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嗯……似乎就是这里。”从学院中光明正大地溜出来的塞缪尔摆弄着手中的硬币,顺着命运的指引来到了一座山寨前。
理论上来讲,那个隶属于[史官]的穿越者就在这座山寨之中。
左眼一闭,塞缪尔发动[生命扫描]开始侦查山寨中的情况。
炼成阵在右眼前滴溜溜旋转,一股股隐蔽的波动从中传出,很快又反馈了回来。
看了一圈,塞缪尔大失所望。
因为他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轻松溜进去的地方。
特么都大半夜了你们怎么还这么戒备森严?你确定这种严格的纪律以及完备的哨戒体系是一个土匪窝子应该有的?!
合着我今天就走不成松懈处了?
还想着从某个打哈欠的瞌睡虫头顶上翻过去的塞缪尔咂了咂嘴。
于是乎,他就完全不加掩饰地顶着一大堆警戒炼金术或者陷阱炼金术走到了山寨的正门前,然后随手打趴下两个手持远程武器的哨兵,并一脚踢开了厚重的炼金大门。
“宪兵队!社区送温暖!”
————————
“老大!那个人已经打到第二层防线了!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别催!”罗伟竭尽全力催动着地面上的炼成阵,“你的老大已经尽力去启动反制术式了!别要求那么多行不行?”
“可是……啊!”那个手下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液态金属刺穿了。
随后,水银尖刺直接捅穿了罗伟的身体。
“啊!”罗伟一声惨叫,迅速脱离了水银尖刺,然后发动了神器的力量。
腹部的伤口和水银斑迅速消失。
“哦?这就是[株连]的力量?”走进屋内的塞缪尔眉头一挑,“看来有点真本事的嘛。”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神器]的名字了,”罗伟一边向着[史官]疯狂求援,一边拖延着时间。
然而塞缪尔看了他一眼,直接甩出了一柄水银剑。
罗伟一惊,慌忙躲闪。
水银剑直接在后面的墙壁上打出了一个大窟窿。
看着这一幕,罗伟额头留下一滴冷汗,确认了眼前这人不是既不会拓写炼金也不会自动炼金的自己能战胜的。
但他立刻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就算你力量强大又能怎样?我只要还有一个手下我就……呃啊!”
他的躯干被一柄水银剑击穿,直接被带着钉到了后面的墙上。
塞缪尔不解地问道:“我说那两句话是拖延时间憋大招,你又在干什么?”
罗伟:“你特么……”
“还废话?”塞缪尔又甩出了一柄水银剑,“你的嘴就比张开个炼金术优先?”
第二柄水银剑刺穿罗伟的身体,剧烈的毒素被释放,开始疯狂地侵蚀他的躯体与灵魂。
“没用的哈哈哈哈……呕!”罗伟吐出一口血,又疯狂地大笑着,“[株连]能够将我受到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伤害让他人承担!就凭这百分之一的毒素也想杀死我?只要我等到……呕!?”
突然间,罗伟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怎么伤害还是这么大?
等等,为什么我无法向外分担伤害了?
塞缪尔看出了罗伟的那一丝疑惑,叹息道:“先不提就凭你能不能抗过汞毒素的侵蚀,哪怕是百分之一也是如此,就说……我释放的攻击。”
他抬头望向天空:“都说了我是在憋大招,难不成你以为我扔出的那两柄剑就是大招了不成?”
此时,天穹之上。
无数银白色细线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炼成阵,在黑夜之中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
在那磅礴的水银蒸气中,一柄柄水银剑形成,从高空中坠落,精准地击杀一个被[株连]同步的生物。
无论男女老少。
也无论那人是匪徒还是人质。
一时间,血流成河。
而那些水银剑在落到地面上后,就迅速化为液态向着地下渗入,很快便侵入了地下迷宫,然后化作剧毒的蒸汽杀伤躲藏在这里的匪徒。
在塞缪尔的感知中,那些被抓来当苦力的壮年男子没有被设定为[分担者](因为罗伟觉得恶心),也有为数不多的年轻女子没有被同步(因为罗伟还没来得及下手),除此之外,绝大部分人都成为了罗伟的生命源。
(如果让那些正直的冒险家或者审判官来恐怕无法这么果断地下手干掉那些无辜者吧。)
塞缪尔如此想到。
(可惜,今天来的是我,一个莫得感情的仙人。)
虽说不是彻底的莫得感情,但是杀几百无辜的人还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
怜悯之心?
仙人没有那种东西。
很快,整座山寨中只剩下了罗伟一个活人(塞缪尔不是人)。
而且他也只是靠着[史官]赐下的一点点神力在强撑着,很快就会被汞毒素侵蚀至死。
“我想死个明白,”罗伟捂着伤口,喘息着说道,“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你这种怪物。”
塞缪尔想了想,说道:“西来村惨案。”
“啊?那场惨案不是我干的啊!”罗伟目瞪口呆,“我从三年前才开始作恶多端,怎么能把十二年前的事情扯到我身上?”
