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五百士卒中不少是第一次接触战马,可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没用多久就在马背上稳住了身形,虽然和真正的骑兵相比是天上地下,但骑马赶路已经不成问题。
军马和普通的马匹就是不一样,一上午就出来差不多四十里,原来那些牲畜虽然和战马差的很远,可因为空身勉强也能赶得上队伍。
龙若兰曾经问李剑为何不扔下已经成为了拖累的牲口全速前进,结果李剑没好气的回了句:“那都是钱!”
五百人都能骑马,可不代表五百人都会照顾战马。中午休息的时候,李剑把对马匹有所了解的人集中起来让他们喂养战马,剩下的人则开始埋锅造饭。
他随手喊过一人,指着牲口群道:“看看里面哪些最差,弄出几匹杀了给大伙改善伙食,杀归杀,不要当着战马的面,去它们看不到的地方!”
借着吃饭的功夫,李剑站在众人面前道:“如今脚力有了,你们就不会那么累了,所以从现在起我们不能在村镇借宿,这样别人会说我这个将军无能,因为安营扎寨是军中最基本的东西。”
一个士卒道:“将军,我们不怕吃苦,无人处安营也不在乎,可是这次出来的匆忙,连最基本的扎营器械都没有,我们怎么安营扎寨?”
李剑道:“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我们离开大队的时候,除了带着几天的干粮什么都没带,等干粮吃完了好歹不说还有肉吃,可是睡觉怎么办?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自己想办法!一个月前我就说过,我们和朝廷大军不一样,要做的事也和他们要做的不一样,至于具体做什么事,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可是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学会如何在一无所有的情形中活下去!”
李剑说到做到,当天晚上他就把人马带到了一处树林之中,随后便吩咐众人尽快立起营寨,以防晚上的野兽偷袭。如今连人带马一千多口子,特别是那些马匹也需要照料,所以这个营寨不能太小。
好在众人在下午的行军中都没闲着,一直在商量如何度过今晚,所以李剑命令刚下,众人就开始在林中寻找半大不小的树木。太大了很难放倒不说,而且太沉还不实用,太小了也不行,就算把大营建起来,估计也起不到防御作用。
五百人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一座能让李剑勉强接受的营寨出现在树林中间,对于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他实在是不好强求什么,所以干脆下令埋锅造饭。
趁着难得的空闲,李剑问龙若兰这种苦吃不吃的了,如果不行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因为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从岳州到王府城八百里路,再怎么快也要走十天。
龙若兰抬头仰望星空道:“吃不了也得吃,谁让我的小男人要去出生入死呢,与其坐在家里干着急,还不如和你一起出来的好。”
随后龙若兰指着天上一个星星道:“你说那颗星星有多大?”
李剑笑道:“能有多大,估计还不如你的手指肚大呢。”
龙若兰叹了口气:“你错了,它的大小你根本想象不出来,虽然天上的星星看着彼此离着都很近,可如果站在其中一颗旁边看另一颗的话,看到的依旧是颗差不多的星星。”
李剑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没发烧啊,以后这种话不能乱说,让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未来的夫人是疯子呢。”
龙若兰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说的这些本来就是真的,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却在图画里看到过我们脚下的大地,你根本想象不出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李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龙若兰笑了笑:“还是好好想想到了冒峰府怎么办的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剑笑道:“最坏能多坏,顶多就是把自己扔到那里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啊,我才跟着你一起,就算是死我也要陪着你。”
从地图上看,渌口是前韩最东南的城池,出城往南不到五里就是渌水江,往东十里则是大海。
渌水江北岸方圆百里都是平原地带,土地肥沃,在这里水稻每年可以收获两季。好不夸张的说,这里是云州的粮仓,所以前韩在两百年前占领此处后,第一时间就建起了渌口城。也因为这座城池的存在,东越多少次想要夺取此地都无功而返。
