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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两班与大名

红楼从辽东开始正文卷第三百九十三章两班与大名汉城外的木覔山。
被士兵和旗帜点缀的犹如花园,艳丽的天气下,极其的炫彩,使人目光变得更加敏锐。
山脚下围山。
李倧艰难的骑着马前行,颠簸的马背上,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国王风范。
老太监林忠骑不了马,忧心忡忡的让自己的侄儿林之远,务必用心看顾好主上殿下。
李倧的父亲,兄长都被害死,从小就生于忧虑之中,被无形的禁锢多年。
幸好。
林忠为他仔细挑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马儿。
他的身旁,平辽侯也骑着一匹马,是金江镇在济州岛培育的草原马。
济州岛的马场里,寻到的最高大,最强壮,脾气也不暴躁的一匹枣红马。
两人的身后,跟随了将领,侍卫,还有官员。
“请。”
既然狩猎,那肯定需要射猎物。
三日前,士兵们就搜寻了此处,驱赶了大型的野兽,并放了鹿,兔等野物。
一头梅花鹿。
无意中蕴含了丝有意,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唐清安于是让道。
做出手势,请朝鲜国主先射。
李倧好不容易拉住了马,暗自松口了气,后背已经汗湿,知道自己的水平,并不敢当众出丑。
“我不善射,请平辽候射。”
“尊殿下旨意,外臣献丑了。”
闻言。
唐清安不在客气,取下弓失,手里掂了掂分量,默默的找回手感。
随着平辽候的举动,身边的大臣们,远处的士兵们,都安静的注视平辽候。
如果射不中。
并不会有实际的影响。
但是如果能射中。
朝鲜的勋臣,士兵,在场的人们,会把英武这个词,与平辽侯联系在一起。
增加平辽侯,在朝鲜人心中的印象。
而在场的金江镇的官员,将领,士兵们,就会感到自豪,增加荣誉感。
心理的作用,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大,有时候无,有时候有。
就像有的将领作战,他的亲卫们奋不顾身的为他挡箭阻刀,有的将领,则犹如丧家之犬。
就像天时一般,不可预料。
如果是自己的二弟在,那绝对手到擒拿。
唐清安拉开弓弦。
“嗖。”
……
梅花鹿的背上,插入了一支箭失,受到这个刺激,被众骑手驱赶的慌乱,已经疲惫的它。
再也不顾周围骑手的恐吓,慌不择路的从骑手们之间,逃窜了出去。
“彩。”
“彩。”
金江军的骑手们,脸红脖子粗,用尽了力气呐喊。
连同朝鲜的士兵,也纷纷呐喊。
“好。”
官员们也抚掌而笑。
几名骑手,从人群中离去,追逐受伤的梅花鹿,要把它完整的带回来。
很多朝鲜士兵,也在悄悄的打量远处的平辽侯。
此人的名声。
朝鲜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国主李倧和身旁的官员们一样的笑容,露出赞许的目光。
眼睛里,又有一丝的羡慕。
自己虽然是朝鲜国主,可是论起两人的实力,自己空有名号罢了。
平辽侯敢射。
有他的武艺,也有他不在乎自己射空的底气。
而自己却不敢射。
“将军好弓术。”
李贵拍手笑道。
唐清安收起弓箭,闻言,露出笑容。
“比起军中的好汉,我算是班门弄斧,实乃手痒,幸好运气不错,没有丢人。”
“哈哈。”
众人纷纷陪笑。
笑声中。
李倧心里有些落寞。
作为朝鲜国主,他才应该是被人簇拥的主人,而平辽侯,虽然对自己客气。
但是风头,始终围绕着他。
朝鲜的勋臣都会汉语,一手熟练的汉字,是门第的招牌,至于汉话,至少在场的人,皆说的流利。
虽然是在异国,并无二致。
前方。
幔帐围了一圈,搭建了不少的台子,两旁布置了棚子。
提供众人落脚歇息。
朝鲜国主坐在上方,唐清安坐在左方。
长子唐晏乾,生活跟着葛世峰,以及朝鲜的勋臣子弟,来祝贺父亲射中猎物。
“你腰间的剑是谁送的,拿给我看看。”
唐晏乾带上了自己心爱的小铁剑,听到父亲的话,虽然舍不得,却还是乖乖的递上去。
“是末将送给公子的。”
葛世峰抱拳,主动说道。
唐清安抽出小剑,一把未开锋的剑。
做工比较简朴,没有华丽的修饰,对比起普通的剑,剑身要更细一些。
感受了剑的分量,唐清安很快就醒悟,为何要把剑身打造的这么细。
如果剑身宽了,重量也就重了,现在的比例还有分量,正好适合小乾。
