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峰与姬星在小吃店相遇时,厉长风也带着三十余名掌门进了长安。
看着异常繁华的街市,诸位掌门有些吃惊:不是说上午刚刚遭袭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对于众人的疑惑,领路的小吏笑道:“不就是几个强人吗?抓住就好了,难道为了这点事,什么都不做?”
厉长风皱眉道:“听夫人说,长安全城戒严搜捕嫌犯。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难道说其中另有隐情?。”
厉长风话中之意是人都能听得出来,小吏也不例外:“出这么大的事当然全城戒严,不过就因为几个不法之徒,就让全长安跟着不得安生,那就有些过分了。”
厉长风闻言愈发惊讶:“小哥,长安之大世所罕见,就算全城兵马出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搜遍全城吧?”
“你们的武艺虽高,可见识实在太少。诸位不是要在长安待一些日子嘛,那我就不和你们解释了,等时间一长,什么就明白了。说起来这事也怪你们,要不是你们信誓旦旦,也不会出这么大事。”
见厉长风等人不再出声,小吏笑道:“知道这不是你们的本意,所以我们也不怪你们。不过有句话事先说明,长安不比其他城池,容不得那些乌七八糟,所以诸位上街还是守规矩的好。”
等进了馆驿安顿好之后,小吏将厉长风叫到僻静之处,从怀里掏出一把系着红绸的玉牌:“您就是厉长风,这些人的头头吧?”
厉长风点头:“正是在下,小哥还有何事?”
“这些玉牌每人一个,带在身上。白天还好,若是夜里外出,要是遇到士卒盘查,亮出它就好。要是忘记带着玉牌出门,碰到盘查,后果自负。”
“夜里还能外出?城里不是都有宵禁吗?”
“那是其他城池,长安十二个时辰,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没人拦着。我们太守说了,要是连外出自由都没有,只能说明父母官不称职。”
看着小吏离开的身影,厉长风呆立良久,这才问接待的小厮:“长安城晚上也可以外出?”
小厮笑着点头:“当然,要是客人想要领略下长安夜景,我推荐您去开阳街,那里的繁华不输几大市坊。”
“开阳街是什么地方?”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原本那里只是老城百姓夜间休闲之处,后来几经整合,已成夜间最繁华的地方。客人应该知道,夜里才能看到最美的街景,灯红酒绿那些东西,白天可见不到。”
谢过小厮并留下二两银子后,厉长风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站在窗子前看着大街上的人流发呆。
馆驿所在之地算的上长安最为繁华的地段,看着街道两旁店铺里的小贩与行人为价格争得脸红脖子粗,酒楼与店铺的伙计站在门口招揽客人,厉长风心中愈发好奇,出了这么大事,他们为何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长安多处起火,李剑的家都被人攻破了大门,这种情形下不应该人心惶惶,关门闭户吗?
长安百姓这是怎么了?不把李剑的死活与自身安危放在心上还是没心没肺?一两个人没心没肺可以,全城人都没心没肺有点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厉长风也略微收拾一下,也不与众人打招呼,径直离开馆驿边打听边走,直奔开阳街而去。
现在的开阳街与一年前大不一样,不但街道宽了一倍,道路两旁的店铺也都翻盖一新。
临街铺户不但店内灯火通明,就连门前都搭着遮阳防雨的棚子,里面摆着桌椅,几乎座无虚席。
大街中间还有一排摊位,卖的是各种吃食,只见小贩将菜蔬肉食用竹签串起,架在装着木炭的铁盒上来回炙烤,期间还不断朝上面撒着各种佐料。
虽然厉长风不知道是什么,但从扑鼻子香气中就明白,味道绝对不错。
更让厉长风惊讶的是,店铺中的客人有男有女,聚在一起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女子能在夜里上街,而且还与男人同坐同饮,简直闻所未闻。
难怪百姓对白天的骚乱不放在心上,原来道德已败坏到如此地步了!
在街尾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厉长风点了一坛酒两个菜,坐在那里准备边吃边听周围的客人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动筷子,街中心的小贩一溜小跑的来到厉长风跟前说道:“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外地来此的,要不要来几串烧烤?”
厉长风一愣:“什么东西?”
