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大军会扎下营寨,竖起帐篷好生歇息,谁成想长安士卒不按常理出牌,砍伐树木将营寨扎好后,便开始收集枯木生起篝火围坐在一起,看样子是吃完饭后要就地而卧。
看着自己这边的十几堆篝火,一众江湖人顿时傻眼:这还怎么下手,只要稍微有点动静,估计两千士卒都会听到。
就在众人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队顶盔掼甲的士卒抬着十几个竹筐走到他们中间:“开饭了,一人一份,排好队形依次来取!”
见这些连盔甲都没有卸的士卒腰悬佩刀,稍微远些的人低声道:“这是不是机会?”
“是机会,我们权当哄抢饭菜,外面的士卒必然不会怀疑。只要有几十人挣脱绳索,赢取时间,相信定能逃出生天。”
“对,就这么办,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开始的时候,众人按照士卒指引依次领取饭菜,可随着人越聚越多,终于有人忍耐不住:“是不是太慢了,照这样下去,等我们吃了饭天都亮了!”
随着喊声,众人开始向中间靠近,继而扑向装着饭菜的竹筐,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外围的士卒见此情形不仅笑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豪侠?和抢食吃的野狗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混乱的人群之中,两队被绳索串在一起的人借势涌向中间的士卒,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一前一后将其围在中间。
谁成想第一队人刚士卒抱住,就听大喝声响起,随后大部分人被震飞出去。
剩下的几人虽然抱住了自己跟前的士卒,却因为被绑在一起也被拽到在地。
与此同时,众士卒已经先于夺取兵器的人握住了刀柄,随着兵刃出鞘的声音响起,惨叫之声也随之而来。
看着抱着左臂痛苦嚎叫的这队人,为首队率哼了一声:“我就说将军为何让我们前来送饭,原来料定你们没安好心。我与兄弟们好心好意给你们送来饭菜,你们却想要图谋不轨,那就别怪我等无情了。”
队率说完话一挥手,十几名手下举刀便扑了过去。
虽然身披重甲,可这些士卒动作之快却让在场之人瞠目,直到两队人都被砍倒在地上,才有人反应过来:“慢着!”
队率冷冷看着喊叫之人道:“怎么?怕了?”
“冤有头债有主,刚刚是他们偷袭大军,与我等并无半点干系。”
队率闻言仰天大笑:“原本排着队领取饭食,你等却突然围了上来,何等用心路人皆知,真当我是傻子吗?原本你等无故犯我长安就是死罪,我家将军心善才留下汝等性命,谁知你们竟然不知悔改,想要出手偷袭我等,如此行径就是当场将尔等全部斩杀,将军也不会说什么。”
在场之人听队率之言,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反倒硬气起来:“一路上我等死去多少同伴,你们不是不知。名义上是将我等游街示众,实际上是借机除去我等,如此小人行径难道还不许我等抗争吗?”
队率冷笑一声:“这话你可真说错了,我家将军吩咐过,若是真正的武林豪杰一定要善待。可你看看你们那些人,不但走两步路腿都迈不开,还尽使用龌龊手段,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江湖人?我都替你们害臊。”
“若是想要我等性命,动手就好,不要拿诸多借口羞辱我等侠义之人!”
“羞辱你们?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出手,这样的人也敢说侠义二字?你们不是说自己是大侠吗?我就给你们个机会。你们挑出五十人,明日在天兵镇与我们比武,赢了放你们离开,输了就认命吧。”
“若是轮番与我们较量,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等,省的再当众羞辱。”
队率笑道:“什么叫轮番?真以为我们兄弟和你们一样不要脸?我家侯爷说我们花费甚重,却整天蹲在军营里屁用都没有,简直和废物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想证明给侯爷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废物!”
随后队率语气一变:“可你们要是再敢耍花样,别怪我等不客气!如今吃喝管着你们,你们却一肚子花花肠子,就算我忍得下这口气,我手下的兄弟们也忍不下!过来些人,把这些尸体给我抬出去埋了。”
把一切打扫干净后,队率丢下一句“好好歇息,别等比武时说我们占了体力的便宜”然后头也不回的带人离开。
队率率人走后,刚刚还在不远处看守的士卒也凑到离自己最近的火堆旁抱着兵器休息,不再理会他们。
虽然看守前所未有的松懈,可在场的江湖人却无人再打逃跑的主意,因为刚刚那十多名士卒的身手让众人心有余悸:如此身手难道真的是普通士卒吗?