可见虽然不够名贵,却也是用了一番心思。
把剑递给了望眼欲穿的儿子,唐清安看向葛世峰,露出赞许的眼光。
自己的儿子。
当然要追随自己的脚步,现在还小,也不能迷失在富贵乡中,而是要懂得武力。
葛世峰来朝鲜看顾唐晏乾,唐清安放心他。
“你不错。”
葛世峰终于露出笑容,见将军没有其他的话,领着小乾去了旁的棚子。
唐清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扫视了周围的人,见平辽侯神色,都知道其有话要说。
人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平辽侯开口。
自己要顾虑朝鲜国主,也不能太顾虑他。
不等李倧的吩咐,唐清安主动提高了声音。
“蛮族和朝鲜双方,数百年来就纷争不断,乃至多次侵犯边地,掳掠百姓。
大周和朝鲜是宗国藩国之制,双方为了惩戒蛮族,联合出兵萨尔浒,但是光海君私通蛮族,导致大败而归。
蛮族占领镇江,威胁朝鲜门户,引起朝鲜国内动荡不安。
多年来。
幸有诸贤深明大义,临危拔乱反正,驱逐昏聩,扶持圣王,让国家恢复清明。
而我金江镇受朝廷之命,光复辽东,有今日之局,诸贤出了大力,功劳不可忽略。
因为与蛮族的战争,朝鲜国多年深受其苦,百姓艰难。
其实金江镇也是如此。
不论大周还是朝鲜,都是向往和平的国家,官员治理地方,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蛮族不同,狼子野心,不尊礼教,率兽食人。
金江镇和诸位,多年来的努力,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虽然困难重重,但是我希望。”
唐清安看了眼金瑬,申钦,李贵,崔鸣吉等人。
众人轻声呼吸,竖起耳朵,认真的听远处平辽侯的讲话,不敢错听一个字。
“咬紧牙关,调集物资,共同出兵,一举击败蛮族,为子孙赢得太平。”
李倧的耳中,诸贤二字,只觉得刺耳。
他虽然因为“诸贤”登上王位,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感激,这些年更是心生反感。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平辽侯所言,深的我心。”
前番还是金瑬告戒自己,结果平辽侯一入朝,这些勋臣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反而显得是自己反对平辽侯一样,真是龌龊。
于是。
他抢在诸贤开口之前,盛赞平辽侯。
“感谢殿下的认可。”
唐清安回以笑容。
以朝鲜的潜力,出兵五六万人,并不是老大难题,所困不过两班之芥,导致国力空虚。
只要两班不反对自己,朝鲜就能完成金江镇的要求。
两班的确反对不了自己。
因为谁反对他,他就支持另外的派系。
在座的诸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该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什么事不能碰,不会意气用事。
李倧刚才的行为,很多两班勋臣看到了,心中对他不满。
不过李倧不在乎。
这些勋臣,也没有在乎过他。
对于支持自己的人,唐清安一向知恩图报。
例如贾府。
例如薛家。
例如史家。
例如锦乡侯府等等。
所以。
狩猎返程的路途上,唐清安和李倧共乘一辆马车。
“虽然有老西派的妥协,但是少西派的强硬,导致形势恶化,很多两班人士,对汉城并不满意。”
李倧的年龄并不大,只比自己大七八岁。
如果没有意外,此人一如既往的聪明下去,那么他和自己,还有很长的道路一起走。
唐清安主动向李倧提醒,投桃报李,才是长久之道。
“对于此事,我也无能为力。”
李倧露出苦笑。
本身就是为了自家的权势而作乱,众人赢得了胜利,争抢权势,哪里会顾及他的想法。
唐清安明白对方的苦衷。
正如历史上,此人身为国主,想要豁免作乱的勋臣,以免无人可以牵制西派。
因为不是西派,担心后患,被西派的人否决,判决了凌迟处死。
可见其并没有威信。
“殿下对金江镇的支持,外臣铭记于心,我们两家的世代友谊,不会改变。
不论朝鲜国内如何变动,外臣都会支持殿下。”
闻言,李倧茫然。
虽然他是朝鲜的国主,却不如唐清安对其国内的了解,有陶杰等人的努力,反而更加的清楚。
李倧知道很多人不满,但是听闻平辽侯的话音,难道会有人重新作乱吗?
