“封别人攻击手段算什么好汉?”
对面指挥者很淡定地回答道:“你是好汉吗?”
塞缪尔下意识地回答道:“不!我是贱人!”
“那不就得了。”
指挥者中间的两只手一摊。
塞缪尔刚想说什么,就被一大波强悍的攻击给堵了回去。
六只手的指挥者面带淡定的微笑,但实际上慌的一匹。
因为……他们已经围剿这家伙好长时间了。
然而塞缪尔连皮都没破!
这特么?!
怎么这么离谱?
而且每一次他们发动大型联合攻击时,塞缪尔总是能用一种未知的手段逃脱,而且这个手段非常的离谱——它似乎没什么消耗。
塞缪尔已经从威力巨大的攻击中逃脱好多次了,而且这个过程还是在炼金术的威力被削弱了百分之五十的前提下进行的。
这百分之五十是这把权杖「源装具·王权禁令」的力量。
这并不是它的全部力量,封锁一种力量体系仅仅是它的附属能力,而它的真实能力……是完整地封印一个力量体系。
现在,被封印的是「异能」/[神秘术]。
没有人会忘记,这个使用着[炼金术]和「魔咒」的「水银仙」还是一名无比强大的道士,而道士使用的能力……就是[神秘术]。
并且,据说塞缪尔持有的「异能」无比强大。
既然要围剿,那么就要把他最强的部分给封锁住,然后再镇压其他的力量,然后靠着不相关的力量体系将他一点点磨死。
但是指挥者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他之所以能成为围剿的指挥者,是由于他持有着「推理」这一「异化装具」,而且对其使用的非常得心应手,能够准确地推断事件的走向与发展。
并且在条件充足的前提下,他还能直接推演某些事情的事实与真相。
和做证明题差不多。
而他现在就一直在推理。
既是推理事件究竟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也是推理……塞缪尔究竟有什么底牌。
他必须整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能够硬抗那么多发「异化装具」的轰击然后一点事都没有。
六只手看着依旧在辗转腾挪,时不时抽出手来攻击一下周围的士兵的塞缪尔,六只手开始了推演。
“塞缪尔·布伦尔迪亚不慌张,战斗中不慌张的人有破局的办法,所以塞缪尔·布伦尔迪亚有破局的办法。”
仿佛从至高之处传来的声音在六只手的灵魂之中响起。
“推演正确。”
他想了想,然后如同开玩笑一般进行了下一个推演。
“塞缪尔·布伦尔迪亚有破局的办法,走破局的办法的人会扮猪吃老虎,所以塞缪尔·布伦尔迪亚在扮猪吃老虎。”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
“推演正确。”
六只手的血都凉了下来。
他……是在演戏?!
不得了了啊!
他连忙继续推演。
“推演正确”
“推演正确”
“推演正确”
一条又一条推理正逐渐将他推入深渊。
原本只是一个用来缓解压力的玩笑,没想到……引出了这样的大乱子。
这和「源泉」直接链接的五阶「异化装具」是不可能出错的,所以……这一切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
塞缪尔·布伦尔迪亚,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在等什么?!
又是一番推理,六只手得出了结果——他在等另一侧战场结束。
明明两侧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有办法跨越「空无海」进行联络!这是不可打破的铁则!
除非……
除非他有“那个身份”。
六只手的手掌有点颤抖,他轻轻地结了一个印决,然后再一次调用了最简单的假言三段论。
这个假言三段论并不是简单的推理,实际上,它真正的作用……是判定结论是否成立。
虽说前提条件不正确的情况下都会导致错误但是,只要过程不出问题,那么“推演正确”就代表结果是正确的,但是如果结果是错误的,那么无论过程多么正确也只会给出一个“推理错误”。
“塞缪尔·布伦尔迪亚有着违反铁则的能力……”
“铁则……只有「主角」能违反……”
“所以……他是……「主角」……”
在他做出推理的下一刻,「源泉」便给出了答案。
而这一次,「源泉」的语气不再是和之前一样平淡,而是带上了。一丝丝波澜。
看似难以察觉,却实际上字里行间都充满浓郁的戏谑。
“推理正确——”
——以下是作者的胡言乱语——
妈耶!
大眼珠子开新书了!
爷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