不过现在的渌口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三天前到此的司马镇东和王方翼在第一时间控制中城中的军队后,就把城外的百姓全部撤回了城里,只留下空空的村落。
刚刚将最后一批百姓撤回,罗建平率领的东越大军就乘船渡过了渌水江。不过让司马镇东没想到的是,这位平北侯并没有将渌口包围,而是依托江水安营扎寨。
其实罗建平心里也在犯嘀咕,前韩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领兵前来,可他们为何不趁着大军渡河半路击之?罗建平本来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但在一点阻拦都没有的渡过渌水后反而有些拿不准前韩要做些什么了,所以出于谨慎这才靠着河水扎营。
其实司马镇东何尝不想半路击之,他在来渌口的路上就有了这个打算,哪怕罗建平有所准备,他也有把握给对手造成不小损失。
可计划不如变化,到了渌口的司马镇东才知道这处战略要地竟然只有两千人马守卫,这种情况别说司马镇东没有心理准备,就是随着他们而来的韩彪也傻了眼。
好在渌口总兵邱峰还在城内,被王方翼奚落了一番的韩彪见了他之后一把揪住衣服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位邱总兵的回答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在他看来,十月节普天同庆,没有人会傻到这时候出兵打仗,所以在留下维持治安的军卒后,让其余八千人全部回家,与家人团圆过节去了。得知真相后,韩彪当场拔剑,要不是司马镇东拦着,这位渌口总兵当时就会命丧剑下。
司马镇东在十月节之前就来到云州,郭克奴的两万先头骑兵十月十五就到了海州,这些明显就是韩天峰提前安排的,只要不是傻子就看的出来。韩彪心里明白,就算韩王遇刺是真的,也只能说上天都在帮他,如果没有这次行刺,韩天峰肯定会自己动手。
所有这些都让韩彪有理由起兵造反,可他是个纯粹的军人,虽然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但他对云州,对前韩的忠心是很多人都比不了的,这也是为何司马镇东几句话就让韩彪束手就擒的原因。也因为如此,在得知邱峰置渌口安危于不顾将士卒放回家后,才想当场杀了这位总兵。
渌口周围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村子,总人口超过了三万,为了赶在东越大军到来之前把这些百姓全部撤到城内,司马镇东几乎动员了城内的所有劳力,包括两千守军。可就算这样,在最后一批人进城的时候,东越战船已经靠岸。
好在这三天里,回乡军卒陆陆续续回来了差不多一千人,这才让渌口的城防从外面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看着不远处的东越大营,司马镇东和韩彪以及王方翼商量了后决定先试探一番,于是午饭刚过,就带了二十几个随从来到了两军阵前指名道姓让罗建平出营答话。
不多时,东越大营辕门开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一马当先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五十名盔明甲亮的骑兵。
等老人在跟前不远处勒住战马后,司马镇东抢先抱拳道:“来者可是越国平北侯罗建平罗老将军?”
罗建平回礼道:“正是,不知道将军姓名?”
“韩元帅帐下司马镇东!老侯爷,不知今日率军渡过渌水江为了何事?”
罗建平笑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车骑将军,罗某万分荣幸。司马将军,你家韩王好快的速度,岳州生变这才几天,你就来到了渌口。韩天峰想要将诸位侯爷一网打尽,独掌大韩,这可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虽然越韩是两国,可是归根结底都是大姜王朝之后。我家大王乃是姜王后裔,见不得有人违背祖典,破坏祖制,这才兴王师以护正统。”
司马镇东笑道:“老将军,试想一国之主不能在全国一言九鼎,那这国主做的也有些太过窝囊吧?再说,前姜已经亡了差不多五百年了,这五百年间诸国并起,互相征战不断,那是不见你东越维护祖宗之制,怎么如今我大韩国内之事反倒让你东越操心了?”
罗建平道:“分封封疆大吏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为的就是制衡当朝君王,使其不能为所欲为。若是国家只有一人之言,那百姓生死不是全在其好恶之间吗?这样一来,如果遇到昏庸之主,那天下万民又会有何等境遇?司马将军,老朽此来要求不多,只要他韩天峰能将这几大镇边侯封地重新交与他人之手,我自会领兵而回。”
司马镇东笑道:“老将军,你我俱是军人,都知道这样的话只是借口而已。你们东越既然出动了差不多十万人马犯我边境,难道会轻易撤军?不过你家大王这次怕是打错了算盘,就算大韩暂时有恙,可也是一只猛虎。猛虎再落魄,也不会被牛羊欺负,更何况这只猛虎只是打了个盹而已。既然将军执意认为大韩可欺,那我们明日上午两军阵前再见如何?到时候输赢胜败各凭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