他很想问一问平辽侯,会是哪些人。
不过很快他释然了。
总不是那些两班勋臣。
这些根植于国家,和国家融为一体的两班,如果能清除,朝鲜也不再是朝鲜。
两班作乱,又不是一次两次。
在他登位之前,就发生过多次。
有了平辽侯的亲口承诺,李倧心里有了一丝的安定。
至少。
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安全。
唐清安的确会保住他,只要对方一如既往的亲近金江镇。
在汉城。
双方分别后,唐清安回到大营,两班勋臣就络绎不绝的来拜访。
金瑬。
是辅左李芳远夺位的左命功臣金承霔的后代,不过到他出生时,已经沦为一个普通两班家族。
唐清安看着眼前的老者,心中不禁感叹。
到底是家传的手段,又一次找准时机的领头作乱,让其家族重新获得权柄。
“我不会支持其他人。”
听到平辽侯的保证,金瑬才放心了。
“但是西派如此行为,不给旁人生路,就算我不支持,相信叛乱会越来越多,无法平息。”
唐清安看着金瑬,认真的说道。
金瑬闻言,长叹一声。
这是他们国家的常情。
虽然他想要让出一些利益,以安抚其他的勋臣,但是少西派态度坚定的拒绝。
他虽然操持了权柄,但也是西派的人,他也需要勋臣们的支持,才能稳住权柄,无法一意孤行。
对于平辽侯所言的后患,他看得见,但是无法消灭,只能保持警惕之心。
金瑬获得了平辽侯的保证,心满意足的离开。
夜色里。
躲在暗处的人,也来拜访平辽侯,做出了重重的承诺,以拉拢平辽侯支持他们。
平辽侯本身实力强大,又在朝鲜国内的势力也逐渐强大。
例如全罗道,庆尚道,当初抵抗倭寇,百姓聚集起来的众多义军,转变的军队。
本来已经薄弱不堪,却因为他的支持,实力重新恢复。
其中三部义军,虽然士兵不多,但是军资充足,战斗力直线上升,不可小觑。
没有任何两班勋臣,可以不顾平辽侯的态度,而发生作乱的行为,哪怕举兵后,最后也会失败。
“在大战未定之前,我不希望看见不好的事情,而不论未来如何,绫阳君都是我的朋友。”
唐清安见了这些人,也告戒了他们。
这些人离开后,有的回去了北方,有的回去了南方。
全罗道首府全州。
沉器远和众人,听到从汉城回来的使者带来的口信,众人皆面漏不满。
“平辽侯不顾我国国情,肆意插手我国国事,真以为能一手遮天,我可以出使上朝,指控平辽侯。”
“上朝会支持我们吗?”
有人担忧道。
“当年燕山君被推翻,顾忌大明皇帝,隐瞒了多年,乃至大周立国,才算消除了隐患。”
全罗道乐安郡守林庆业,担忧的说道。
“那怎么办呢?”
沉器远麾下的亲信将领们,黄翼,李元等人举手无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找不到路吗。
作为大周的藩国,在宗藩体系下,只有大周的皇帝,才有权利废立属国君主。
沉器远家道中落,一路光复家族,走到今日的位置,被人夸赞才思敏捷。
和众人不同,他仔细思考平辽侯的语言。
“平辽侯不反对我们。”
众人惊住。
“但是不能推翻李倧。”
“不推翻李倧,岂不是一样?”