“我当然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塞缪尔笑道。
“那你还……”罗伟双眼大睁。
“先不提你为非作歹伤天害理干了多少坏事,就说那场惨案……”塞缪尔说道,“你只是目前没做而已,以后可不一定。毕竟你的背后……可是[史官]啊。”
罗伟双眼猛地睁大。
塞缪尔嘲讽地笑道:“怎么?没想到?没想过我会知道你背后是哪个神?”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我说出你的[神器]时就要做好这个准备了,你没想到纯粹是你太蠢。”
罗伟还想说什么,但是汞毒素已经摧毁了他的声带,让他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看着罗伟眼中快溢出来的惊恐,塞缪尔淡淡地说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我可能有针对你的复活的手段,那么恭喜你,你猜对了。”
塞缪尔打了个响指,刹那间液态金属直接覆盖了罗伟的身体。
“我会将你的身体与灵魂同步毁灭,绝对不会让你再活一世。”
“虽然你作为一个典型的龙套很有可能不会被[史官]复活,但是我不会给你一丝一毫的机会。”
“再见了,[史官]的走狗。”
水银散去,但罗伟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
沉默良久,塞缪尔突然说到:“出来吧。”
“呵呵,看来真的没有瞒过你呢。”一道模糊不清,只能看清大致轮廓的人影出现在塞缪尔的面前。
塞缪尔耸了耸肩:“我距离这里一公里就闻到了你的臭味,哪怕你隐藏在历史断层中也无法阻止那股臭味的弥漫。更别提你那条狗还在不停向你发信号了。”
模糊不清的人影——[史官]的一道分身摊手道:“你用臭味来形容我真的好吗?明明我还想把世界分你一部分,让你也入伙呢。”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和平相处的可能吗?”
“哈哈,不是说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吗?反正把这世界分你一份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唔……听上去不错,可惜我没有什么精力去管理一大群信徒。”
两人看似多年旧识友好交谈,可实际上字里行间杀意弥漫。
[水银仙]与[七神]不共戴天。
这是三千年结下的不可化解的仇怨,见面即是生死对决,一切的终点……只有一方被彻底毁灭。
其实[史官]也清楚这一点,刚才那些话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靠近塞缪尔发动历史攻击。
目标——[大罗水银]。
[史官]知道这是[水银仙]最大的倚仗,只要除去了它,那么[水银仙]就不足为惧。
而这个术式越靠近受术者威力就越强。
那么平时距离塞缪尔十万八千里的[史官]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抽塞缪尔一发。
然而,在历史攻击打到[大罗水银]上时,[史官]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罗水银]直接吞噬了那股力量,转而强化了自身!
塞缪尔看着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史官],轻笑道:“你觉得,明知道你有类似的能力,我会不做点准备吗?”
“还是说,你忘记了我这三千年都做了些什么?”
“三千年吃斋,免怨气入体。”
“三千年戒色,免阳气外泄。”
“三千年不享富贵,免铜臭污魂。”
“三千年不求名望,免华欲秽本,”
“三千年不开宗立派,免慧识下分。”
“三千年不建功立业,免功德束身。”
他看着那握紧了双拳的[史官]分身说道:“我用了三千年才炼制出了这件仙器,你觉得它比起你们那些十年百年便成的神器……孰强孰弱?”
——[大罗水银]——
它至阳而破魂。
它至毒而杀身。
它不惧千万禁锢之术。
而且,它的力量与功德完全无关。
改命之术和历史攻击无法削弱它的力量,甚至会让它变得更强。
而拜[史官]的这一次历史攻击,[大罗水银]成功汲取了那历史碎片的一部分力量,获得了加强。
看着那似乎反应过来了的[史官],塞缪尔笑了笑:“三千年过去了,你真以为我没有治你的办法?”
[史官]笑道:“但是你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了,那下一次你不就没有这种机会了吗?”
“没关系,”塞缪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这个手段只能用一次。”
[史官]笑容不变。
但是塞缪尔知道,祂绝对不会再对他使用简单的历史攻击了。
谨慎的祂绝不会相信“只能用一次”这种蠢话,所以以后祂极有可能只会使用虚假历史以及无法抵消的历史攻击去伤害塞缪尔。
塞缪尔也没有想过用这种简陋的谎言骗过[史官],而是淡淡地说道:“你来都来了,介不介意给我留点战利品?”
[史官]耸了耸肩:“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准备把这具分身留下了。”
(那么你这具分身里一定埋设了各种陷阱)
好歹是与历史相关的神,不留点手段是不可能的。
(那就作为炼金材料吧,反正把神制作成炼金装具的方法我也不是不会。)
一边如此想着,塞缪尔就向着[史官]的分身伸出了手。
“那就给我吧。”
但当他快要接触到分身时,[史官]突然抽身后退了。
“怎么,不是说要给我吗?”塞缪尔疑惑地问道,“反悔了?”
“不不不,只不过我希望在交出这具分身之前能够和你打一打。”[史官]说道。
“真麻烦啊……没想到拿个战利品都有这么多事,”塞缪尔叹了口气,“还有,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往后放,如果在我靠近你时再攻击,那么也许就能伤到我呢?”
[史官]摇头笑了笑:“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你基本上不会中我的阴谋。”
“毕竟,你我之心……”
突然间,[史官]的身影在塞缪尔的身后浮现。
祂的手掌如同利刃一般靠近了塞缪尔的脖颈。
“路人皆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