刚刚那个队率说过,要自己挑出五十人比武,谁去谁不去?如果比武赢了,可以赢回自由之身,这样的机会恐怕只有一次!
几番商议无果后,这些人竟然为了比武的资格率先动起手来,差不多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在看守士卒的干预下消停了下来。
第二天日上三竿,众人才在吆喝声中醒来,而此时大军已开始埋锅做饭。
经过昨天的折腾,被带出长安的五百江湖人还剩三百多,看守士卒将他们重新整队后,带往不同的地方分开用饭。
吃完早饭,昨日的队率又来到众人跟前:“哨马已前往天兵镇报信,等我们到镇上时估计擂台都搭起来了。你们好好商量下,到底那些人要出面比武,别像昨晚一样半天折腾不出个所以然。”
此时的徐伟正在陪魏无忌吃饭,他边吃边嘟囔道:“王胜这个王八蛋怎么敢出这种馊主意?那些人都有两把刷子,要是在百姓面前丢人,我们怎么在长安待下去?侯爷把这些人惯的都不成样子了,一个小小的队率就敢替您决断。”
魏无忌一笑:“徐伟,你刚开始从军时是什么职务?”
徐伟挠挠头:“那时哪有什么职务,就大头兵一个,还是签了卖身契的那种,为了两百两银子把命都卖给侯爷了。”
“你一个大头兵都能混到现在的偏将军,何况王胜已是队率?你是大头兵的时候,我也和你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公子没有要我的卖身契。”
徐伟嘿嘿一笑:“不同之处大了,您是有真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埋没不了。”
魏无忌摇头道:“当初随公子出征的两千多骁骑营兄弟还剩多少?”
“一百人都不到,这还是命大的,虽然剩下的一千多人也来到了长安,可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少了点什么。有几次带着兄弟去他们营寨叙旧,觉得互相之间生疏了许多。”
魏无忌点头:“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没上过战场打过仗呗。”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西征,为何公子不将三千人全部带在身边,而是留下一千多人?”
徐伟先是一愣,然后说道:“怕兄弟们都拼光了,多少留点种子。”
“是也不全是,公子当初挑选了最有可能出人头地的兄弟上战场,可惜很多人命里没有富贵,倒在了西征路上。”
“您是说公子选人不是毫无目的,而是因人而异?”
魏无忌点头:“虽然真正操练时间不是很长,可足够公子把你们的品性看清,原本他只想带一千人,是我多次劝说才带了两千。公子不是常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嘛,他就是想从你们中挑选一些将才,只是没想到决战来的如此之快,所以才损失了那么多弟兄。”
随后魏无忌又叹了口气:“你知道公子怎么说我吗?他说活下来的这些兄弟有一半比我更强,我就是占了有些武艺的便宜。”
徐伟笑道:“侯爷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您可是大将军,我们算是什么?”
“如果率军冲杀的话,我比你们强。可如果说运用计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真的不如你们。你也好,齐武阳他们也罢,打起仗来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兵法之外的小算盘,这点我做不到,我太拘泥于兵法。”
说完这话,魏无忌扭头看了看正在整理行装的破天骑众人:“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士卒,是公子眼里以后的领兵之将。知道公子为什么从不约束他们吗?就是想让他们随心所欲,上了战场不拘一格。有句话公子应该和你提过不止一次,那就是只要能打赢,少死人,什么办法都可以用!我就是太过拘泥于兵法,虽然上了战场也能打仗,可死伤太多。”
徐伟吃惊道:“要是这样,以后的将军还值钱吗?您也知道,大韩除了郭帅和您,其他出名的将军都是世家出身。”
魏无忌点头道:“所以公子才打算反其道行之,从平民百姓中选些有才之人。只要有真才实学,他绝不会在乎对方出身如何。因为老祖宗从来没有说过,领兵之将必须是世家出身。”
徐伟嘟囔道:“那他怎么知道什么人才是合格的大将?”
“不是正在筛选吗?破天骑就是他眼中的苗子,至于能不能成才,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破天骑,破的不是苍天,而是压在我们头顶上的那一片天。公子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