“不,我们推翻西派,一样也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沉器远笑了。
~~~~~~
能见的人都见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成,唐清安辞别了李倧,准备归国,没有坐船。
两班勋臣的送行不提。
四轮马车上,唐清安交代陶杰,未来关于两班勋臣之间的争夺,如何让金江镇继续保持超凡的地位。
陶杰很快就明白了将军的心意。
总体上。
将军不希望朝鲜发生太大的内乱。
因为金江镇需要朝鲜出力的地方,还有很多。
“日本和蛮族一样,狼子野心,遍观其历史,其国家一统后,千年前就入侵他国,向来不断。
其行为率兽食人,毫无人性。
以前只敢侵略朝鲜,琉球等,如今胆大妄为,从前明开始,已敢窥视我中华大地。
德川幕府夺权后,对外称不会发动战争,和我国派来的使者不提,连派去朝鲜的使者,也口口声称愿意和平云云。
如此种种,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野心,而是因为当初倭乱入朝时,被我国军队打痛打怕了。
不然如何解释琉球国目前的困境呢?可见其野心从来没有消失过。”
陶杰负责朝鲜之事,唐清安需要把很多事情,都交代给他,避免他出错。
论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唐清安可以肯定,目前没有人能超过他。
在具体事务上,陶杰的才能超凡,自己不如他,但是在大局观上,此人却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听闻将军的话,陶杰才仔细思考日本。
日本曾多次派使者去大周,态度谦卑,虽然因为各种意外,导致两国没有深入交流。
但是因为沿海倭寇的销声匿迹,大周国内的官员们,总体上还是认为日本会真的发生变化。
如果是其他人,陶杰可能会不信,但是将军的话,陶杰深信不疑。
“打虎不死必受其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于幕府,我是一定会消灭。
其各地大名,皆要接受大周的封号,认可大周的管理,谁有不服之心,就要打败他。”
陶杰只负责朝鲜之事,而将军却谈起日本。
以自己对将军的了解,两者必然有联系,因此没有插话,仔细聆听。
“金江镇应民心而生,因民心而强大,担负民族的责任乃是上下所有人的义务。
蛮族衰败,我看过军司的布置,稳打稳扎,没有意外的话,蛮族必然失败。
而忠顺王陷于锦乡侯府,无力对付我们。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必定能赢得胜利。
赢得胜利后的金江镇,远没有到马放南山的时候,更应该担负起责任。
德川幕府已经三代之治,具有了强大的根基,但终归是刚一统,地方上矛盾重重。
其国内百姓仍然民不聊生,乱民众多。
而琉球国乃我国藩国,必定要支持其驱逐萨摩藩的军队。
那么我们和萨摩藩之间,定有一场战争。
我虽然希望对德川幕府,未来按照我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但是当战事开启,谁也无法预料规模会扩张到哪一步。”
闻言,陶杰有些喘不过气来。
朝鲜是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国家,因为将军天马行空的手段,仿佛看透未来一般,加上两国宗藩的关系。
所以将军竟然,让人不可置信的,轻易的拿捏住了朝鲜,虽然是他的手段,也有如将军所言。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不是金江镇,真的有碾压朝鲜的实力,打败朝鲜勋臣易,征服百姓难。
哪里会像将军这般的轻易。
真要是硬碰硬,彻底征服朝鲜,就算以金江镇目前的实力,至少也要数年,乃至十数年围剿之功。
而现在将军要对付远比朝鲜更加强大,距离更加远,文化差别更大的德川幕府。
且要靠军队的手段,陶杰不敢想象,金江镇有这份实力吗?
而且金江镇还有身后朝廷的威胁。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被突然打断思路的唐清安,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前方发生了骚乱,末将已经派人去打探。”
亲卫营将领万三,在车厢外,向里面汇报道。
不久。
王本赶了回来。
“是本地的乡绅,和百姓发生的矛盾。”犹豫了一番,又说道,“据说还有我金江镇的百姓。”
闻言,众人都诧异起来。
这里虽然离鸭绿江不远,可也是在平安道境内,如何会有金江镇的百姓。
“全部带来。”
将军的声音传了出来。
既然涉及自家的百姓,唐清安当然要亲自问一问。
龟城府使韩明琏,半路上迎接平辽侯,加入了送行的队伍,又是他的辖内,连忙跑来抱歉。
他和李适是一派人,也是准备作乱的两班勋臣,但是在平辽侯面前,却不敢乱来。
几名朝鲜少女,被几十名汉人百姓保护,而地方上乡绅,带着家丁,双方对持。
如果不是因为其中有汉人的存在,早就被官员们驱逐走了。
王本把人都带来过来,向车厢内的将军禀明详细。
事情倒也简单。
想要把子女嫁到镇江的朝鲜百姓多,经过已经嫁入镇江百姓的妇女的家人帮助。
眼前的几名少女的家人,已经和镇江那边的百姓说好了亲事。
可是到了迎娶之日,被当地的乡绅阻拦,说这些人家都是贱民,没有自由身,不许汉人带走这些少女,于是双方发生了冲突。
唐清安往前探了探,看到窗外几十号自家百姓,立马心中了然,嘴角露出笑容。
娶亲就娶亲,用得着来几十号青壮,可见是有准备的,知道会发生冲突。
“真的是贱民吗?”
听到平辽侯的询问,自己辖内的事情,韩明琏想要尽快化解,连忙上前摇头,笑道说不是,交给他去处理。
当地的乡绅,也是两班勋臣,不过是家族较小。
韩明琏拉过乡绅到远处劝戒,那乡绅摇了摇头。
“前年来过一回,去年又来过一回,今年还来,我绝对不会放人的,这件事争执到汉城我也不怕。”
闻言,韩明琏冷笑起来。
谁不让他好过,他必定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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