“烧烤,就是摊位上的穿在竹签上的菜蔬,外地人不懂这些也不奇怪,不过我保证只要吃上一串,就绝对想吃第二串,这可是下酒的好东西。”
见厉长风有些犹豫,小贩继续道:“客人放心,长安城做生意的都讲良心,不管您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价格一律相同,绝不会看您面生宰客。”
随后小贩低声道:“这可是我家太守定下的规矩,要是有人胆敢欺生,再也不能营业不说,还要扔到北山采石场干半年苦役。”
厉长风笑道:“想不到李大人治理长安竟然如此严厉。”
“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我们乱来,以后还有人敢到这里吃东西吗?客人吃饭,吃的是什么?不是饭,而是舒心。特别是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领略长安夜景才来的嘛。对了,您看要不要点几串烧烤?肉食五文,素食三文。实话和您说,除去本钱,我们连一文都赚不到。”
厉长风瞅了瞅小贩:“确实不贵,先给我来一两银子的,至于要上些什么,你看着办。”
小贩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厉长风:“客人,点这么多您吃的了吗?要是吃不了可是浪费钱。”
厉长风闻言很是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想多卖东西,多买你一点,你不就多赚一点吗?”
“话是这么说,可做生意要凭良心,要是昧着良心赚黑心钱,那就是败坏长安的名声。”
听到这里,厉长风更是来了兴致:“你一晚上可以挣多少?”
“这可就难讲了,好的时候一两银子都有可能,不过这种事太少,绝大多数都是两三百文。”
“已经不少了,算下来一个月有五六辆银子,其他地方的百姓可赚不了这么多钱。”
不想小贩一撇嘴:“那你知道你坐的这家店面一晚上赚多少吗?最少二三两,一年下来几百两,这才叫赚钱。”
“你这是小本生意,不能和这里的掌柜相比吧?他可是租赁的店面的。”
“客人这么说可就是在打长安的脸了,长安就是长安,岂能拿外人前来比较?这两年不说赚钱,就是我家大人给的喜钱也比外面的百姓赚的多,有些事外面的百姓羡慕不来。”
“什么是喜钱?”
“就是我家大人高兴的时候,给百姓发钱。客人,先不说了,您坐着,我去帮您准备,这东西只要您吃一次就会念念不忘的。”
小贩在厉长风桌前耽搁了许久,摊位上几名客人已经开始冲他叫喊了。
见小贩离开,厉长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不到长安竟如此有意思,李剑不但约束商贩,还给百姓发钱,这是哪门子治国之道?
就在这时,路边进来三男两女在旁边坐下,其中一名男子叫道:“刘掌柜,两坛酒,再上六个菜,看着上就好。”
说完后,男子叹了口气:“真是晦气,今天这功劳本该归我,没想到被刘志抢了风头。”
一名女子说道:“你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可是听说,当时你看对方手中有刀,只顾在一旁大喊,却不敢上前。要不是刘志及时赶到,被贼人逃脱都有可能。”
“不要听刘志编排我,他也就仗着有个在军中当差的哥哥,才敢如此。”
“最可惜的是我,跟着王卓他们转了两个时辰,什么都没捞到,最后还被人说是扫把星。你们说我们那一片没有贼人潜藏,关我什么事。”
“这些贼人确实该杀,在各个市坊闹也就算了,干嘛要去将军府和书院啊,害的我们到手的银子飞走了。”
另一名男子呸了一声:“你那两下子,就算贼人站在面前又能怎样?不把小命丢了就不错了。”
先前的男子叹了口气:“丢就丢了呗,我本就想战死沙场,为家中挣下一缕福荫,可官府不干。”
又一人说道:“你就这么想死?”
“我不是想死,我是想从军,可人家不要,我有什么办法?自古至今,还从未听说主动从军不收的,真是气死人了!”
“这你可不能怪别人,自己家里什么状况自己不知道吗?对了二丫,你前日去女兵营如何?”
被唤二丫的女子哼了一声:“刘婷独断专行,任人唯亲,我们几个没人入选!说什么一视同仁,真到了紧要关头,却成了这个样子,去哪里说理?”
“去太守府告他们去!”
“你那是自讨没趣,若是真的如此,市坊那关你都过不了,还说什么太守府。”
厉长风皱眉看着几人:看来李剑也不是太得人心,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